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森事务所
早上七点。
董幸准备出门了。
名片上的地址在a区附近，印象里是一片老城区，不近。为了省钱，他只能早起一会儿，步行过去。
权当是锻炼身体。
“联邦城月城a区13号”
到了巷口，董幸拾级而上一栋栋找了过去。
这里是片老城区，房屋破旧，向上的阶梯坑坑洼洼，昨儿的雨水积在里面，鞋踩在上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诡异降临，资源紧缺。
像这种偏僻的、不太能影响到城市规划的地方，联邦甚至连拆迁的钱都不愿意出，更别说再重建了。和没有加入教会的董幸一样，这老城区也是联邦城内的“黑户”。
但也因此，这地方养活了不知多少底层人。
一间十平的地下室，能够住进十几甚至更多的人。他们在地上铺上一层毯子，蜷缩着身子挤挨在一起，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至于洗漱活着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
相对的，这种地下室一个月的租金只要一两百元。
人们天没亮的时候就出门寻找临时的工作，这种临时工作的薪酬很低，一天只有二三十块钱，并且大多是要出大力气的。即使这样，工作名额也有限。起晚了的人没抢到工作，就要饿上一整天，熬到明天。
对于他们虚弱的身体，这是致命的。
很多人熬不过去，也就死了。
而活着的人，则继续这种生活。
……
“11号12号13号，到了。”
董幸转了个拐角，终于看到了一块竖挂在墙壁上的招牌，看见上面所印刻着的“黑森事务所”。
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敲门前请按铃。
看着名片又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找错地方后，他按响了门铃。
门铃没响。
坏了？
他又尝试着按了一下，发现这门铃好像真的坏了。没办法，他只能伸出手，转而轻敲着紧闭的房门。
咚咚咚。
“您好，请问有人么？”
敲门声在屋子里回荡，绕了一圈后又传入董幸的耳朵，夹杂着沙沙的细微声响。等了几秒，见没有动静，董幸又敲了一遍，这次力度重了几分。
房门吱呀被敲开一道缝隙，竟是没有上锁。
“您好，我进来了。”
董幸轻推房门，让缝隙变大，房间中的模样也逐渐印入他的视线中。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似乎是用来接待客人的沙发座椅，此时，应该坐着人的椅子上空荡荡的。
沙发座椅的背后，挂着一副画。
画中是一个手捧着向日葵的少女，花蕊火红，像一团炽热的火球；黄色的花瓣就像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般，厚重的笔触使画面带有雕塑感。再看少女虔诚的表情，让整幅图的意境更上了几层。
董幸有些惊讶。
因为这幅画是他画的。
在他欣赏自己的画作时，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从侧边的长廊中传来。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女孩跑了过来，因为跑的过于仓促，以至于她的脸上还晕染着潮红。
女孩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估摸着和董幸差不多大。她扎着双马尾，跑起来一甩一甩的，和画作中的少女一样，充满活力。
“你你好。”
看到董幸的时候，她先是怔了几秒，随即脸更红了。女孩忽的转过身，理了理头发，搓了搓脸，又转了回来小声道：“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看她那表情，董幸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可能都不会拒绝。
“你好，秦长青让我来这里报道。”
说着，他把秦长青和事务所的名片递给了女孩：“她说你们会安排我的入职流程。”
“啊！是你啊！”
女孩惊呼一声，喜悦溢于言表：“我听队长说今天有新人加入，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女孩笑容更灿烂了，但显然，早来并不足以让她这么开心。
“你的入职流程需要队长亲自指导。不过他今早接了一单委托现在不在事务所，你估计要等上一会儿。”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姜糕，是事务所的公职人员。”
“董幸。”
“董幸。”
姜糕重复了一遍，接着，她仓促转身，从前台上的屉洞里拿出一大包的茶叶，道：“你你随便坐，要喝点什么，水还是茶”
“温水就好，不用麻烦了。”
董幸微微一笑，坐在了沙发的边儿上。他接过姜糕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润润喉，道：“对了，那个门铃坏掉了。”
“对啊，早就坏了。”姜糕点头道。
嗯？
董幸没反应过来。
倒是姜糕明白了他的意思，噗呲笑出了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事务所平时会接取他人的委托。但毕竟这里是老城区，鱼龙混杂的。总有人找上门来要求一些不是委托的委托。”
“比如在路上丢了一块钱，或是和人起了冲突，让我们帮忙骂回去的。”
“这当中，很大一部分的人只是路过看到了事务所的名字，觉得好奇，想着也不用付出什么，就进来了。”
“所以，我们干脆就把门铃给弄坏，贴上了那张纸。”
还能这样？
董幸直呼厉害。
“如果只是好奇和路过，按下几次门铃没有反应后，他们也就走了。毕竟要忙着赚钱，没那么多事件浪费在好奇上。若真有事儿要委托，才会在门铃不响后，再敲门提醒。”
所以，这就是个劝退工具呗。
“感谢女神，从那之后，我的耳朵得到了解放。没有那刺耳的铃声，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姜糕感慨着。
……
两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谈论着，姜糕的形象在董幸的心里也渐渐完善立体了起来。
她曾经也是一起污染事件的受害者，那场污染带走了她的一切。
和董幸一样，她被招安了。
不一样的是，她没有特性，只是个普通人。
算算时间，已经是她在这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平时闲的很，大多时间都是无事可做的状态，前台的桌子上有不少绿植和小巧的装饰品，都是她买来放着的。
这样能让她的心情更好。
“这幅画也是你买的？你还懂画？”董幸指着自己的大作，笑眯眯道。他心里想着，如果女孩知道自己眼前这个人就是画的作者，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个啊。”
姜糕扭头看了看那幅画，笑道：“我倒是不懂，关键是不要钱嘿。上次去画室公费采购，买了一幅画，挺贵的，那幅挂在队长的办公室中。我这个是买一送一，附送的。”
“对了，还没问你，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来着？”
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