第3章 黄昏酒馆
傍晚时分，某「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巷子边，一家小酒馆的「霓虹灯广告牌」闪烁着冷冷的光。
广告牌上面led灯显示「金予」两字。
酒馆门边一个液晶显示屏显示着此刻时间：3013年7月8日，18：56。
这时一个魁梧的大个子大踏步来到酒馆。
他进了门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
他点了2瓶「十年窖藏」酱香酒，几个菜，便掏出烟，缓缓地抽着。
他在等人。
大厅的墙壁上，一部老旧的电视机正播报着新闻：
今日我火星建设军团一部承建的火星拉格朗日核聚变二期电站完成发电试运行，这将是我国在火星建设开发中的又一重要成就，核聚变电站将为以后在拉格朗日基地的继续开发贡献源源不断的动能，也为火星星球移民提供重要能源保证；
据科技时报报道，国内航空领域发动机技术前沿公司幽冥航空推出pyu改进型「小堆核聚变发动机」样机下线，近日将开启在地下实验室测试，这为国内航空器发动机使用小型核聚变成为可能……
大个子吐着烟圈，眯缝着眼，对着电视机自言自语，语气有些不屑。
“成为可能？还真会来事。”
不一会儿，喷涂“未来-39”字样的pyd型飞行器垂直降落在酒馆不远处的空地上。
飞行器舱门打开，一个身穿休闲装的小伙，跳出驾驶舱，随手凌厉的关闭舱门，动作娴熟，一气呵成，然后快步走向小酒馆。
来人正是岳明。
小酒馆门童赶忙迎上去，恭敬的说道：“你好，欢迎光临！”
岳明摆摆手，示意有约。
进了酒馆，他便走到刚才大个子桌边坐下。
大个子看岳明前来，伸手掏出一支烟递给小伙，“来一根，小明！”
岳明也不客气，接过烟，道:“大钟，你说你忙，比我还先到？”
钟继勇尴尬一笑。
“你最近混得不错嘛，烟都升级了，至尊白龙。”
“哪有你小子厉害，都干到未来集团投资部去了，你看看。”
大钟说完指着外面不远处的飞行器，赞叹道；“就这个，你得承认。”
“这公司配的通勤车，你也看得上么？这比你捣腾的大家伙差太远了，你要是喜欢，给你开几天呗。”
“哎，算了吧，你还是留着自己开吧。”
钟继勇说着打开一瓶酱香酒，给岳明面前杯子满上，脸上写满调侃的笑。
“这酒不错，十年窖藏，很带劲的。”
岳明也提起酒杯，说道：“来，先喝一个。”
二人碰杯，开始边吃边聊。
岳明借着酒劲，吐槽道:“看起来我挺光鲜靓丽的，那都是表象。我这工作嘛，只有你亲身体会，你才觉得难做。「市值」分分钟波动几十万，让人心脏怦怦受不了，干久了，「会折寿」的。”
大钟嘿嘿一笑，说:“小明是什么人，还怕这点风浪？”
岳明抿一口酒，笑笑不说话。
大钟岔开了话题:“哦，对了，小明，我下面的话你也别在意，我就是想说说。”
“咱哥们，随便说。”
“你那女上司，年纪轻轻身在要位，缺乏社会毒打，早晚栽跟头，说不定会把你一起拖累，我看你啊还是趁早打算打算？”
岳明暗自吐槽:还要你猜猜，早就栽跟头咯。
“去哪？跟你大钟混？哈哈。”
“可以！”
“算了吧，搞技术我不擅长！”
“那你擅长啥？”
“我擅长「打人」。”
岳明做出挥拳的动作。
“哥们，别闹，说说你为啥那么上劲。”
岳明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应聘进未来公司是黎主任的意见。”
“噢？”
“这点或许你在协会不太清楚，不过这活还得继续。”
钟继勇停住已经到嘴边的菜，说道：“小明啊，你可要想好咯，你帮她，她可不一定能记住你的好。”
“我不需要她记住。”
“她那个窟窿，你帮忙去填，可能会要把你搭进去，你也知道咱们为了那破事，费了多少心。”
钟继勇说完一口菜，一杯酒下肚。
“我这破命，也没那么容易拿的，倒是你吖，得小心点，搞不好已经招惹了硬角色。”
“嘿嘿，你看你，又开始拽了，上次差点丢了命，你丫好了伤疤忘了痛。”
“好汉不提当年怂。再说了，我是有庇护之神庇护。”
“拉倒吧，越扯越邪乎，那就聊聊你的股票进展吧，最近挣了多少钱啦？”
岳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大钟。
大钟被这么盯着不自在，道:“发财之心人人有，也不少我一个，怎么，不可以么？”
岳明顿了顿说道:“你想发财？”
大钟眼睛放光:“当然想啊。”
“那就给你说说做股票的心得吧。
首先得心态要好；
其次买卖要果断，买定离手，不可反悔；
再次是计策与谋略，认知与知识；
然后你得很勤奋，要熟读各种报表，看懂各种指标，研判后市走势；
对了，最重要的是要看懂人的情绪；
最后是运气，说到运气这是门玄学。
补充一句，市场是无情的，市场不相信眼泪。毕竟这是在刀尖舔血。”
“你尽给我说些大道理，能说具体的吧。”
岳明不耐烦道:“你天天捣鼓着技术文件活，怎么也对股票来劲了？”
大钟也提高嗓门，“嘿，我的哥，你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态度噢，你自罚一杯吧！”
岳明端起酒杯，也不含糊，一杯下肚。
“做股票的精髓就是会来事！”
钟继勇一脸懵圈。
“就着？说完了？”
“莫急，你听我慢慢分析，就拿这次收购任务来说，它也有你钟继勇的一份功劳。”
“噢？”
“放心！我的功德簿上给你记着的。”
“然后呢？”
“不知你是如何分析出幽冥航空的技术漏洞？我才得以在幽冥航空打开一个缺口，完成80的任务。”
大钟满意点头，接着问:“然后呢？”
岳明吃一口菜，然后举杯，示意大钟喝酒。
两人碰了杯。
“然后还有20，现在没钱了。”
“那怎么弄？”
“现在是玩策略的时候。”
“策略？”
“目标西顿实业。”
“西顿实业？”
“是的，公司给的投资额度就8亿，这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芋，所以得剑走偏锋。”
大钟好奇问道:“然后呢？你打算如何做呢？”
岳明反问道:“王思庆，你认识他吧。”
“认识，不是很熟，他和你一样是「外派人员」。”
“是的，这次王思庆那边给了我有用的信息，能派上用场。”
“什么信息？”
“嘘！”
岳明卖着关子，继续说:“他的信息也佐证我之前的分析，这也是我刚才给你提到的谋略，总之明天要大干一场！”
大钟一愣。
岳明压低声音道:“先保密。”
大钟呵呵一笑:“你小子，有你的，还保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大钟说完喝酒。
岳明也跟上一杯。
“大钟，咱们不比从前了，很多事不可以来粗的，得讲计谋！”
这无厘头的话，钟继勇一脸的疑惑。
“你看这次你帮我，不不不，帮公司，你做得就很不赖，有理有节，提供的都是‘王炸’。”
“小明啊，看你得瑟的，还给我扣高帽子，这次帮你，我也冒了很大风险。”
“嗯？”
大钟说道:“上次事件，导致很多人亏损，我甚至收到威胁电话！”
“嗯，我也听说了，幽冥航空的一个大股东在消息爆出后，因为跌得太狠，被迫平仓了。”
岳明说完，吸着烟，回忆着当时的市场交易。
大钟淡淡地说:“幽冥航空正在研发的小型核聚变发动机，这里面的技术难度是难以想象的，他们的设计确实存在严重的技术漏洞。西顿公司想另起一条技术路径，也就是微型化（小堆）核聚变技术。然后通过它与现有成熟技术竞争。幽冥航空领导层也抵不住大单诱惑及股东压力。但这技术太难了，不光是核聚变本身，还有材料问题。他们现在并没有按他们获取的图子来做基础设计，而是降低了设计要求。技术参数部分，他们也修改了聚变实验环境测试参数，并对核聚变锁定简化。”
岳明沉思了片刻，说道；“真有此事？”
大钟点点头，“是的。”
“看来西顿参与度很深，这场竞争有趣起来咯。”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帮你？你要是这么认为就大错特错了。其实在上次你邀请我去之前我就在收集幽冥航空的技术资料，在数据整理中就发现了些端倪，只是那一次拜访，确认了我的分析！”
岳明掐灭手中的半支烟，缓缓说道：“这些有缺陷的发动机如果用在地球上的飞行器上，那出事故可就不是死人啦，而是核泄漏。”
“你说得没错！”
“有些人胃口太大了，被利益蒙了眼！”
大钟不解道:“幽冥航空有这样的‘光荣事迹’，你们未来公司还敢去买他们公司股票，你们领导也真有胆，在常人看来，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这些事，不归咱管，来，喝一个！”
两人碰杯，一杯烈酒下肚。
岳明继续道:“那些破事是技术领域的事，也是公司上层的决定，咱投资部的也只有执行，你的消息，出去没多久，人家幽冥航空也是官方辟谣了的。”
“要不你提出的要求，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去曝光他们。”
“为什么？”岳明不解。
“因为这里面的潜在风险。”
岳明不解。
“什么风险？”
大钟道:“你希望他们成功吗？”
“为啥这么问？”
“你会明白的。”
大钟喝着酒，转移了话题:“都说干金融的丧良心，你也不例外。”
岳明满脸疑惑。
“什么，我什么时候丧良心了？”
“不是吗？你达到了你的目的，可那些散户却因此血本无归啊！”
岳明愕然。
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去思索过，他回答不了钟继勇的问题，只是淡然一笑。
“你有你的信仰，不是吗？大钟。”
大钟会意，不再深究。
“前期收集的数据也不是很全，这一次事件后，估计很难再搞到有价值的数据。小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后面得靠你的大智慧了。”
岳明点头，然后道:“你那些重要资料可要保管好。”
“这还用你操心吗？我早就转移到基地去了。”
岳明小抿一口酒，开着玩笑：“今天，领导又着急了，她都揭不开锅了，还想着筹额度，哎，没办法，我还得硬着头皮把活干完。”
“小明，你真敬职。”
“世事无常，说不定明天就有转机呢。”
“小明啊，我有一事不明，你们这么搞，图的啥？股票挣钱了，卖了不就得了，还那么多破事。”
岳明一口酒下肚，卖着关子：“是不是很疑惑？”
大钟摇头:“搞不懂！”
岳明清清嗓子，道:“你不明白很正常，未来公司上层想的是控股，有了足够的股份，才能名正言顺左右幽冥的技术研发方向，这对公司来说是长远的战略。”
“噢，为啥不直接挖人？
“哈哈……你把我都问笑了，这里面的道道多去了，坐享其成不好吗？再说了研发并不是未来公司的强项。”
大钟也觉得说了笑话，举起酒杯嚷道：“来，走一个。”
两个男人说说笑笑，侃侃而谈。
酒吧门口，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穿黑衣的带着耳麦的男子正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小酒吧的窗边，看着两个大男人一举一动。
天色很快就黑完了，桌上的酒喝得差不多了，饭菜也吃得差不多。
酒足饭饱后，岳明来到吧台，刷脸结了账，对大钟说道：“大钟，去走走，透透气。”
大钟调侃道:“干金融的不是时间就是金钱吗？你也有闲心？”
“哎！这段时间天天呆在那不透风的大楼里，都憋坏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岳明说着先步走出金予酒吧。
巷口的黑衣人见二人出来，便悄悄地消失在黑夜中。
岳明前面走着，大钟在后跟着。
很快，岳明被前面一家装修古典的书店吸引住了？
他停住脚，看着招牌，默念着：“怀旧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