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闹鬼？
秦正抖了抖烟灰，随意道：“没印象。工地每天几十个人，我哪儿有功夫去记下来他们都是谁，别说红绳了，带项圈的都有。”
他说谎了。
董幸静静盯着秦正，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追问下去。
对方知道阿高，这就够了。
这也说明这个工地至少秦正，还瞒着什么事情。
“行了，既然没啥问的，你们就自己去查吧。”
秦正起身，挥挥手，不耐烦道：“老子正睡着觉被吵了起来，晦烦人。”他下意识的想说晦气，但转念想到董幸背后是裁决教会，便又硬生生憋了回来。
白天睡觉？不用看场子的么。
“白天有我俩给老大看场子。”那俩精神小伙似乎知道董幸的想法，开口道。
听这称呼，估计是当初从帮会里逃出来后一直跟着秦正的小混混。
董幸让两个警员跟着小混混去工地的仓库里检查，自己则是在工地里四处转了转。
地基已经夯牢，但到处都还是碎石和沙堆，董幸围着走了不到一圈，就灰头土脸的，完美融入这个地方。
工人们在忙着手里的工作。
他们看到了董幸，但没有一个人敢凑上前来，甚至在有意识的躲避。
在这里打工的多是老城区出来的，他们大多数都犯过点小偷小闹的事儿，甚至有更严重的。所以，对于警察，他们本能的想要远离。
墙壁坍塌。
董幸找到一面刚刚砌好的墙壁，这墙是一层砌顺砖、一层砌丁砖，相间排列。在转角部位要加设配砖，也就是俗称的七分砖，进行错缝。这种砌法的特点是搭接好，无通缝，整体性强。
这也是现在最广泛使用的砌法。
不仅如此，工人又在那砖块间的缝隙里注涂了水泥，使之更加牢靠。
他拿起堆在旁边的一块红砖，砖身淡红色，颠了颠，实心的。这足有三米高的墙若整个压下来，或许真能造成血肉模糊的那种效果。
而血肉模糊，是董幸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个点。
生命教会专门强调，他们来接尸体全是因为那尸体上有教会的教徽，如果只看尸体，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只能说尸体还有个人形。
把墙弄倒？
或许可以，但没有工具要如何测算墙塌后的重力，总不能找个活人来试一试吧。
这时，董幸突然怔住了。
教会说的很对，血肉模糊后，除了依靠一些标志性的东西，很难凭肉眼认出来这些尸体到底是谁？
所以借着无法确认身份的尸体打个信息差，来隐藏一些事情也是可以的吧？
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出来。
这些被压死的可怜人其实只是表面上用来迷惑别人的引子，因为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能认出来死掉的是谁。这样，工地就可以瞒下真正的失踪或者死亡的人。
比如委托中的阿高。
这里的工人大多来自老城区，在那里，每天都有人失踪和死亡，这是常态。但秦正却在刻意的隐瞒，用一条命来掩盖另一条命。
这完全没必要，除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虽然这只是猜测。
但如果是真的，那些被瞒下去的人到底怎么了？
“先生？”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董幸顺着声音看过去，又是那个“卖货”的女子，她双手带着劳保手套，白色的手套已经全黑了，见真是董幸，她面露微笑，道：“我刚听说有个长的特别好看的男生来工地，我第一反应就是您。”
“原来您是警察啊。”
董幸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女子。但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这里的薪酬要更高，而且因为死人的事情，工地招不到什么人。
“你在这做了多久？”
“快一周了，先生。”
“这么久？那工地里有人被墙压死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董幸突然问道。
女人听着这话，脸色忽的一变，一脸恐惧，她上前两步低声道：“别说什么压死了，先生，我跟你讲，这个工地它是真的闹鬼。”
真的闹鬼？
董幸顿时板着个脸，低声训斥道：“闹什么鬼！这都什么时代了！就算真有鬼，女神也会庇护我们的！”顿了顿，他以更小的声音问道：“怎么闹的？”
被董幸这么一说，女子脸上的惧意褪去了不少。
她深吸了两口气，看了看四周，还是犹豫。
“跟我来。”
董幸带着女子朝着较隐蔽的地方走去，经过的路上，那些工人或男或女的，都露出羡嫉的目光，恨不得跟在董幸身后的那个人是他们自己。
只可惜，他们没有这个勇气。
“好了，你说吧。”
董幸看了看四周，确认没看到秦正，再次说道：“慢慢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女人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颤。
“我来这个工地的时候，这里已经死了三四个人了。但您知道，我需要工作，需要钱，它的价格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加上我丈夫逼着我，我就来了。那时候还没有闹鬼的说法，只是说压死了人。”
董幸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什么事也没发生，也就没再去想了。”
说到这，女人的脸色渐渐惨白，呼吸都在颤抖：“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是真的被吓坏了。那天，我不小心把手套丢在了工地上，您知道，我的条件并不允许我买新的手套。但如果等到第二天，比我先来的人看到了一定会偷偷拿走。所以，我只能半夜偷偷溜回来找手套。”
“晚上工地只有包工头一个人，他上夜班，防别人来偷运沙石。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深夜进工地，那样太危险了。没办法，我只好从工地后边的杂物堆上跳进来。”
“我记着手套的位置，一边躲着秦工头，一边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去找。”
“然后”
女子顿了顿，似乎想努力缓解自己的恐惧，可那惊恐的表情让董幸背后凉飕飕的：“然后，我看到工地的地面下，爬出来好多人……好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