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兵行险招
凤卿霜一步步朝凤齐云走去,她每踏出一步,便会有一人被割喉。
四处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浸润她的眼眸。
她仿佛踏入无人之境,无人是她一合之敌,直到站在凤齐云的身前。
仿若一尊杀神,俯瞰蝼蚁般,俯视着早已被吓破胆,瘫软在地的凤齐云。
詹明月顾不得自家夫君的伤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凤卿霜身前。
隔开她与凤齐云,一把夺过她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
“霜儿,去看看你祖父,这里交给三叔和三婶处理。”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摸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道。
刚刚发生的一幕,令她全身毛发根根战栗。
她怕凤卿霜真的一刀,抹了凤齐云的脖子。
那时候的凤卿霜太过可怕,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丝温度。
有的只是无边的杀戮欲望。
倒在她匕首下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六七个。
无论武功高低,是否投向,只要挡了她的路,一律割喉!
最后,所有人完全就是在看她一个人的杀戮。
凤卿霜弑杀的状态虽然恐怖,但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否则詹明月根本无法靠近她,更别说从那种状态下的她手中夺下匕首。
深吸口气,平复下躁动的情绪,凤卿霜抬起头,“三婶,我没事儿。您先去看看三叔的伤,我先过去看看祖父。”
詹明月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本以为,凤卿霜是恨极了凤齐云,才最终爆发。
没想到,她心里惦念的却是自家夫君的伤。
笑着拍了拍凤卿霜的肩膀,颔首道:“好孩子,快去吧。”
“你……”凤齐云刚说了一个字,就对上了凤卿霜仿佛看死人般的眼神,很果断的闭了嘴。
……
凤卿霜来到祖父的院中,打了个响指。
“嗖嗖嗖”几道黑影出现在她眼前,恭敬的单膝跪地,静待她的吩咐。
“守护好这个院子,除了我三叔、三婶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是,大小姐。”
几道黑影,重新隐入黑暗。
凤卿霜推门而入,祖父的卧房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走到病榻前,看着面容枯槁,唇无血色的祖父,她不禁红了眼眶。
脑中不禁回想起,与祖父相处的一幕幕。
强压下翻涌而来的记忆,她吸了吸鼻子。
坐在床边,探手为祖父把脉。
她细细探查之下,愕然发现,祖父虽有些急火攻心,但更要命的是中毒!
那可怕的毒素不断蚕食着祖父的生机,才是导致祖父一直昏迷不醒的根源所在。
凤卿霜很是自责,为何不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上门探望祖父。
搞得现在耽搁数日,想要查探祖父因何中毒,都已是不可能。
为今之计,只能先排出祖父体内淤积下的毒素。
让祖父清醒过来,或许还能问出一二。
“小六,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让人再加两个火盆进来。”她如是吩咐道。
“是,大小姐。”影六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准备。
她才离开不大一会儿,凤鸣山夫妇便匆匆赶来。
“霜儿,父亲的病,你可有把握医治?”凤鸣山焦急的问道。
凤卿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最近都是谁在照顾祖父?”
凤鸣山不疑有他,想了想道:“就家里这几个人,姬悦和凤骄阳也时常过来看望,想必是打算讨好二哥,挣上个续弦的位置吧。”
“从今往后,除了您跟三婶,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祖父!”她郑重其事的嘱咐。
凤鸣山有些为难的道:“霜儿,二哥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嫡子,不让他来看望父亲,是不是有点……”
凤卿霜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祖父是被人下了毒,才昏迷不醒。”
“你是怀疑?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矢口否认,又道:“二哥就算再混,对父亲也是一片赤诚,绝不会下毒暗害父亲。”
詹明月和凤卿霜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纵观凤齐云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所作所为,要说他对凤啸天中毒一事一无所知,换谁都不会相信。
从他大刀阔斧的揽权,到招募新护卫,再到他伸手到祖产,及他们手中的私产。
更是准备上书,请皇上下旨,让他继承凤啸天的爵位。
无一不在说明,他的野心勃勃。
也说明他,心知肚明,凤啸天活不了多久。
凤鸣山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后退数步。
要不是詹明月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恐怕已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他即便再不想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迫使他不得不信。
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凤鸣山虎目含泪,嘴唇颤抖着,艰难的道:“霜儿,无论如何,也要救醒你祖父,我不会让任何人踏入这里半步!”
“一会儿我会用金针刺穴,把祖父身上沉积的毒素,都逼至他的左臂,再划破手腕放出毒血。”
凤卿霜详细的解说着,她每一步的治疗方法。
以免他们大惊小怪之下,打乱她的施救步骤。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你尽管说。”詹明月问道。
凤卿霜想了想道:“我现在写两个方子,一个是益气补血的,一个是清除余毒的。三婶您亲自去抓药,煎药,万不可假手于人,也不要让别人发现。”
詹明月了然的道:“放心吧,我定会小心,断不会打草惊蛇。”
安排好一切,影六那边也准备好了热水和布巾。
屋里加了两个火盆,温度也增加了不少,哪怕仅着里衣也不会觉得冷。
凤卿霜掀开祖父身上的棉被,出手如电,飞快的点下祖父身上的几处要穴。
“三叔,给祖父宽衣,动作要快。”
她双手指尖分别捻起一根金针,看着凤鸣山手脚麻利的,直接撕碎了祖父的里衣,扶着他坐好。
凤卿霜没再犹豫,一根根金针犹如活了一般,随着她指尖吞吐的内劲,刺入祖父周身。
随着最后一根金针刺入,凤卿霜把用火灼烧过的匕首,在祖父的左手腕上一划。
只见一滴滴浓稠腥臭的黑血,顺着那道狭长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溢出。
不一会儿,便在一个空铜盆里积了一小摊。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伤口处终于不再有毒血溢出,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凤卿霜用布巾沾了热水,给祖父清理了伤口周边的血迹,上了金疮药,细心的包扎妥当,才着手取下他身上的金针。
给祖父解了穴,又给祖父喂下一计清毒的药,见他呕出了不少污秽之物,凤卿霜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要不是祖父常年习武,内功深厚,她也不敢兵行险招,强行为祖父驱毒。
她这种方法,虽然见效快,可前提是中毒者必是年轻力壮,身体强健的年轻人。
老年人可架不住又是放血,又是催吐的疗法,很可能会被折腾的一命呜呼。
好在祖父福大命大,撑了过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着道:“毒总算是解了,剩下的只要按时服用,我开的药,过不了多久祖父就会醒过来。”
“我也该告辞了。”
“什么?你要走?不等你祖父醒来吗?”凤鸣山一叠声的问。
“不了,我留下,某些人该睡不着觉了。”她笑眯眯,意有所指的道。
詹明月出言挽留道:“你辛苦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用过晚膳再走也不迟。”
“不了,我答应过娘亲,回去用膳,就不在此久留了。”她婉言相拒。
詹明月无奈的叹道:“我知道你这孩子性子倔,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路上多加小心知道吗?”
“嗯,那我就先走了,祖父就拜托三叔,三婶多加照顾了。”
凤卿霜与影六一路策马奔驰,离开了护国公府。
……
凤齐云听说凤卿霜走了,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长长的舒出口气。
姬悦鄙夷的眸光一闪,被她巧妙的掩饰过去。
端起茶盏递到他面前,“夫君,何须惧怕一个黄毛丫头,只要你上书朝廷,陛下肯定会同意你继承爵位。到时候你大权在握,凤卿霜那小丫头,还不任由你捏圆搓扁。”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别看那死丫头年纪小,杀起人来可是丝毫不会手软。”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姬悦柔软的娇躯,贴近他的怀里,柔声道:“她再胆大包天,还敢对国公爷动手不成?她要是真敢动手,不用别人,皇上就会亲自下旨降罪与她。”
“她现在就是看准夫君,名不正言不顺,无法调用府中护卫,才敢嚣张跋扈。”
被她这么一说,凤齐云也深觉有理,要不是凤卿霜请出了家主令,有了安奎等人的相助。
今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如果他继承了国公之位,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
不但能扬眉吐气,还能顺势收回凤卿霜手上的家主令,更可以把她的名字剔除族谱。
到时候,谁还敢不听他的命令!
他高兴的搂着姬悦纤细的腰肢,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哈哈笑道:“夫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待为夫登上一家之主的宝座,定会三书六聘娶你入门,让你堂堂正正的做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姬悦柔弱无骨的软在他怀里,“咯咯”娇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