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赵秀玉嫁给丁庆民不是出于种种压力,而是为了一种交换
对于赵秀玉嫁给大队书记的儿子丁庆民,丁庆国起初认为赵秀玉是被逼无奈,出于家庭的压力,她只好忍心割爱。他为赵秀玉难受,并在心里暗暗地祝福着他们。当丁庆国得知赵秀玉婚后没几天,就去大队学校教学时,他心理承受不了了。他觉得被自己视为神圣的感情受到了亵渎!他想,赵秀玉嫁给丁庆民不是出于种种压力,而是为了一种交换。赵秀玉嫁给丁庆民,大队书记就让她去教学,他们之间是有条件的,赵秀玉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的。原来爱情一进入现实生活,竟是如此的脆弱。他甚至推想到,赵秀玉一直“躲”着不见自己,不是因为她失去了自由,而是她狠心不见自己,是让自己尽快把她忘掉,让自己别再纠缠她。如此一想,丁庆国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赵秀玉在他心目中的光辉黯淡了。他的心情也因此灰暗许多。
那次,他们在镇文化站门口相遇,丁庆国是不想作任何停留的。他想,赵秀玉是别人的妻子,自己与她没什么可说了。算了。他想骑车而去。可看见她还是心不由己地停住了。他本想借机讽刺赵秀玉几句,发发他内心的怨气。他没忍心这样做。他不想把昔日的那段情感也消失殆尽。他比较理智。她现在是丁庆民的新婚妻子,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生活之中,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否则,把昔日的那点美好情谊也会透支进去。丁庆国从文化站回来,他认真地读了自己借的那几本书。夜深人静时,他忍受着寒冷地折磨,趴在那张小木桌上,精心地构思着自己要写的东西。他在这个外面寒冷自己内心也寒冷的冬天,写了几篇散文和一篇小说。他自己看着也不满意。文字干涩,没有一点色彩。他知道,这都是赵秀玉搞的“鬼”。自己满脑子里还都是她的影子!他批评自己,丁庆国,你得尽快摆脱这种心态,不能因为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他人,你就一蹶不振。他们如花似锦地编织着自己的新婚蜜月,你苦苦地自我折磨又有何义?如果你丁庆国是男人的话,你就应该面对这一切,处理好这一切。把失恋的痛苦化作干事业的动力。你一味地消沉,只能证明你软弱,自我毁灭。她抛弃你,说明你有很多地方不如她意。让一个处处对你不顺心的女人,伴随着你的人生,你会得到幸福吗?你痛苦不说,连你爱着的人也没有欢乐,你愿意这样做吗?细想,这个结局并不突然。你有心理准备快一年了,你也想挽回这个败局,你也作了多方面的努力,但事态的发展并没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他安慰自己,丁庆国,你为她努力了,也付出了,也痛苦了,你不能一味地这样下去。你要拯救你自己。人生就是这么残酷!你要直面人生。他打开书本,想让书里面的人物命运驱祛自己内心的疼痛。
白天,丁庆国嫌家里乱,他就拿着书去大河里看。他一个人躺在背风的地方,让冬天的太阳晒着自己。他看累了就躺在柔软的干草上,想着自己的未来。他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赵秀玉。想她此时在干什么?想她要是与自己生活在一起,又是怎样的情景?他想着想着就苦笑了。他起身坐在那儿,望着明净的河水发呆。
丁庆国的父母也着急儿子的婚事。儿子毕业一年了,也该定亲了。父亲托几个媒人给儿子提亲,丁庆国总是拒绝,他也没有拒绝订婚的充足理由。家里逼急了,他也去与女方见面,见了女方就说不愿意。父母也气,恨儿子不争气,在这方面总跟父母过不去。
父亲想与儿子认真谈一次,想知道儿子心里是咋想的。他问:“你毕业一年了,你整天又看书又写画的,到底有没有奔头?”父亲抽着粗烟卷子。他一用力抽,烟头就起火,他忙着去吹。
丁庆国说:“我不想就这样马马虎虎地活一辈子。”
父亲说:“我也想托人让你去学校教学,可咱跟大队书记说不上话。”
丁庆国说:“大,您别想这么多了,您供我高中毕业,我就满足了。往后的人生路,就靠我自己走。我是成年人了。”
父亲说:“儿子,你不成个家,我与你娘死也闭不上眼。”
丁庆国说:“我会成家的,我又不憨不傻,我的婚事不用您操心。”
父亲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硬逼儿子。
丁庆国在家还是挺勤快的。他下面有个妹妹上初一就辍学了,在家能帮母亲的大忙。她洗洗涮涮不说,还能帮母亲做饭。丁庆国还有个弟弟,十多岁,他在本大队上小学四年级。家里用的水,丁庆国包了。每天早起,丁庆国先把家里水缸挑满,再挑两桶水放那儿备用。妹妹爱洗衣服,得用不少水。丁庆国一见妹妹坐在院内洗衣服,就笑着说:“玉叶,你又浪费我的力气。”
玉叶笑着说:“哥,我还有意见呐,我不能光给你洗衣服。你啥时候给我娶回个嫂子?”
丁庆国说:“我现在就想娶,可没有那一头。我不急,你倒急了。”
玉叶说:“我是洗衣服洗怕了,嫂子进门了,也有个给我帮忙的人。”
丁庆国也考虑自己的婚事。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想结婚太早。一句话,他不想经过媒人的撮合,去跟一个陌生的女人过一辈子日月。
善良的母亲爱唠叨。她一有闲空就数落大儿子的婚事。她见儿子在自己屋里又写东西,就推门进去。手里还拉着鞋底子。
丁庆国见母亲拿着针线活过来,他知道母亲又要给自己“上课”了,而且还是长时间的。他心里暗暗叫苦。母亲又要影响自己创作的情绪。自己夜里看书,母亲就数落自己不会过日子,说夜里看书要熬不少油,小日子得精打细算。你不上学了,还看书写字有啥用?父亲就吵她,儿子的事,你别乱插嘴。他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母亲低低地说:“他啥都想,就是不想媳妇。”
丁庆国指着板凳让母亲坐。他说:“娘,这大冷的天,您不嫌冻手?”
母亲说:“俺倒想坐在被窝里不出来,可谁给你们几个做鞋穿?俺总不能看着你们一个个赤着脚!俺不是说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你不说媳妇,总不能让娘跟你一辈子。再说,俺跟你一辈子,你妺你弟咋办?”
丁庆国说:“现在上级提倡晚婚,又不是我一人结婚晚。再说,我结婚也得找个对眼的。”他拿起桌上的一本小说随便翻着。
母亲说:“啥是对眼?女人只要知道过日子就中。人长得再好,你饿了能啃她不?”
丁庆国想起一个成语:秀色可餐。他笑了,但没说出来。他怕母亲骂自己不正经。
母亲说:“你笑啥,娘说的不对?”
丁庆国说:“您说的对,再饿也不能去啃人。啃人法律也不允许。”
母亲说:“娘给你说正经的,你别嬉皮笑脸的,这是你的大事!”
丁庆国说:“就凭我的样子,也得说个差不多的对象。”
母亲说:“这就到年关了,正是说亲的好时候,你不能再撇了,女方有个差不多就定下来。给你成了家,还得操持你妹和你弟。你听见俺说的话吗?”
丁庆国说:“我听见了,您还有啥要说吗?”他想,我在文学上不搞出点成绩,我是不会结婚的。如果女方是赵秀玉,我可以考虑提前结婚。因为爱情是事业的催化剂。现在,赵秀玉嫁人了,自己无爱一身轻,我可以专心致志地干自己的事业了。
母亲说:“你往后少熬点夜,这洋油又不是水,点的都是钱。”
丁庆国说:“我知道了。娘,您不想让我熬夜,您白天就别耽误我的时间。”
母亲说:“俺知道,你就是怕娘在你身边。烦你娘肯说。你们都没良心,领大你们了就嫌娘多余了。俺说的话,你记住吗?”她起身向外走去。
丁庆国长出了一口气,不禁地摇了摇头。他想,一个人想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也不容易,起码亲人这一关就难通过。
年底,丁庆中也高中毕业了。他没事就去找丁庆国聊天。这样,丁庆国也有了倾诉的对象。两人聊起来就忘掉了时间。
丁庆国说:“你现在毕业了,有啥想法吗?”
丁庆中说:“我想法不少,也只能想想而已。我们这些没背景的人,只能在家好好种地。你还有希望,因为你爱好文学创作。”
丁庆国说:“我也是希望渺茫。庆中,我始终不明白,你与乔岚云是怎样分手的?”
丁庆中苦笑了一下,说:“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我们之间没有缘分吧。就像你与赵秀玉一样。你们以前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还是各奔东西。细想想,这初恋又有几个成功的?以我看,我们还是找个不识字的老婆为好,她们不多心不敏感,只知道安安心心地跟你过日子。找个精明的老婆,活着累。”
丁庆国笑着说:“这是你心里话?”
丁庆中点点头,说:“庆国,我看你还是没忘掉赵秀玉,你的眼睛不一样。”
丁庆国说:“啥事都得有个过程。我受伤的心灵快愈合了。再说,我一味地痛苦下去也没意思了。我想开了。我以前认为赵秀玉是被迫嫁人,现在看来,赵秀玉很现实,她嫁给丁庆民,就是为了能进大队学校教学。”
丁庆中说:“爱情是浪漫的,婚姻是现实的。”
丁庆国说:“人还是真实点好。赵秀玉这样做也对,晚痛不如早痛。这样比双方闹成仇敌强得多。起码,她嫁给我不能教学,我们得替人家想想。”
丁庆中说:“庆国,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纯美的爱情?”
丁庆国说:“应该有吧,只是我们没有那种褔气罢了。”
丁庆中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分明是刺伤自己的心灵,让我们倍感人生的残酷。想想,自己的父辈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也没有什么特别。可总不甘心像父辈那样,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丁庆国说:“我们毕竟是高中毕业,视野应该开阔些。”
丁庆中说:“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随便娶个女人马马虎虎地过一辈子。她们越是看不起我们,我们就得越争气,靠自己的拼打闯出一条血路来!让她们瞧瞧我们男人的风采。”
丁庆国说:“我们也只能靠自己。我以前把人生想像得诗情画意,可赵秀玉的嫁人,让我一下子明白许多道理。庆中,我们必须得相信现实。”
丁庆中说:“现实是残酷的,我们只有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更清醒地对待自己的人生。”
他们两人聊得天昏地暗,各自发泄着自己内心的苦闷。然后,他们又谋划着他们的未来。两人谈累了,就打扑克牌。丁庆中说:“庆国,我影响你创作不?”
丁庆国说:“我近期一直苦闷,寄出的几篇稿子都退回来了。不过,编辑还是鼓励我锲而不舍,并说有志者事竞成。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想找人聊聊,你是我最好的搭档了。”
他们一起谈了好多,相互鼓励着,寻找着自己的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