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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望着他们的欢愉,她不愿意可又不能自已地想起自己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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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秀玉端起茶杯在呷开水。他们的爱情究竟发展到哪一步呢?

    马红笑了下:“可他到大学里还没一年,写信的调子就变了,回来相见的热情也大大减退。我不聪明,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变了,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状,我扭头走了。爱情是平等的,我不想婚后天天仰头看他,那多累。”

    赵秀玉问:“后来呢?”她心里在呼吁,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纯美之爱?

    马红说:“他回校后,给我写了一封长信。用生涩华美的词语来掩饰他的虚伪。我并不记恨他,爱是双方共同谱写的,不是一颗心灵去碰撞另一颗心灵。”

    赵秀玉说:“你们毕竟真心实意地相爱过一段时间。”

    “你就是死他会可怜吗?”

    赵秀玉说:“也是。”想起自己的当初,自己与人为妻,可心爱人又是怎样熬过来的呢?他与马红一样大度吗?她心不由地疼了一下。也许那个人终生不会原谅自己,其实原谅和不原谅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双方相隔千里,又有各自的家庭。过去的只能成为记忆,无论是美丽的还是痛苦的。

    马红叹了一口气,冷笑道:“这些并没让我有太多的痛苦,好见好散,不是夫妻便是朋友,这也是一种美好的结局。可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家里更逼着我愿意一个在县城当局长的儿子。你说怪不怪,这都啥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她一副不屑的样子。

    赵秀玉说:“父母真正的意愿,是为你好。”

    “我从来不相信自己的幸福是取决于在什么地方,而关键的是与什么人在一起。一个我不感兴趣的男人,无论他的生存条件多么好,我都不羡慕。大姐,也许我有些偏激,但我不想拿自己的感情当人生砝码。”

    “有道理。”赵秀玉说。当时自己不敢这样说,也没有这个底气。爱情与社会是不是也有一定的关系?

    “大姐,你说我应该怎样办呢?”

    “这是你终身大事,必须得慎重。我相信你会有明智的选择。”

    “大姐,凭你的个人经验呢?”

    “我们那时候的时代背景与现在是截然不同。在这方面,我没有经验可谈,说真的,也不愿意谈。”

    马红点头一笑,表示很理解的样子。

    饭后,她们又谈了很长时间,赵秀玉才离去。走在春天的景致里,她心里也有一种春潮涌动的兴奋。她举目望着远方,有一对青年男女在热烈地说着什么。

    望着他们的欢愉,她不愿意可又不能自已地想起自己的初恋。

    七二年冬天,离毕业还有一个多月,他们就不安生了。有的为自己渺茫的前途而百无聊赖,有的闹着要毕业证书尽早地回到广阔的天地去。已很少有学生坐在教室里学习,其实也没有什么知识可学。尤其是女生们,只要聚到一起就叽叽喳喳发泄着各自的心理。她们说,我们多读几年书也与其他女青年一样,回到广阔天地里,去锻炼红心。也有的说,十年之后,我们也是个很世俗的农妇,婆婆妈妈,一日三晌为着柴米油盐忙碌不停。更有知足者发出更真实的心声,过平凡人生活有何不好?只要能与意中人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也是人生一种美的享受。一些女生闻之,不由地发出轻蔑的笑声。可笑之后,又觉得这位女生说的是千真万确。

    那时候,赵秀玉在班里以娴淑文静而著称。一般情况很少滔滔不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别人说。有人问她的志向,她总是说顺其自然,并说自己是个相信命运的人。她心里对未来也有自己的蓝图,可在这张蓝图里总是以丁庆国为主角。她无论怎样想,自己的未来幸福总是与丁庆国联系在一起的。她发现在毕业前夕,有好几个很有背景并且长相不错的女生对丁庆国很有好感,甚至还有的对他有所暗示。但丁庆国与她想象的一样,对任何女生都没有轻浮的表现。当时,丁庆国在高二里是个名人,他不仅是公认的秀才,而且还是高二年级的团支部书记。他在师生中的威望是至高无上的。在别人无心学习不是谈恋爱就是交朋友之际,他却把学校图书馆里文艺书籍看个遍。对浩然的《金光大道》,有些段落,他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有同学对他看书的痴迷程度表示不解:“庆国,读这么多书有啥用?”

    “在学校不读书干啥去?”

    “学工学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伟人的话从对方口里说出来,显得很滑稽。

    丁庆国举着手里一本厚书,说:“我在这本书里全都看到了。”

    有时候,赵秀玉也劝他:“庆国,读这么多的书累不累。”

    “不读书,心里就空落落的。”

    “有我在你眼前,心里还不踏实吗?”

    “与你在一起不说话,心里也有一种不舒服。”

    “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总是我先与你说话。”

    “可在我心里,常常有着对你说不完的话。”

    “骗人,你就会拿好话哄我。”

    “只要你高兴,我愿天天给你编故事听。”

    一天午饭后,赵秀玉说:“我想去街里办点事,咱一路吧?”

    “好,你先去,我这就跟上。”丁庆国笑着,拍打下他的棉袄。

    赵秀玉轻轻一笑,悄悄地说:“你又不是去相亲,别搞得那么隆重。”

    “我处处都想给你留个好的印象。”

    赵秀玉娇滴地白了他一眼,去寝室换了一件罩袄褂子,迈着轻盈的步子向校外走去。校园里有几个男生对她指指画画,其中一个男生见到丁庆国,说:“你们别大发感慨了,她已是名花有主了。”

    另外几个学生齐轰道:“庆国,上帝太偏爱你了。”

    丁庆国说:“我倒想弄假成真,你们得为人家的名声着想。”

    那个男生说:“秀才,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丁庆国笑着:“那我啥时候请你的客?”

    “在你们婚礼上,我们一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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