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是狗
崭新的黑色汽车在狼藉的废墟间穿梭，微风裹杂着飘零的枯叶卷过陈天的视线，原本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已经化为乌有，那颗陨石磨平了这里一切人的生气。
斑驳的墙壁上，隐约有紫褐色的干涸血迹，偶尔能看到几具干尸横卧在废墟下，掩埋在黑暗的角落里，散发出阵阵恶臭。
公良城看着惨死在灾祸中的人们，喉咙中仿佛被塞满了淤泥，两旁无人的街道，只有某一间店铺的地上“欢迎光临”的木牌在静静诉说着这座城市曾经的声息。
“唉，我之前最喜欢去那里买奶茶来着。”公良城看着某一间店铺，声音沙哑，那间店铺外甚至还躺着一只已经被摧毁的雪人。
陈天听到这话，默默地递过来一杯奶茶，甚至还是加冰的。
公良城鬼使神差接过来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等等！你是怎么做到随时能变出来奶茶的！！”
“我陨石来之前就囤了一点”陈天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是随机饮品里面兑换出来的吧，公良城虽然难以相信，但也没有多想。
“你不会是那种末世主义者吧，疫情来了就囤药，核废水来了就囤盐的那种人？”
陈天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
“呵呵，真让你蹲到真的末世了。”
“嗯？像你这种腹黑的人，在末世中不才是真正的如鱼得水吗？”陈天调侃。
“呵呵，咱俩彼此彼此。”
“唉”
“真是难以想象，这就是我们熟悉的城市我们甚至能把车直接开进步行街。”公良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惆怅。
“哈哈，起码我们还活”
“嘭——！”
陈天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甚至快到几乎难以看清的程度，伴随着前挡风玻璃炸裂的声响，一只人头大小的裂虫瞬息而来！
狰狞的口器完全外翻，猩红嗜血的复眼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小心！”
陈天的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单手猛打方向盘，右脚用力将油门踩到底，几乎是同时又按下了手刹按钮，整台车瞬间以极高的速度向一旁漂移。
公良城因为巨大的惯性狠狠地撞到了车门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那只前挡风玻璃上的裂虫嘶鸣一声，几乎已经要飞了出去，就在要将其甩下汽车的那一刹那，它的口器骤然刺出，狠狠地钉在了车窗上。
陈天眼神一凝，猛的注意到道路两侧隐约闪动着几个黑影，粗略估计，那至少是不下七八只裂虫！
来不及了！必须赶快脱身！
“公良，搞他。”陈天再次猛踩油门，势必要把它甩下来。
公良城一整个人在车厢里被左右乱甩，他怒吼一声，扶着座椅就掏出了一柄匕首，对着裂虫刺入车窗的口器毫不犹豫的就刺了下去。
“嘶咔咔咔——！”
裂虫吃痛，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但它的口器似乎是卡在了车窗上，并没有因此而被甩下来。
“嘭——！”副驾驶的车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又一只裂虫迎了上来，不计代价的攻击着车门，势必要将其撕个粉碎。
“劳资就不信了！”公良城肾上腺素飙升，原本还有些不适应的他已然浑身是胆，他爆喝一声，几乎是化为了人形打桩机，瞄准那只裂虫的口器，不要命般的疯狂捅向裂虫，紫黑色的鲜血从它口中四溅，甚至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腥臭。
“冷静！”陈天猛打方向盘，视线一阵旋转，耳旁是刺耳的刹车声和公良城滔天的怒吼，再回过神来时那只裂虫已经消失了，仅剩一只残缺不全的口器还卡在前挡风玻璃上。
陈天望向后视镜，那几只裂虫已经被甩开了，化为几个遥遥的黑点消失在街道尽头。
公良城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几眼，确认真的逃出来之后猛的松了一口气，手中的匕首脱离，几乎是瘫倒在座椅上。
“你的手受伤了。”陈天默默的开口。
“啊，真的。”公良城重重的喘着粗气，抬起先前拿着匕首的手，已然鲜血淋漓，仔细看还能看见掌心处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痕。
“不会用匕首的人，第一次用匕首战斗就可能会受伤。”陈天的语气有些无奈。
因为太用力导致手滑到刀刃上。
“怪我，太紧张了。”公良城攥着手腕，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后背还有些发凉。
“习惯就好了，我们要先离开这里，这附近一定还有其他的外星虫。”
肾上腺素不断消退，被忽略的痛感也越来越严重，公良城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眉目间满是凝重。
陈天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白色果子递到了公良城面前。
正是大聪明果，陈天还有很多存货。
“东北特产的白色冻梨？”公良城强忍着剧痛接了过来，“给我这个干什么”
“吃吧，我还能害你？”陈天无奈。
“正好我也口渴了”公良城刚要下口，陈天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提醒道，“对了，你先把安全带系上。”
“还挺有安全意识。”公良城虽然痛得要死，但还是不忘打趣陈天。
“一会可有你受的”陈天心里默默嘀咕。
公良城依稀记得之前也吃过白色冻梨，不过具体的细节想不起来了，于是这次也干净利落的吃完了。
“感觉变好吃了。”公良城攥着手腕，忍不住评价。
“嗯哼。”
“嘶感觉头好痛！我怎么全身都开始疼了！”公良城脑海深处被潜意识遗忘的回忆被勾起，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变态小孩，还死死的缠着陈天。
“大哥哥嘿嘿嘿。”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公良城好像想起来吃了这个之后自己的模样了。
“操！不要！！”公良城内心剧烈挣扎，眼神逐渐涣散，最后一丝理智的意识被消磨干净。
再次抬起头时，手掌的刀伤已经愈合，甚至连刀疤都没有留下，但公良城的双眼却充满了睿智。
“陈天大哥哥陪我玩过家家你当妈妈，我当我当狗”
“嘿嘿嘿。”
陈天翻了个白眼，强忍揍他的冲动，收起怒气，继续默默地开车。
公良城想要爬到陈天那边，却被安全带死死的锁在座位上。
“妈妈汪！”
“汪汪！！”
“汪你个大头鬼啊汪！”陈天一脚刹车，公良城一整个人被惯性生拉硬扯，疼的龇牙咧嘴，终于安静了，于是便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陈天。
陈天汗颜，“别看我，在狗叫晚上回去就吃狗肉！”
公良城终于安静了。
汽车无声的行驶在狼藉的街道，刚才的袭击似乎并未影响到陈天的心情，只有挡风玻璃上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在无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街道两旁的风景迅速倒退，陈天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一愣，不自觉的踩下了刹车。
“有古怪，应该就是这里了。”
步行街距离陨石落地的地点不算远，方圆几十公里所有的建筑几乎都被夷为平地，只有极少数的矮房没有被完全摧毁，但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可陈天面前，两百米远的位置，一栋五层楼高的房屋却在一片废墟中坚挺的矗立着，整栋楼外墙被刷上了七彩的彩虹颜色，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未被沾染，与周围的狼藉形成了绝对的反差。
这里的建筑，就好像另一个世界平移过来的一样，陨石的余波完全没有对其造成一点影响。
茵绿的草坪铺满楼房前的院落，儿童滑梯和几个零星的皮球散落其中。
不知不觉中，就连街道都变得干干净净，好似有人打扫过一般。
「叮！温馨提示，您已进入任务区域！」
「因该支线任务的特殊性，完成之前无法离开」
“无法离开？！”陈天皱着眉头思考着脑海中的提示，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
卡通风格的全景地图上，陈天二人的位置位于街道中心，可视角缩放，陈天却发现方圆半公里没有一只裂虫。
而百公里外，密密麻麻的红点粗略看去有几百个，平均的分摊在步行街的每一个角落，可唯独不会靠近这栋房子，好似在惧怕它一般，形成了一个空白的圆形禁区。
“这就是特殊区域？”
不光如此，陈天还意识到另一个事情。
这栋房子里，有让裂虫还要惧怕的东西。
不然裂虫也不可能不靠近。
“一星难度的任务就这么古怪？”他真的被恶心到了。
“离不离得开也得先试试才知道！”陈天不信邪的猛踩油门，街道两边的场景迅速倒退，汽车直奔冲着步行街的出口疾驰而去。
“嘶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开出去？”
无论陈天开了多久，可眼前的景色就宛如鬼打墙一般，五分钟内，他已经路过三次这栋诡异的房屋门口了。
“看来我们真的出不去了。”
陈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再挣扎，决定下车一探究竟。
“我先下车，你要跟过来吗。”陈天沉了一口气，与公良城睿智的双眼对视。
“要，汪。”
“你可以不用来了。”
“别。”
“那你一会最好给我安静一点，否则我不一定会做出什么虐待宠物的事情来，桀桀桀。”陈天为了任务的顺利，不得不给公良城做了些必要的思想工作。
向着那栋七彩童真风格的小楼走去，陈天视线逐渐对焦，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整片草坪上唯一的一处动点。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男孩僵硬的坐在摇摇马上，机械似的重复着前后摇摆的动作，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草坪上都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痕。
陈天走上前去，正思考着如何开口，被降智的公良城突然蹦了出来。
“小弟弟，我们玩过家家好不好啊？”
公良城人畜无害的看着那个男孩，可他却像没有听见公良城的话一样，仍旧前后摇摆着，犹如不知疲倦的机器。
“小弟弟？不想跟我玩过家家吗？那边那个大哥哥当妈妈，我当狗，你当小草，可以吗？”
“为什么不理我，是觉得不好玩吗”
“那那我把狗让给你好了，我当小草”
“哎？”
公良城一脸失落，陈天赶紧把他一把拉了回来。
看着陈天严肃的表情，公良城噘着嘴，扫兴的暂时安静了下来。
无论公良城如何交涉，可这个小孩依旧毫无反应，陈天到现在甚至还没有看见他的正脸。
心里不由得发毛。
明明附近的建筑都被毁了，这里不受影响就不说了，甚至还有一个像鬼一样的小孩？
这谁受得了？
“该不会大白天又撞鬼了吧？”
陈天不信邪，径直的走了进去。
他在那个低着头玩遥遥马的小孩面前停了下来，蹲下去温和的开口，“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在玩什么啊。”
“他在玩摇摇马。”公良城在一旁咬着手。
“闭嘴！”
“哦。”
见小孩还是没有反应，陈天微微皱眉，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好奇心，似乎在他耳旁低语，让他凑过去看一看这个小孩的脸。
要看吗？
陈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试探的把头凑了过去，秋风乍起，一股凉意涌遍陈天全身，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不觉聚集了一片黑云，向地表投下足够遮蔽万物的阴影。
“吱呀——吱呀。”
小孩身下的摇摇马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声响，犹如指甲划过黑板，刺耳又僵硬到让人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生机。
陈天看到小孩的侧脸愣了一下，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肤色，明明是幼童的皮肤却有着隐约木质的纹路，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一个陈列了许多年的木偶。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陈天脑海中升起，好奇心迫使他继续做着危险的试探，可大脑中的理智却在驱使着他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