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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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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时辰几何,遮天蔽日的沙尘终于散去。

    朝露醒过来时候,看到身上覆的原是洛襄的僧袍和袈裟。华丽的金线已被磨去了辉光,绢帛抽出丝来,在还未停歇的细风中袅袅扬起。

    她抬起视线,遽然望见他光裸在外的臂上全是被碎石刮伤的血口子,星星点点,并无几寸完好肌肤。

    她只看了一眼,身上的僧袍已被倏地抽去。只不过须臾,洛襄已穿戴整齐,目光寡漠望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她,言简意赅地道:

    “走了。”

    朝露起身,掸了掸身上薄薄一层砂石,垂目间,看到自己腰际间还捆着长长一条鸾带,扣在他的指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她默默跟着洛襄的脚步,一面眺望远处。有一处方寸大小的绿洲,一汪浅浅的潭隐在一片茂密的胡杨红柳的丛林之间。

    她一顿,朝走在前面的男人高喊道:

    “哥哥,我身上都是沙子,我要去潭水那儿沐浴一番。”

    洛襄停下脚步,喜怒不辨的眸子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可少女没有等他答好或不好,便径直掠过了他,小跑而去。手中的鸾带被牵引着,他不由跟着她快走几步。

    洛襄被鸾带拉着来到潭水边。少女已面向潭面,盈盈的波光映出灼若芙蕖的雪肤。

    一双修长的玉腿,纤纤立在潭前的一块崖石上。她正在解开肋下的盘扣,忽地顿了顿,停下手中动作,若有所思地回望他一眼,挑眉道:

    “哥哥,你可不准偷看哦。”

    洛襄垂眸,眼底的一寸余光里,衣衫一件件滑落,勾勒出曲线玲珑的身姿。

    他也随之背过身去回避。他将手上扣紧的鸾带放长了几丈,缓缓坐在不远处,潭口另一块岩石上。

    少女在水中嬉闹,时不时有“哗啦哗啦”的泼水声,甚有几滴扬起的水滴纷纷落在他僧袍上,泅染了一层更深的色泽。

    洛襄轻蹙眉头,闭了闭眼,只觉臂上有被无数奔走的砾石擦破的血口子,此刻开始撕扯般疼。他在怀中想要找出一块丝帕来擦拭,摸出来的却是一段绣着并蒂莲的披帛。

    绢丝上仍有几道淡淡的血迹。说来奇怪,他竟清晰地记得每一道血痕的位置。

    每一道血痕,映入他漆黑的眼底,脑海中随之有一个声音不经意地蹦出来:

    带她走,让她和自己一起修行。

    这实在是一个荒唐的念头。刹那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洛枭拜别时冷冷的言语犹在耳畔:

    “说句不中听的,你且记住。你只有是佛子,才能护住她。脱了这身袈裟,你就什么都不是。你若什么都不是,又拿什么护得了她?”

    洛襄不动声色,将披帛折好再度收起来,呆坐良久。

    不知何时,指间的鸾带松松散散地垂落,另一头已全然浸没在潭中,精细的织金莲纹在水里影影绰绰。

    洛襄劲臂一抬,毫不费力地拉扯出一大段鸾带出水。

    腕上绕着的鸾带空空荡荡,他心间一颤,缓缓回过头去。

    潭面如镜,空无一人。连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都已淡得只剩几缕极浅的波纹。

    她不见了。

    第33章 狭路

    洛朝露踮着脚尖穿过矮矮的灌木丛。

    身上滑腻腻的潭水来不及擦干就穿上了衫裙, 衣料贴肤被浸透,化成水柱, 在她身后滴落, 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渍。

    朝露步履蹒跚,走得不快,却很着急。

    她不死心, 仍是想要原路找回去追上洛枭。她始终不明白, 她和他好不容易相聚,他为什么要抛下她独自去赴死。

    她头顶烈日,走出潭口快一里的时候停了下来,背倚在一颗粗壮的胡杨树干, 不由气喘吁吁。

    朝露遥望戈壁风烟滚滚, 鲜有人迹,眼见并没有任追上来,或许洛襄根本还未发觉, 她在心下舒一口气。

    方才那一泓绿洲潭水四面未有砂石,毫无树荫遮蔽。她就是掐准了他一向死板守礼,肯定不会在她赤身时回过头查看她的所在。

    她恰可以借此逃出来去找三哥。

    朝露从潭水中出来的时候, 最后望见雪云驹在洛襄几丈外悠闲吃草,缰绳并未紧缚在他的手中。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雪云驹日行千里, 如此一来,洛襄便再也拦不住她回去了。

    朝露在唇边“吁”了一声吹哨。

    熟悉的马蹄声踏沙而至。

    她遥遥望去,沙尘暴停歇不久, 草甸上扬尘如烟雾弥漫。受召而来的骏马鬃毛飞扬, 热烈地奔向主人。

    朝露纵身上马, 一踢马腹,甩开缰绳, 大声道:

    “走,带我去找三哥!”

    雪云驹听话地迈开马蹄,载着她在荒漠中如风一般疾驰。

    戈壁、山林、谷地,旷野的色泽由浅入深,依次变换,在她的身侧穿梭而过。

    朝露驾马渐渐靠近峡口的时候,最先感到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她心下一惊,将马速渐渐放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马蹄。

    氤氲的沙尘幽幽散去,方才与洛枭相见的熟悉的峡口就在眼前。

    日光下,峡谷深褐的岩壁泛着的赭红,纵横交错的沟壑,宛若天堑一般将她和前路分隔开来。

    朝露颤颤巍巍地下了马,牵着马绳向前走去。身上的水渍还未干透,凝结在裙摆末端,随着走动在沙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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