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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神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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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垠空间内。

    巨大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神殿被两轮月亮牵住,数不清绷直的锁链扎进神殿下方的黑雾中。

    它们接触的地方,是一片不断扭曲崩坏的虚无。

    进入这个空间后,透过黑色圆球显现出来的“色彩”更加丰富了。

    各色的“色彩”化作一条条长连,随意飘荡在虚空中。它们的轨迹没有规律可言,时而一拥而上,时而杂错交列。而在那座神殿的四周,便只剩下了纯粹的黑。

    无名黑雾将所有的“色彩”隔绝在外,硬生生在这片虚空中开辟出全黑的区域。

    可为什么?

    月之女神掌握着月亮神祇体系。

    月亮,就是祂的象征。

    是祂在世俗中传播自己信仰、为人们所祭祀的有真实实体的存在。

    没有人真正见过神祇的模样。

    一方面,神祇百相。

    另一方面,所有敢直视神祇的人都已经死了。

    教会传记记载,在最早时期,那个神祇还会经常降临世俗的时代,是人们对神祇信仰最疯狂的时候。

    那个年代,教会体系还没有完善,并没有大主教、执事、大神父等阶层。各大教会中距离神祇最近的,能够主持祭祀得到神祇回应的人,就是教会的最高领导人。

    这些人对神祇的信仰超越了一切,他们献祭了自己,以窥得了神祇的模糊一角。

    这就是最早期的神像模样的由来。

    经过这么多年的润色和后来者的摸索,几经修改,便是现在坐落在各大教会中的神像。

    准确来说,这是信徒们心中神祇的模样,而并非神祇本身的模样。

    所以,月亮在信仰中就显得极为重要。

    但现在,信徒们所寄托的月亮,正企图把他们所信仰的女神神殿拽下来……

    想到这里,董幸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冰凉,近乎凝滞。他开始胡思乱想,企图把这亵神的念头甩出脑海。

    这时,黑色圆球包裹着董幸继续向上,和那座巨大的神殿越来越近。

    “这是净化么”

    董幸咽了口唾沫,当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唾沫,但这样做能让他缓解一下内心的震惊:“这净化的场面也太恐怖了吧……”

    来自神殿的古老气息蔓延悠远,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岁月。

    距离拉近后,这种震撼感更加深入人心。

    在黑色圆球外不舍离去的无名黑雾沸腾起来,它们融入了神殿外围,又反哺出来一部分凑到董幸眼前,试探性的和0-13特性物品释放的黑色圆球接触。

    紧接着,两者缓缓交融。

    无名黑雾将董幸包裹住,不断冲刷他的意识,随后剥下一层薄薄的各种“颜色”。

    我身上也有这些“颜色”?

    董幸有些惊讶,他还不明白这些“颜色”所代表的含义,不同于污染的灰色雾气,这些“颜色”很鲜艳,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能量。

    净化终于开始了。

    黑色圆球是胎盘,无名黑雾是羊水,董幸躺在其中,被一遍又一遍的冲洗。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的确能给他带来实质的安宁和舒坦。

    时间在这里似乎并没有精准的标刻。

    又或许是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庞大,在这无垠的空间中,渺小如董幸,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时间并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只是匆匆走过。

    终于,净化到了尾声。

    涌入黑色圆球内的无名黑雾携着剥落下来的“颜色”卟的一声,钻了出去。

    现在的董幸像是初生的婴儿,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净化下发生了某种正向的变化,但他却无法描述出来。就好像你看完了一本书,或是一段人生哲言,你读懂了,但又没完全读懂。

    “所以,我上次还没来得及接受净化就被女神一脚踹了回去?”

    董幸在心里忍不住的吐槽:“我是你的忠实信徒,踢我干嘛”

    净化结束。

    无名黑雾褪去,重新笼罩神殿,阻挡着各种“颜色”的侵入。

    意识正在缓缓下沉,就在即将离开这一片空间的时候,董幸忽然抬起了头,目光遥遥落在了神殿的某一角落上。

    那里,无名黑雾退散露出神殿的一角模样。

    一根羽毛。

    一根沾着“颜色”的黑色羽毛缓缓飘落,仿佛隔着无尽距离压在了董幸的胸口。

    嗡!

    黑色圆球猛地下坠,如陨星一般划出一道黑光穿过白“洞”,从“洞”口出来的瞬间,圆球炸裂!

    无形的冲击刺入董幸的意识!

    意识的疼痛很快蔓延到了身体上。

    董幸双臂撑着椅背,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而在他的对面,大神父已经变了脸色,他急忙吹灭金属托盘中的蜡烛,上前扶住瘫软着差点趴下的董幸。

    “你没事吧!”

    额头上的青筋跳动,董幸想要呼吸却感觉有东西糊住了自己的嗓子,他猛咳两声,吐出几口鲜血。

    他感觉自己脸上黏糊糊的,视线也有些模糊,摸了一把才发现还是血。

    “我我没事。”

    接过大神父递来的毛巾,擦干脸上的血污。董幸总算积攒起些许力气,支撑着自己能够坐稳在椅子上。

    蜡烛,停止燃烧。

    大神父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耳边响起细微的、摩擦的声音,喉咙中的血气刺激着神经,让董幸保持清醒。

    终于,

    他再睁开眼,看到了刚刚走进来的修女。

    “净化仪式应该没有问题。”

    大神父低垂着脑袋思考着,又摇了摇头:“仪式没有问题,是你的问题。”

    见董幸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便又解释道:

    “或许是因为你的特性来源于那场神降仪式,导致你站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你目前对特性的掌控还没有办法支撑你去浏览那高处的景象。就好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却拥有成年人的力量。这不仅不会让他变得强大,反而会带来一身的伤。”

    “嗯麻烦安静一会儿,我想静一静。”

    董幸断断续续的说着。

    大神父面露些许尴尬,默默住了口,退到一旁。

    我还活着。

    董幸闭上眼睛,脑海中又重新浮现出那一片黑色的羽毛。

    神的羽毛

    “呵,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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