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油嘴滑舌
走进花厅,凤卿霜总算是见到乔娇娇本人了。
乔娇娇其实长得还算可以,虽称不上大家闺秀,但小家碧玉还是够格的。
看面相差不多也有十八九岁了,穿着一袭白蜀锦绣竹长裙,系着一件大红斗篷,梳着的还是未婚姑娘的发髻。
在凌霄国,女孩子在十二三岁就开始议亲了。
待到及笄便要准备婚事,嫁入婆家。
有些官宦世家定亲更早,甚至女方还未及笄,就已经出嫁。
像她这个年纪,早就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臣女给郡主殿下请安。”嘴上说着请安,身子却只是略微福了福,算是行完了礼。
她转头看向相貌与闫轻纱平分秋色的凤卿霜,笑道:“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千金,竟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长大了定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听她夸奖凤卿霜,闫轻纱的脸色总算是回暖少许,“这位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凤卿霜。”
乔娇娇的表情有些僵,她完全没料到凤卿霜和闫轻纱会成为朋友。
她可是没少听父亲说,皇室有多忌惮凤家,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凤卿霜的到来只是个巧合也说不定。
思及于此,她又放松下来。
三人心照不宣的分宾主落座。
闫轻纱想要快点打发掉她,率先开口道:“乔小姐突然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前几日,家中大哥送给臣女一对鲛人泪的耳坠子。”示意丫鬟把精美的礼盒呈上,又继续说:“臣女觉得这鲛人泪的耳坠子更适合殿下佩戴,今儿得空就给殿下送来了。”
“此乃你兄长赠与你之物,我怎能夺人所好,乔小姐还是拿回去吧。”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闫轻纱连理都不想理那对兄妹,更别说收礼。
只要她收了,对方就有无休止纠缠她的理由和借口。
对外说她与乔大少有意的传言,也会像雪片一样纷至沓来,到时候就算她在不喜欢乔大少,可为了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她也不得不妥协。
她的拒绝早就在乔娇娇的意料之中,她不紧不慢的从丫鬟手中接过礼盒,端在掌心,指尖若有似无的,抚弄着两枚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出自大师只手的耳坠。
巧笑倩兮的道:“殿下真是太客气了,家父与王爷也是老相识,在朝堂上也是互有帮衬。”她亲自将礼盒递出,“臣女与殿下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送上一份薄礼,以示友好,又有何不可。”
连右相和王爷都搬出来了,逼迫着闫轻纱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逍遥王虽受皇上器重,在朝中也很有分量。
可对比手握大权的右相,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今日她要是再拒绝对方送的礼,保不齐哪□□上,右相就会串联一些官吏,给她父王下绊子。
就算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要父王提出的举措被有意无意的拖上一拖。
也足够给扣上一个,办事不利的大帽子。
到时候影响的可就是整个逍遥王府。
凤卿霜溜达到齐娇娇身旁,两根莹白纤细的手指,捻起礼盒中的耳坠。
乔娇娇略微蹙眉,这凤卿霜怎么这么不懂礼数,送人的礼物她也敢拿出来看。
她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耳坠,抬眸笑眯眯的看着闫轻纱道:“这礼我代纱儿收下可好?”
说着,踱步到她身前,摘下她耳垂上戴着的一对血珀坠子,亲手将那对鲛人泪的耳坠给她戴上。
手指轻挑的勾起闫轻纱的下巴,仔细端详一阵,由衷得赞道:“果真极美!”
闫轻纱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任由她像个登徒子似的勾着自己的下巴。
待凤卿霜施施然坐回原位,她才恍然回神。
似是埋怨,似是娇羞的瞪了她一眼,压下心中异样,保持着一位郡主应有的端庄。
心中叹息:既然戴都戴了,也只能收下了。
“那就多谢乔小姐美意了。”
乔娇娇深深的看了凤卿霜一眼,心里却是恼恨的不行。
纱儿,纱儿,叫的倒是亲热得很!
不明就里的人,肯定会以为凤卿霜是在帮自己。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实则不然。
凤卿霜分明就是在为闫轻纱解围!
由她代为收礼,就表明这不是出自闫轻纱本意。
如果日后出了什么事儿,也只能怪到凤卿霜身上,而不会拖累闫轻纱。
这些话乔娇娇还不能当面说,只能憋在心里,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笑。
“区区一对耳坠子罢了,殿下何须如此客气。”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只是没想到凤大小姐与殿下的关系竟如此之好,还真是让臣女好生意外。”
凤卿霜睨了她一眼,吊儿郎当尽显纨绔本色的道:“没办法,谁让外祖母让我好生照顾纱儿呢。”不就是搬靠山比背景吗?
她凤卿霜怕过谁?
你敢抬右相出来溜,她就敢把外祖母摆上台面,看谁狠呗!
乔娇娇有了瞬间的凝滞,之前她光想着皇室忌惮护国公府的事儿。
倒是忘了,护国公府跟长公主可是亲家关系。
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又有她皇兄也就是当今的圣上的无限荣宠。
除非右相亲至,长公主或许还能给上三分薄面。
就凭她自己,长公主连个正眼都不会给。
想清楚这一点,乔娇娇对凤卿霜就更没好感了。
心里琢磨着,以后逮到机会,一定要让凤卿霜吃足苦头,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倒是我思虑不周,凭白惹了笑话。”她朝外看了看天色,站起身又道:“天色也不早了,臣女就不打扰殿下和凤大小姐小聚了,待来日有空定当送上拜帖,邀请两位过府一叙。”
闫轻纱没动,只是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你了,腊梅去送送乔小姐。”
“是,殿下。”腊梅上前,朝乔娇娇做了个请的手势。
目送乔娇娇离开,闫轻纱下意识的抬手摩挲着耳垂上的鲛人泪耳坠。
她挑挑眉,“纱儿很喜欢这坠子?”不假思索的问了这么一句。
闫轻纱佯怒的白了她一眼,气哼哼的道:“你为何代我收礼?”
“我觉得纱儿戴上她一定会很美,果然我的眼光没错,的确很美!”她实话实说,没有一星半点的诓骗。
“不正经,油嘴滑舌……”
无意之中,就把小女孩的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小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凤卿霜只是觉得现在的小郡主非常可爱,好想去欺负一下,捏捏她的小脸。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自己怎么就油嘴滑舌,怎么就不正经了呢?
……
凤卿霜离开逍遥王府的时候,华灯初上,京城的夜景分外迷人。
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小贩的叫卖声,客人的讨价还价声,人们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
让她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烟火气儿,这才是京城百姓们最真实的生活写照。
在路过一间炒货铺子时,凤卿霜拍拍窗沿。
马车缓缓停在路旁,影六拉开车帘一侧,探头进来询问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帮我买一份炒板栗。”
说罢,幼白的小手伸进袖袋里掏钱,钱还没摸到,倒是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指尖。
狐疑的把东西掏出来一看,赫然是一对血珀耳坠。
她猛然想起,给闫轻纱换耳坠的事儿。
自己竟然一时粗心,竟没将换下来的耳坠还回去!
把散碎银子递给影六,看着掌心晶莹剔透的血珀耳坠,凤卿霜犯了难。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想调转车头,把耳坠给人家送回去的时候,心里就会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可是不送吧,她还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搞得就像自己要贪墨人家东西似的。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她果断的把血珀耳坠用小手帕包好,又收了起来。
心道:今天不送,等以后再还!
殊不知,这一个以后,便是一辈子!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刚沐浴完的闫轻纱,穿着雪白的纱裙,坐在梳妆台前,秋菊拿着软巾轻轻擦拭,她还有些微湿的发尾。
腊梅整理着她的首饰盒,“殿下,您最喜欢的那对血珀坠子放哪了?奴婢给您收起来,免得下次您要戴的时候找不见。”
闫轻纱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下午那一幕。
仿佛自己的耳垂和下巴上,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微凉触感。
不禁又有些面颊发热,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耳坠必是被凤卿霜收了起来。
她轻咳两声掩饰道:“不用找了,那对鲛人泪的不是也挺好看嘛。”
“也是,殿下戴上真真是俏丽无比,好看的紧。”她收好首饰,转头看来,“殿下,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其余三名侍女闻言,纷纷涌了过来,担忧的看着她。
闫轻纱莹白的小手敷在脸上,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可能是沐浴的时候水汽熏得,一会儿就好。”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却虚得很。
都怪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让自己丢了这么大一次脸!
她恶狠狠都想着:等过些日子见面,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心中那种异样的情绪却是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