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公子快退，楼上有弓箭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仆从喊了这么一句。
后面一群仆从们犹如惊弓之鸟，团团将自家主子围在中间。
李子祥站在最前面下令，他身份贵重也没人敢挡着他的路。
他自然最先看到从楼上射下的箭矢，目光锐利的锁定了站在三楼窗口，长弓还未放下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陪同长辈的凤卿烟。
李子祥抬脚踹开护在身前的仆从，指着凤卿烟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小娘皮，竟敢暗箭伤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方云生看清窗边之人，竟然是带给他无数屈辱的凤卿烟时眼睛都红了。
“凤卿烟，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少面前。”
凤卿霜看都没看方云生一眼，声音低沉，杀气凛然的道：“越过此箭者，死！”
“霜儿，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总是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像他们这种人，就适合带回府里，让他们的长辈过来赎人。”
凤卿霜独有的调侃口气，远远传来。
凤卿烟抿着唇，放下手里的滑轮弓，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财迷。”
一群人四处观望，也没找到声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
“凤卿霜你少在那儿装神弄鬼，有本事你站出来说话。”李子祥朝休闲会所的方向大吼道。
“我说李子祥，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我一直都站在这看你们耍猴戏。”
“你们连我都不认识，还想来砸我的店，杀我的人，想的未免太过美好了。”她轻磕马腹，踏雪缓慢的向前走了两步。
整个人正式出现在李子祥等人眼前，他这才意识到，之前骑着马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小姑娘，就是凤卿霜本人。
他看着白狐裘兜帽下，那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
又下意识的抬眼看向，站在三楼窗口边的凤卿烟，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震惊之余，对凤卿霜的戏耍行为，更感羞耻与愤怒，“凤卿霜你欺人太甚！今天我跟你没完！”
凤卿霜好整以暇的坐在马背上，抚摸着踏雪顺滑的鬃毛，笑眯眯的道：“李子祥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天生患有隐疾？”
“你们一群人聚众打上门来，还说我欺人太甚，这是哪家的道理？”
围观的百姓，被她说出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对他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像真的在讨论，他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
李子祥觉得自己的肺管子都要被气炸了。
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范天庆见李子祥根本就斗不过凤卿霜的嘴皮子，主动站出来道：“凤卿霜你也真是可怜，怪不得你父亲宁愿宠爱妾室的孩子，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就你这幅泼妇骂街的架势，换成谁家都不会待见。”
“想必过了今日，你悍妇之名就会传遍京城，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
先使劲儿戳人家的痛处，再诋毁人家女孩子的名节。
这可以算得上是诛心之语！
凤卿霜根本不在乎他放了什么屁，脸上笑容不改，“你就是范天庆吧，我才说了李子祥两句，你就巴巴的过来舔他的臭脚。”
“你们范家什么时候成了李家养的一条狗了？”
“主人家都没说话，哪有你乱吠的份。”
葛洪涛本想上去帮忙，奈何凤卿霜的这张嘴，实在太过狠毒。
他是宁愿挨上一顿毒打，也不想被她臭骂一顿。
都有些同情起李子祥和范天庆二人了。
范天庆一脸阴鸷的道：“凤卿霜你少在那逞口舌之快，你要学会看形势。”
“现在我们这边势比人强，你还是想想一会儿，要怎么给我们磕头赔罪吧。”
两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放弃了他们“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带着一群人，朝凤卿霜冲去，打算擒贼先擒王！
只要抓住了凤卿霜，还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
眼瞅着凤卿霜即将陷入重围，站在凤卿烟身后的闫轻纱，再也忍耐不住。
失声惊呼道：“不要！”
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惊恐！
吓得凤卿烟一哆嗦，险些把滑轮弓掉在地上。
转身，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跑下楼去添乱。
闫轻纱情绪崩溃了，她不断的挣扎，眼泪滂沱，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放手，放开我，我要去救霜儿……”
楼下的凤卿霜清晰的听到，她痛彻心扉的哭喊。
声声震颤人心！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几个呼吸间消失殆尽！
眼中寒芒吞吐，仿若一只将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给我打！”冷冷的丢下三个字，脚尖在马镫上一点，几个纵跃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影十一接收到命令，轻啸一声。
与他同样装束的另外四名影卫，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五人如入无人之境，步伐轻盈，动作迅捷的，穿梭在人群中。
他们的身影所过之处，都会有一人或是数人，倒地哀嚎。
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抱着大腿。
不多时，休闲会所门前，躺了一地的滚地葫芦，就连李子祥都不例外，被影十一亲自折断了大腿骨。
另一边，凤卿霜从窗子翻进屋里，瞧见密密麻麻站了一屋子的人。
顾不上许多，她伸手抱住全身颤抖，还在不断挣扎，哭泣的闫轻纱。
心疼的安慰道：“纱儿乖，不哭。”轻轻地拍着她消瘦的脊背。
闫轻纱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还觉得不真实，小手颤抖的伸到她脸庞，想去触摸感受，却又有些胆怯，怕自己摸个空。
叹了口气，主动把脸凑到她的手上。
闫轻纱的身子明显一颤，待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心里紧绷的那根弦骤然崩断。
整个人昏死在她怀中……
……
回到公主府，安顿好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闫轻纱。
凤卿霜轻手轻脚的走出她的闺房，迎面撞见娘亲复杂的目光。
莫别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凤卿霜知道，娘亲有话要对她说，否则不会一直等在外面，也乖乖的跟在后面。
回到小院，在厅中母女二人相对而坐，“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对大小姐说。”
待丫鬟们都退出了屋子，又过了好一会儿。
莫别离才艰难的开口询问道：“霜儿你看着娘亲的眼睛，告诉娘亲，你跟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卿霜无力的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与闫轻纱之间的关系。
前世今生，她一共活了三十多年，可她从来没谈过男朋友，就更别说女朋友了。
她的感情生活，可以算得上是一片空白。
可她也不是个毫无感情的白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把前因后果一串连，很快她心里便有了答案。
想必闫轻纱早就发现，对自己怀有另类的感情，只是她没有言明，而是选择躲避。
要不是今天事发突然，让她深埋在心底的情感被引发，可能还会掩藏更久。
凤卿霜斟酌良久，苦笑着道：“娘亲，我不知道，自己对纱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我们都还小，还看不清自己的心，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反过来想想自己，一直把对方当成个没长大的小妹妹看待。
对她总会多一份耐心，多一份宠爱，甚至可以说是宠溺。
到底是什么时候，让这份纯洁的友谊变了质呢？
她理不清，也不想去理清。
莫别离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霜儿，你也不小了，过完年就九岁了。可能是你接触的男孩子太少，所以才会对郡主有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
“娘亲相信，只要你遇到一个让自己心仪的男孩子，就会明白自己的心。”
她有种哭笑不得感觉，“娘亲，我才八岁，您对我说这些，不觉得早吗？”
“我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刻意强调自己的年纪。
“霜儿，你骗不了娘亲。娘亲是过来人，太了解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看心仪之人的眼神。”
“郡主对你，绝不可能只是朋友。”
“而你恐怕也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她看的很通透，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凤卿霜不想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辩解道：“娘亲，这件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没有心思考虑什么情情爱爱。”
“等待我的事还有很多。”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产生某种不该有的情感。
难道说自己的灵魂，受到了这幅身体的同化？
毕竟她身处的社会，一直都在提倡十三嫁早，十五嫁迟。
女孩子更是在金簪之年，就开始议亲。（十二岁）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会按部就班，在很小的时候就决定她一生的命运。
至少也要等到她及笄，亦或者上一世的十八岁成年。
才会开始她的情感旅程，寻找一个与她真心相爱的人。
只是事情发展的太快，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凤卿霜最后的一番话，让莫别离有种不真实感。
仿佛面对自己的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
只是这种感觉太过诡异，让她不得不重新正视眼前的长女。
看到的是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