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惊骇的嘉靖
权力这种东西是有毒的,只要人沾上了一点,便也就再也离不开了。
就如嘉靖皇帝自从继位以来便一直在寻仙问道,这并不是他真的看破了红尘一心想要皈依道教。
恰恰相反,这是他对于权力的痴迷让他想要永远的活着,永远将这大明的江山归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嘉靖在见识了朱浠的种种神迹之后由内心所散发出来的喜悦也并非他口中所说的什么天佑大明之类,而是他看到了真正长生不老的希望,他看到了他永永远远的掌控着这个疆域广袤的土地,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对他予取予求直至永恒的未来。
单纯的太子党嘉靖皇帝并不担心,他当了40年的皇帝他自信没人能斗得过他。
他真正忌惮的反而是他这个天降的皇孙朱浠与太子合流到了一起。
只因嘉靖知道朱浠并不是寻常的婴儿生来便生而知之,他的心中就一直猜测:朱浠降生到这个世上一定是有其意图的。
所以,嘉靖皇帝将朱浠接来宫中亲自抚养,目的就是为了培养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他容忍朱浠对他提出的种种请求,目的也是为了收拢朱浠的人心。
而朱浠这三年来虽然看起来不似一个懵懂少年,但却对朝堂没有半点的兴趣,整日深居简出修炼的比任何人都勤快,甚至后面还将他的修行功法分享给了嘉靖皇帝。
所以嘉靖都快忘了刚刚见识到朱浠的种种神奇之处后,自己内心的忐忑与恐惧了。
直到半月之前朱浠忽然要嘉靖派一名锦衣卫去陕西,嘉靖那时候十分意外,可为了观察朱浠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早在那时候嘉靖皇帝就已经隐隐猜测朱浠可能会有动作,所以前天才说了楚庄王三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典故。
嘉靖原本想着他有着朱浠长辈的大义身份又弄持权术四十载,或可拿捏朱浠一二,可他却没想到朱浠的动作居然如此激烈。
现在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朱浠有没有和太子勾结到一起,会不会与太子一起逼他退位。
于是嘉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脸上露出笑容和蔼地说道:“既然你代劳了,我也就不叫东厂的人去了,只是这个人如此目无纲常口出狂言或有同党,如移交三司或有结党营私,包庇实情,犯上欺君之徒。”
嘉靖在心底认为海瑞乃是太子一党,而现在太子党的人在朝中事大,若将海瑞移交给三司审理,太子党的人恐怕并不会从严从重,于是才故意如此在朱浠面前说这些话,想要试探一下朱浠的立场。
朱浠却从容地回答到:“既然皇爷爷认为三司衙门的人会包庇这个狂悖之徒,那孙儿不如直接将他带到御前由皇爷爷亲自询问好了。”
朱浠说完也不给嘉靖表态的时间,直接从袖口中拿出一本奏折,说道:“宋神宗时王安石曾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今大明上下吏治早已腐败,以至于法令不行,制度流于形式,或成为官员争权的手段,为大明社稷计,孙儿请行此法,立限考成,一目了然,以还吏治清明,上通下达。”
嘉靖眼睛微眯,仔细盯着朱浠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说话。但吕芳却急忙从地上爬起,恭恭敬敬的走过来双手接过朱浠手中的那本奏疏,然后又恭敬地送到了嘉靖皇帝的手中。
嘉靖的心思百转千回,但在朱浠的注视下,还是接过了吕芳手中的奏疏,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就在玉熙宫陷入沉默的时候,宫外的北京城的百官却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只因海瑞的这篇奏疏在被内阁看到之后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就送到了御前,所以现在还没有传开。
而如今的百官们还在义愤填膺地议论着关于陕西那锦衣卫的事情。
然后百官就见到了一群膀大腰圆身材健硕的大汉将军们蜂拥一般踏着祥云飞出西苑,毫不避人的飞到了京城的一个六品官员家中,二话不说地就将这名官员用绳子绑了,将其吊在半空中随着他们腾云而去。
这一幕的既视感让在京的所有官员都沸腾了起来,这不正是陕西之事的重现吗?难道宫中想如同在陕西那样,于京城也擅杀大臣不成?
于是这件事便一传十,十传百,不出片刻就搞得所有官员都惶惶不安,继而所有人都怒从心底起。
又有摇唇鼓舌者,甚至纠集了数千官员一起来到了皇宫门口,差点就敲响了登闻鼓,要不是皇宫的守卫们机灵,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那名被朱浠用法术变化出的天兵绑了的官员海瑞此刻却被带着划破天空,片刻功夫就来到了西苑的玉熙宫中嘉靖的面前。
将海瑞放下后,这些天兵也纷纷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臣吏部主事海瑞见过陛下、太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解开绳索后,海瑞便径直跪了下来,可腰杆却依旧笔直的挺着。
此时嘉靖才将那已经看了许多遍的奏疏放到了一边,眼睛凝视着跪在他面前的海瑞,开口询问道:“是谁指使你来诋毁朕的。”
“回禀陛下,臣上这道疏是为了‘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上这样的疏,进这样的言,是为臣的天职。”海瑞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只因在他决定上疏之时便已心怀死志,早早就将自己的老娘和妻子打发回了老家,用他仅存的钱财买了一口棺材放在了家中,为的就是用他这一条命去换嘉靖皇帝的迷途知返。
“好一个天职!”嘉靖听后当即冷笑起来,说:“吕芳,去让陈宏去查,让锦衣卫去查,看看他到京之后与哪些官员串联?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就是他口中的忠臣,良臣,贤臣。”
“是。”吕芳立刻回答。
“不必了!”
吕芳刚要走,却被朱浠直接喝止了,只听他说道:“以臣辱君是为大逆,其罪当诛。”
朱浠话音刚落,便一手做刀猛然一挥。这修炼了三年仙法的身体早已脱胎换骨,如今仅凭挥手所带起的劲风,就已经有了劈山裂石的威力。
霎时间,海瑞的脑袋就已经高高飞起,鲜红的血液从截断了的脖颈之中喷射而出,溅射地到处都是。
海瑞的头颅跌落在地后还在这木地板上弹跳着滚出了老远,那无头的身体也软趴趴的像一旁倒了下去。
吕芳惊呼出一声,眼睛差点从眼眶中瞪出来,双脚发软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吕芳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的老祖宗并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死状如此凄惨的却还是头一遭。
嘉靖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狂跳着差点从他胸口蹦出来,就连屁股下的蒲团都差点没坐稳,往身后倒了下去,还是双手撑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房间中的动静让一直守在门外的太监们急忙飞奔进来护驾,但也依旧被房屋之中的景象吓了一跳,顿时呆愣在了那里。
朱浠却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是那平淡的不以为然之色,双手一拱,语气沉稳的说道:“此事既然已了,不知皇爷爷对孙儿刚才所上的考成之法意下如何?”
嘉靖这时才将目光从这尸体之上移向面容平淡的朱浠的身上,心中顿时害怕起来,因为他此时已经确认朱浠能在挥手之间决定他的生死。
“吕芳,拟旨!”嘉靖皇帝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蹦了出来。
“孙儿多谢皇爷爷!”朱浠俯身再拜。说道:“孙儿这几日参悟又得了几篇仙法,正御献给皇爷爷。”
说着,朱浠就将昨天刷新出来的八大神咒拿了出来,双手送到了嘉靖的面前。
嘉靖不愧是曾经那个小小年纪,以藩王的身份继承大统却还能将那时大权独揽的文官们耍的团团转的少年英主,此时他竟然真的强忍着激荡的心情,伸出手接过了八大神咒,口中说道:“你有心了。”
嘉靖这是在赌,赌朱浠现在还不敢或者是不想杀他。
“皇爷爷只要勤加修炼,纵使当个一万年的皇帝亦非难事也。”朱浠也知道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的道理,于是笑着说了一句。
嘉靖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全赖乖孙的功法也。”
嘉靖从前是从来都只叫朱浠在这一世的名字朱翊钧的,而如今却连乖孙都用上了,可见现在他的内心早已经忌惮到了极致。
可朱浠做完这些后却并没有如嘉靖所期望的那样直接离开,反而又走到了海瑞的尸体旁边,仔细打量着这具血液都快流干了的尸体。
朱浠那仿佛欣赏自己作品般的表情,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心下一寒。
可朱浠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反而手中掐诀,在心中默念咒语,一指这尸体。
继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已经流的满地都是的血液居然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滚地老远的头颅也居然飞了起来,像是有根绳子在牵引着一般,稳稳的落回了尸体的脖颈之上,接着那原本撕裂的伤口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朱浠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以他现在的修为强行使用天罡三十六术中的起死回生之术还是有些许勉强。
就见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海瑞忽然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又举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是在疑惑,低头看一看,却发现自己依旧是跪在地上,而自己面前的也的确是他的皇帝陛下。
“臣这是……。”
原本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死在自己眼前就已经是够震撼的了,如今却看见一个死人又活了过来,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不已,几乎失声。
“如今这海瑞已经用一命而消其罪,孙儿恳请皇爷爷饶恕了他,派人送他出宫去吧!”朱浠笑着说道。
可嘉靖却并没有直接下令,反而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此乃幻术耶,复生之法耶?”
朱浠大笑着说道:“孙儿又岂是嗜杀之人,起死回生也若等闲耳!”
朱浠既恐吓了嘉靖皇帝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又同时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朱浠此刻为他刚才的这一段演出而洋洋得意,即使这一招掏空了他现在所有的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