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圣意难测
伍时雨和林元明奉了扶苏诏令,日夜探寻李初玄和高行复的下落。
可数日过去,仍毫无音讯。
殊不知此时的李初玄,迎着凛冽的朔风,在漫天大雪中,背着高行复缓慢地向前走着。
李初玄神色黯然,愁容满面。
高行复为了救他,被贼人所伤,情况不容乐观。
李初玄背着他,寻找落脚的地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间小木屋。
李初玄焦急地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人,国字脸,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透着对什么都看得穿,又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气。
他穿着一件十分皮质的黑色夹袍,正在打量着李初玄。
这个年轻人名叫周翔宇,是这座木屋的主人。
“小兄弟,我朋友受了重伤,外面又冰天雪地的,能否让我们借宿一晚?”
“快进来!”周翔宇忙把李初玄请了进来,帮忙把受伤的高行复扶着,放在床上。
“我这有药丹,先给你朋友吃一颗!”周翔宇拿出个白色小瓶子,递给李初玄。
“谢谢!”李初玄开了盖,从瓶子里倒出一颗黑色药丹,塞进了高行复的嘴里。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刻,高行复缓缓睁开眼睛,“李兄,你……没事……就好!”
李初玄眼中含泪,握着高行复的手,“先别说话……你受的伤不轻!”
高行复摇头,“我快不行了……你……转告皇上,他……是个好皇帝……我……高行复,尊重他……不杀他了……”
说着,高行复咽了气!
“高兄弟……”李初玄悲痛万分,拼了命地摇晃着高行复的身体,希望能把他给摇醒。
周翔宇虽然不知道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李初玄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便放下戒心来。
他对李初玄说道,“你朋友,流血过多,我这丹药看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对不起!”
李初玄摇摇头,“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你知道吗,我弟弟,也是因我而死的……”
李初玄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伤悲。
周翔宇叹了一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陌生的男子。
李初玄奔出屋外,跪在雪地里,仰天痛哭。
他把手中宝剑折断,“从此,世上再无李初玄!”
……
数月相处,周翔宇那不卑不亢的神态,妙语连珠的谈吐,使李初玄大为赞赏!
他们坐在自己亲手栽种的果园里,经史子集、文韬武略、天文地理、国事民情……几乎无所不及、无所不谈。
数月相处下来,二人已经成了知心好友。
“我去摘几个果子来吃!”周翔宇开心地着对李忘说。
李初玄已改名李忘,他决心不再过问朝事,只做耕作的农夫。
他不想再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
不管是朋友的、敌人的,还是不曾相识的,似曾相识的……他都不愿意再沾上他们的血!
吃着周翔宇摘来的果子,李忘的脸上,更加灿烂明媚了。
李忘笑着对周翔宇说:“你觉得你种的果子甜,还是我种的甜?”
周翔宇耸了耸肩,说道:“不必计较这些,毫无意义!”
“谁种的,不都一样?”
“你看,我们坐在果园里吃果子,不觉得这样很有诗意吗?”
李忘笑了,对着周翔宇说:“的确,这就是我一直渴望的生活。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实现了!”
“不过,我得出去一趟!”
周翔宇问:“啊?你说什么,你要出去一趟,去哪里?为什么?”
李忘答道:“啊,我怕你担惊,一直没敢告诉你。”
“其实,我是皇上近身侍卫。”
“我消失这么久,也没个交待,这样子,我成什么了?”
周翔宇点头,“我明白!你去吧,快去快回,我在这等着你!”
“带上这些银子,你路上也方便些。”
李忘接过那银子,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周翔宇:“周兄弟,我和你一见如故,我定会回来的!别偷吃我的果子哦!”
“给你十天的时间,晚来一天,我便砍掉一棵你种的果树!”
李忘苦笑道,“周兄弟,你也太狠了吧?”
“若我晚来二十天,这果树,不都得被你砍光?!”
周翔宇叹道,“若你不是坚持要去,我也不至于这样啊!”
“唉!”李忘叹道,“我是必须得去的。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可能只顾着自己任性,却让他们白白为我担心!”
听李忘说到这里,周翔宇倒笑了:“李兄,据我看来,您这次去了,是有去无回!”
李忘大吃一惊:“啊,周兄弟,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说过会回来,就肯定守诺!”
周翔宇叹道,“哎……我怎敢胡说?”
“其实,你的身份,我打第一天就猜到了!”
李忘一阵讶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周翔宇。
“前几日,我曾听人说过,皇上已下诏令,立秦轻霏为皇后……”
李忘惊呼道,“不可能,秦姑娘她喜欢的是范先生!”
“再前些日子,皇上已立储!”
“如果将立储和立后的事,那就大有文章了。”
李忘惊呼道:“啊……请周兄弟讲下去。”
周翔宇笑了笑,“皇上立后,那范先生自是结局凄凉。你是范先生的好朋友,可你也是皇上最忠心的臣子……”
“到时候,你还回得来吗?”
李忘皱眉,“这……我该怎么面对皇上,面对范先生?”
周翔又笑了,“哈哈,李兄,您是当局者迷啊!”
“当今皇上乃圣明君主,你既然回去了,他岂肯让你这样的人才再次隐世?”
“我看该隐世的是你的朋友,范先生!”
“为什么?”李忘问道。
“皇上身边的皇后,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不管前因后果,范先生都绝对没有好下场!”周翔宇笑道。
“可皇上向来敬重范先生!”李忘不解。
“唉呀,李兄,我看你是种果树给种傻了吧?皇上既然立储,又立后,且身边已有一个韩隐,那就没范先生什么事了啊!”
“再说,皇上的心思,又岂是我们寻常人能看明白的?”
李忘久久沉思着,他的心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