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求之不得
下午，若娢回到公司，妈妈打电话过来，言语中透露兴奋，应该是早些与祁父联系过，好在妈妈没有问严少聪，这样看来，她是不是应该感谢祁父？
今天的设计部出奇的平静，听说老板早上发了很大的火，各个部门被骂得狗血喷头。
休息空隙，若娢到茶水间接水，耳边又是女同事三三两两的抱怨。
“这国庆节马上就到了，我还打算和男朋友飞海南，结果这……话说加班，老板怎么不留下加班？”
“就是，也不知道上头发什么神经……”
女同事压低声音提醒她，“我听到的小道消息是，闫城商界要有大动静，有家国外企业下个月要进驻闫城，这会儿正忙着收购兼并咱们这些小产业呢……”
“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为这事儿，要真是咱公司破产，咱们这些小虾米还是要早早找好下家……”
手机响了响，若娢接到了落落的微信，上次从酒吧回去，已经是半个月了，许多伤痛不是时间能抹平的，但愿人活着，都能往前走。
“娢娢，我要出国一趟，想出去散散心。后面加了个大大的抱歉，“这次不能带你了，下次一定。”
是和男朋友一起吧，能出去走走也不错，美丽的风景能使心情变好。
若娢发了个“一路顺风”的表情，便熄灭了手机屏。
“你知道安静去哪儿了吗？”声音火急火燎从头顶传来，“她今天怎么无缘无故没来上班？”
若娢刚收起手机，好在老板也没计较，“你不是跟她很熟吗？赶快去家里找找她。”
“我……”
“我什么我，公司案子在她手里，上头催得紧，你问问她是想干嘛，是不是不想干了？”
老板的嗓子大的响彻在整个设计部，周遭的同事纷纷抬头，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本来若娢存在感就低，加上个安静，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最近搬家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哪儿？”
若娢忽然想起那晚她们在超市的境况，安静，是遇见了什么事？
若娢拿起手提包，推门离开了公司。
若娢在公司楼下伸手打车，便接到了安静的电话。
“娢娢，你帮我请个假吧。”安静鼻音粗重，仿佛是感冒很严重，“我原本想的是直接辞职好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出什么事了？”
安静在那边支吾了半天，“等国庆节回来再告诉你吧，我想回老家换换心情，约了几个朋友，你替我和老板说一声。”她语音顿了顿，“老板要是大发雷霆的话，你也别为了我为难……”
安静仿佛伸了个懒腰，潇洒道，“又不是没这份工作就活不了……。”
说这话时，她仿佛撕扯着嗓子，叫自己笑出来。
若娢没跟她说老板的事，只去说让她好好休息。安静又将工作的事随意交代，才挂断了电话。
海边别墅，林嫂正弯腰在修剪园子里的花，这里临近海边，冬天来得都快近一步，枯叶与枝丫脱离，风一吹就散。
见若娢远远的回来，她赶紧迎上去，见她提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摞厚厚的纸质文件。
“给我吧。”她接过去，走在前面，“小姐今天回来的真早，饭都还没做。”
“我加会儿班，不着急。”
林嫂笑着点头。
安静请假，国庆节全公司集体加班，安静的工作自然就落在她头上，何况那个案子要得急，她又不熟悉，还要多花时间才行。
晚饭后接到严少聪的视频电话，若娢脑子想着今早的事，她不擅长撒谎，更不擅长对他撒谎，于是便随手挂断扔在一旁，可他不厌其烦的打来，若娢只好强装镇定接下。
视频闪了闪，显现出对面干净的床铺，和水温氤氲的玻璃，而后便冒出只裹着白色浴巾的身体，他慢慢走近，在镜头前坐下，露出张秀气英俊的脸，棕灰色的短发矮靠在头上，未干的水珠沿着裸露的上体滑落。
若娢本来在看资料，见他这样，更是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刚刚为什么没接电话？”
“加班看文件，没听见。”若娢把手机转了个镜头，生怕他不信，“你有事吗？这么晚打电话……”
若娢嘟囔了两句，只想尽快结束这场煎熬。
“这么晚？平时这时候咱们可还没睡。”
若娢两颊更烫，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胡乱整理眼前的白纸。怎么他随意一句话，她都觉得暗有所指，这是被传染了？
“我累了，我想睡了。”她假装打了个哈欠，眼神飘忽，生怕他看出端倪，“没事的话，你也早点睡吧。”
“你为什么不看我？”严少聪凑近笔记本，他一忙完手里的事就着急给她打电话，她却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娢娢，你抬头看我。”
“谁叫你不穿衣服的？”若娢把手机按下，“你穿上衣服我就看你。”
“我以为你很熟悉了呢？”
若娢不理他，而后手边传来他暧昧不断的笑。
“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若娢制止他，“有时间的话……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家里人？这算是明目张胆，恰到好处的提醒了吧。
沉默蔓延开来。
他们都应该心知肚明，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且不要被表象的美丽所迷惑。
“娢娢，你猜猜我来日本干什么？”直到若娢以为他下线，正要挂断手机的时候，对面才又传来严少聪严肃紧绷的声音。
不知从何时开始，若娢变得很敏锐，很敏锐能察觉到他的情绪，甚至能根据他的变化做好接茬的准备。
“等回去告诉你吧。”严少聪起身将头上的刺眼关掉，只留下床头温黄的夜灯，“回去，该过生日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
是他，生日快到了。
两人互道了晚安，才结束通话。
手机屏在半分钟后熄灭，若娢放下手里的活，为什么？没有意料之中的出口大骂，甚至连责备都没有。
门“咚咚”响起，林嫂给她端上来碗白粥，“三少说，要是超过九点卧室灯还亮着，一定要给小姐做碗夜宵……”
林嫂的嗓音暖暖的，仿如眼前白粥热腾腾的气息。
若娢有些恍惚，她慢悠悠回到床上，身体有些冰凉，为什么会感到难过，为什么会没由来的愧疚？粥在深秋的夜晚凝固下去，她开着灯，又是一整晚。
若娢没想到跟老板出差这么大的事居然会落在自己头上，她本来只是个混班拿钱的小职员，也不想和公司高层掺和，可老板一再坚持，何况自己带着安静的工作，不想连累别人。
谈生意之前，老板甚至细细打量了她，还有意无意提醒她注意穿着。若娢扯了扯嘴角，她一直中规中矩的，好像也从未因此给公司带来什么损失吧。
直至到了商谈地点，若娢才知道原因。
好在这次不是个胭脂气浓重的会所，只是个干净舒适的高档酒店，孙总领着若娢，脚步有些匆忙，不知是不是错觉，若娢总觉得，这次的商谈有哪里不一样，好像很郑重其事，就连孙总，表现的也……
几人上了六楼，孙总的步伐明显缓了缓，重重的吸了口气才推开611的门，若娢提着公文包，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人人都以为，能叫孙总紧张成这样的，至少也应该是个排场豪气的大公司，可是没有，甚至连611包间，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商谈室，主位上也只坐着一个人，那个身在刺冷灯管下一身白衣西装的男人。
“秦总久等了。”孙总紧真迎上去伸出手，“孙某来迟，实在抱歉，让秦总久等了。”
“孙总考虑好了？”秦总倒是没在意这些，他抬眸略过孙总身后的一干人，显然已将他的心思揣度的一清二楚。
若娢一直低着头，但她总觉得，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支半刻。
“现在期货市场不好做，孙某也在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没那个心思了，闫城的未来，还是要秦总你们这些年轻人。”孙贾笑了笑，感慨道，“再说，这么高的收购价，也是只有秦总能给得起，说到底，是秦总抬爱了……”
“孙总是商界的前辈，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再怎样也好过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秦某还是要多多学习……”
……
客套完之后，就是双方坐下根据孙氏的公司运营情况商谈收购价，若娢是新人，其他同事接连上去作报告做评估，她坐在身后，一边听一边手动记录。
孙氏业绩虽然不如从前，但实力仍可，同事们口中滔滔不绝的专业术语……连续几周没日没夜加班的成果。
秦总坐在主位上，时而抬起头注视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时而低下头翻看桌上的资料，时而会礼貌指出些错误，都是一针见血……
……
许是之前在茶水间听到同事议论的缘故，公司被收购的事实在若娢看来居然也不惊讶，只是为了稳定人心，消息捂得严实而已。
若娢从洗手间出来，迎面看见走廊侧背对自己的身影，若娢见过的年少才俊里，但白西装……世上好看的人是不是很多？
若娢放轻脚步，想着不动声色跨过去。走到他身后的时候，那人却转过身来，将她堵在洗手池一侧。
若娢惊的后退了几步。将臂膀撑在跟前。但秦总显然没有要侵犯她的意思，也只是向后继续靠回窗边。
“抱歉。”他的语言和肢体动作一样绅士，“你好，我是秦珏。”
“你……”若娢惊怔在原地，秦珏，秦珏？祁父嘴中下月回国的秦珏？她素未谋面的对象秦珏？
既然在此相遇，那他一定是将自己的案底调查的清清楚楚。
“我是若娢。”
她本是不需要自我介绍的，可此情此景，除了这些，她还真想不出别的。
“来闫城谈点事，顺便见见你。”秦珏也没有拐弯抹角，“我们的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若娢点头。他来这儿是相亲的？
“你怎么看？”秦珏问，“关于你我的婚约？”
她怎么看？若娢想了想，“我没意见。”若娢顿了顿，既然他那么坦率，她也不想藏着捏着，“但你知道，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以后……应该也不会相互了解。”
对她而言，谁都可以，但她不想，也不喜欢辜负别人。
“求之不得。”秦珏点了点头。似乎很明白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