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
化星悠悠转醒,一股凉意从她的左臂上端窜进心间,流向四肢百骸,清扫了所有的疼痛。这种感觉,前些天被小毒物打得快死的时候,也出现过。难道这次救她的,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
化星试图回想那人长什么样子,可不知为什么,才几天就想不起来了?
完全清醒后的化星,知道自己躺在一张坚硬的床上,后背膈得有些发酸,但双腿不痛了。更庆幸的是,赢潜铮最后毁丹田的那一掌,当时疼得入心入肺,现在也没了痛感。
丹田这种疼痛的感觉,让化星想起在天泉谷空层的时候,丹田位置有次突然剧烈发热,最开始她以为是要聚丹成功了。
没曾想丹田的火热越来越盛,像要爆炸似的,疼得裂骨分筋,还是阿木及时救了她。
她醒来,就看见阿木脸色苍白,很长一段时间,阿木都很虚弱。她也因此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断时间,她非常自觉地修炼学习,不需要阿木再多说半句,阿木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从那以后,她学习更加认真勤奋,不想再下次聚丹的时候,又出现这样走火入魔的状况。
可是第二次丹田居然无缘无故的开始发热。而发热的当时,她正在睡觉,完全没有修炼,阿木又一次出手救她。阿木的脸色从那次后,一直苍白到空层消失都未曾好转。
化星曾很是不解地问阿木为什么会这样,阿木当时只是安慰地说‘过些年就会好的。’现在再次想起来,才明白阿木当时为了救自己,一定是元气大伤。
化星摸着腹部,她的丹田被化仙期修士全力一掌也能完好无损,看似很抗打,但又聚丹艰难。现在想来,必是丹田有古怪,才会聚丹不成功。至于什么古怪问题,看来要更深层次的修习药理了。
化星定了定心神,抛开思绪,坐起来,柔了柔肩颈,晃了晃胳膊。她这一觉好像睡得很沉,沉的就像一眨眼,就渡过了那生不如死的一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四处查看,四周是冰块形成的墙壁,墙壁都是圆圆的,形成一个球形,她就在这圆球中,却如踩在平地里。冰壁光滑得能反射出她的影子,只是影子被这个冰壁圆弧折射变了形状,滑稽又怪异。
化星看着影子有些想笑,她影子的嘴巴大了三倍不止,脸又扁又短,鼻子更是宽扁的没有了形状,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能让人捧腹大笑。她又全方位看了看冰壁,除了这张床是四方的,其他位置都是圆的。
化星看着这奇怪的地方,难道她进了野兽的窝,只有野兽才居住这样圆滚滚的地方吧。
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一样,结果都是圆的不说。还在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处处都看到了被折射得变了形状的样子,满屋子的怪异和滑稽,化星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音来。
只是听见自己笑声的时候,化星有点恍若隔世的苍凉感,因为距离上次听见自己的笑声,还是和阿木一起在天泉谷底的空层里。如今……
凭空一声温柔如水的男音突然冒出:“醒了。”
化星站直身板,转身看见的是一张微笑的脸。他半束着发冠,发尾无风自动,雪白的衣衫透着隐隐的仙气,在他周身缭绕。他慢慢的举起修长的手指,触到了化星的额头,微凉的触感从额头传自心间。
顿时化星整个人反应都慢了半拍。化星的眼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张微笑的红唇,正慢慢开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化星看他慢慢的牵过她的手腕,仔细检查,他说:“脉象正常。”
化星看他放下她的手,靠近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深邃得若星河灿烂,漆黑的眼仁里,似乎有着强大的吸力,让化星深陷其中,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身体真的好彻底了。”
化星突然醒神,脑子里无端地想起公子鸿。这两个人,给人感觉完全不同,可是看见眼前的人,公子鸿似乎就跃在了心上。这种感觉让化星很不适应,也很别扭。
看着眼前依旧一脸温和笑容的脸,像春天里暖阳下的微风,又瞬间让人舒适惬意。
化星感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温和的气质能胜过女子,他的这种温和,并不像女子那样阴柔,而是让人沐浴在冬日光照下的感觉,仿佛内心一切阴霾都会被他消融,他的温和具有有力量,让人倍感安全和温暖。
眼前的人始终微笑着,让笑容充满了信服力,信服他的关心是真诚的:“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送你。”
化星面对恩人的逐客令,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很不礼貌地先避开他的问题,问了她想问的:“公子可否告知是如何救下我的,因为经那一掌的袭击,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
他微笑回答:“吾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也伤得很重,就把你带回来了。”
化星追问:“我身边没有一位白发老人吗?还有一位有些异域风姿的公子,您看见了吗?”
“那个白发老人死了,尸骨被炸得到处都是,很惨烈。那名公子浑身灼伤,不醒人事,吾另送他去别处疗伤了。”
化星惊诧:“怎会如此?”
他淡然含笑:“吾去时就是那样的场景。”
化星恭敬福一拜谢礼:“谢公子搭救我三次,请问公子姓名,他日化星必报公子之恩。”
化星没有听见他说名字,反而他问出了她也不明白的问题:“你知道这几次救你的是吾?你记得吾?”
化星愣住了,因为她虽然知道在苍泽山、在遇见小毒物的时候、在面对赢潜铮那一掌的时候,都是他救的她,因为他的救治始终带着冰凉而舒适的感觉。但她真就没记住他的样子,每次都想不起来。
于是化星仔细盯着他看,想要牢牢地将他印在心里:他的眉骨宽阔,很有气韵;眼眸深邃,似有很强的吸力,让人沉沦;鼻骨直挺,如山峰峰骨,暗含无穷力量;而唇瓣带着血色透出来的水红,似有无限温暖掺在其中。整张脸配上倾长的身躯和丝丝分明的发尾,八分威仪,两份柔和。整体气度不凡,浑身透着睥睨天下之感。偏那脸庞带笑的神情,让这份威严伴着随意散发出来,可谓是仙姿飘然,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她看着他,端详仔细,很久才含糊其辞:“我定知道是公子救我,还请问公子大名?”
他淡然一笑,果然没记住他长什么样:“施恩不图报。你接下来想去哪里?”
化星了然,他是不会将他的名字告知她了:“我想去大周王朝妖兽聚集的地方。”
“去那里干什么?”
“我要去找王室引牌。听说那里会有。”
他迟疑了片刻,像是在思量什么:“你去凤脉山吧。王室引牌估计只有那里还有,其他地方就算有,也早被人抢走了,去了也是扑空。更主要的是,吾推演你唯有去凤脉山,才有机会得到王室引牌。”
化星还未回答,只感觉一个晃眼,她就已经置身于繁华的城内。内心不由得感概:救命恩人法力精深,说起话来温和无比,做起事来快如闪电。
化星看着城内的人群穿梭,叫卖声高亢、嘈杂。竟无一人发现她是闪现到此。
这里大型商铺、酒楼,都刻有鸾凤图腾,就连卖吃食的路边小摊桌上,都刻有精致小巧的鸾凤图案,无形中让人感受到这个地方的团结一致,和繁荣兴盛。
化星很有礼貌地向路边摊贩询问:“请问小哥,哪有地图售卖?”
“前边过了客酒居,再走几十步路就有卖的了。”
化星谢过小哥之后,按照路边小哥的指引,很快到了卖地图的摊贩前,原来此地名为丹阳,是楚国的中心地带。
可为什么地图上没有标记凤脉山呢,莫非凤脉山不在此地?不可能,恩人那么厉害,不会送错地方的。
卖地图的伙计看化星似有疑惑,加上平时售卖地图的经验,这伙计很肯定,化星是外乡来的,便很热情地问道:“有什么要问的吗?尽管问我,这丹阳城吃的、喝的、玩的、售卖各种物件的地儿,没有我不知道的。您尽管问,回答不收费。”
“请问凤脉山怎么走?”化星问完之后,发现伙计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并十分警惕地看着化星。
伙计的警惕,让化星心里也警惕起来:“可是有什么顾虑不方便告知?”
伙计眼观六路,神秘兮兮地给化星另一张图纸,还要价不菲,化星本来连普通的地图都没钱付,更别说对方给的神秘地图的钱了。她愧疚的对对方用了转心咒,将地图记在脑海里,放下图纸,便溜之大吉。
按照第二份神秘的地图,化星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宫墙外。地图显示凤脉山就在宫墙内,化星百思不得其解,宫墙内能隐藏住一座山脉?
更诡异的是,荒废的宫墙大门敞开,这里古怪得太明显了。
化星没有冒然前进,而是在宫墙外,找了一个隐蔽的树丛掩盖自己,再画符召出十二生肖中的申猴,又在申猴上加了一道符,名叫通心眼。接着,驱动申猴进入宫墙内,她则通过通心眼符观看申猴所处之地。
只见里面灰暗暗的,整座宫墙有方圆数十里,却没有一间厢房和院子,只有数不清的、超级粗壮的大石柱子。柱子与柱子之间的间隔有五六米,一看就知道这些石柱是阵法的阵脚。但柱子的整体建设没有规则。
看来,柱子间还有混淆敌人找阵脚的柱子。
柱子上面沾满了灰尘,看不出原来石柱和地面本来的颜色。这里安静得可怕,似乎连空气都不会流动,死一般的寂静,就连申猴蹦跶地面的声音也是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有。
所以,这里某些地方摆设有隔音阵,隔音阵的设置一般是为了消除传送阵法启动的巨大噪音。
因此,这里一定有传送到别的地方的传送阵。就是不知道会被传送到什么危险的陷进里,或是被传送到凤脉山也未可知。
但后者的可
能性不太大。因为若是被直接传送到凤脉山,就不必处心积虑的设置这样的阵法,直接敞开山门就是了。
也正是因为危险,说明这里的传送阵一定跟凤脉山有着联系。还是要弄清楚才行。
化星试探性的驱动申猴猛地撞击柱子,居然也没有半点声音。她再次驱动申猴跳的更高去撞另一个柱子,这次申猴一碰到柱子,就成了齑粉。
没了申猴,化星看不见里面。但她明白,申猴第一次碰到的是普通的石柱子,第二次,碰到的是建设在阵脚的石柱子,才会被阵法碾碎。
很显然这是个杀阵。
于是化星这次画符召出午马,也在上面贴了一张通心眼。她要看看石柱子的尽头,是不是就是山脉了。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午马还在跑,只是一直都没有跑到尽头,反而迷了路,又跑了回来。午马体力耗尽,符纸消失。
没有法力支撑的符纸,也就这点能力了。
化星皱了皱眉,看来这个里面不仅有隔音阵、传送阵、杀阵,还有迷阵,阵与阵之间相扣,是多个阵法的结合。
化星想起那个卖地图的伙计,越想越不对劲。以伙计的神情,应该是知道这里有古怪,想着要不要回去用个迷心咒,套套消息。
可是,那伙计就算知道有古怪,也未必知道是什么古怪。一去一来还浪费时间。
化星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亲自去查看阵法,毕竟通心眼看得不够真切,也会有局限性。里面左右就是阵法多些,自己小心些查看就是了。
化星从宫墙的门口慢慢查探起,一步步的深入里面,发现这里阵法繁多,而且环环相扣,她不知不觉已经入了一次又一次的迷阵,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迷阵。好在精通阵法,没有迷失在阵法里,而是慢慢的继续深入。
化星敢肯定,如果不是特别精修过阵法这门功课的话,进来了,是绝技出不去的。
她突然惊喜地发现,找到了一个传送阵。刚准备召出子鼠和通心眼去探路。这个传送阵突然震荡起许多尘土,一下子多出二十来人,他们身着夜行劲装,围困着一名满身是伤,站都站不太稳的男子。
男子浑身血迹斑斑,像受过酷刑一样,他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刚好打在了传送的柱子上。
化星赶紧躲在石柱子后面,好在刚才灰尘够多,光线也灰暗暗的,柱子也是超级大,躲一会应该不会被发现。但也满心失望,传送阵被这男子毁了,等下又要接着找。
化星看见身着夜行劲装的队伍里,居然是一名女子站在他们队伍的前端,相貌生的十分妖娆,蒙着若隐若现的黑色面纱,翘高的眼尾线给人感觉特别冷硬,却又满是妖娆之感,她冷笑道:“凤脉山虽是你楚国所有,但王上可没说王后一定会是你熊氏所出。自然凤脉山的王室引牌,我是要定了。”
满身是伤的男子声音带着几分痞气:“美人,我从来不阻止任何人来我楚国丹阳城吃喝玩乐,但若是闯凤脉山的,还这么美的,我就是死,也让你来了走不了。”
眼看冷艳女子拿出一顶蓝色小灯塔,小灯塔蓝色法力萦绕,并非凡品,对准了男子。而男子伤势过重,已然不准备反抗,一副无所畏惧的赴死表情。
化星看了,心里很快的盘算了一番。这冷艳的女子人多势众,还是和自己一样来凤脉山抢王室引牌的,自己和她肯定是敌对方。待男子死了,自己被他们碰上就麻烦了。
反观男子,一听就是凤脉山的守护者,所以肯定知道凤脉山。自己只要在他面前隐藏目的,再加上现在若救他一命,那么去凤脉山似乎会顺利很多。
一番权衡利弊后,化星果断出手,召出十二生肖。
冷艳女子和她的一众修士,用法力一瞬间就灭了十二生肖的符纸。可他们要对付的男子已经不见了。他们赶紧三个一群的分开找,立马纷纷迷路,明明声音近在咫尺,却见不到彼此。
化星也只需要这一瞬间,就将受伤的男子拉入了迷阵,借助迷阵拖住对方。她将他的手搭在她肩膀,扶着他,并喂了一颗补气醒神的丹药,走了近五十米,跨出三个迷阵,与冷艳女子的距离才算稍微安全了些。
化星本想再走远一点,以防对方有习过阵法的高手会追上来。但男子伤势太重,根本走不下去。这近五十米,还是他意识清醒下,靠在她身上挪过来的,他压得她腿到现在都酸胀不止。
化星见男子人一歪,倒在了地上,她本想继续扶着他,结果被他高大的身躯往下一扭,她也被带倒在地。
他虚弱的躺在地上,说了声:“对不起,压着你了,我带恩公回家。”他一手拉着化星的衣袖,一手指着身侧的石柱子,之后就晕了。
化星再次喂了他两颗补气醒神的丹药,这次吃两颗,应该没一会就会醒的。
接着,她从他拉着她的手中,拿出一枚玉扳指,将玉扳指贴上他指过的石柱子,果然玉扳指是开启传送阵眼的钥匙。他们转瞬被送到了一间很大很大的厅堂里。
刚一入厅堂,一张巨大的精铁笼子罩了下来,化星猛地一脚,将男子踢开,自己则被关在了里面。
此时厅堂里面立马有男男女女围在男子身边,纷纷担忧惊恐的唤着:“公子炯卓。”
公子炯卓在化星高抬脚的时候醒了,可是已经避不开这一脚。他被身边的人扶起来,手捂着被化星踢的腹部,向化星投来痛苦的表情。
当公子炯卓目光落在化星头上的白玉凤凰珠钗上时,痛苦的表情化作惊鄂,内心质疑:镐京天才少年公子鸿的物件,她是他才定过婚的未婚妻?
公子炯卓几息之间,已有谋算。他神情恢复自然,整个人有气无力:“恩公,踢我作甚?”
化星听着他这声恩公,怎么像叫刚刚那位冷艳女子‘美人’一样,散发着的痞气。当下别扭地指了指铁笼。
公子炯卓示意身边的人一眼,铁笼子瞬间升起,消失于屋顶,一点痕迹也没有。屋内的男男女女侍卫奴婢在他的示意下,开始上茶点,招待化星落座。他自己则被婢女扶着躺在了榻上。
大厅的摆设很奇怪。这里超级大,有桌椅,有床,有榻,还有药架子和处理药的瓶瓶罐罐,书橱、兵器、物架等等,五花八门,啥都有。各个领域却只用若隐若现的屏风隔开。
而公子炯卓的榻就在化星目力所及之处,正看见他因伤势而眉头紧皱,不久就上来了一名略有年纪的老者,开始给他把脉。
公子炯卓对化星说:“这个精铁笼子是跟刚才牵守殿中的传送阵法相连的,为的是防止传送过来的人是敌非友。所以精铁笼子困住恩公不是我的本意,恩公见谅啊,我叫芈炯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啊?”
他一口一个恩公就像一口一个美人的在叫,语气中习惯性的带着痞气,让化星鸡皮疙瘩也跟着一下一下地冒出来:“化星。”
倒不是说公子炯卓为人不正经,化星看他言行举止端庄有礼,只是他说话的调调好像生来如此。言语中总是略微透着轻浮,嘴角时不时挂着不明显的歪嘴笑。这让化星相处起来,内心局促,不敢随便接他的话,怕一不小心,会无意识的也接一句不正经的话。
芈炯卓把一只手给老者号脉,幽怨的对化星说:“你骗人?你用假名字?”公子鸿的订婚宴是最近最大的谈资,人人都知道他的未婚妻是他早就定下婚约的表妹,名叫沈仙儿。就连王室太子静都送过贺礼给公子鸿。
化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名字干嘛要用假的:“行不改名,我乃化星。”
羋炯卓似乎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他另一只手捂着被化星踹的腹部:“我说星儿姑娘,你明知我伤势很重,还使劲踹我,也太不温柔了吧。”
“对对对不……”化星确实有些理亏,关键理亏的事还不止这一点,等下医者把完脉,眼前的公子炯卓说不定会发火。所以化星不自觉的开始结巴起来。
“不用对不起。”芈炯卓不等化星说完,非常爽朗一笑,笑得也是虚弱极了:“星儿姑娘与我初次见面,不仅救我逃离顾笙湖那妖女的围剿,刚刚宁可自己被困,也要将我踹出来,可谓舍己为人啊。此恩我芈炯卓必报。”
其实并非化星舍己为人。而是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法力。可他不同,在牵守殿时,他叫她恩公,又说回家,那么他对这里熟悉。再说有救命之恩在,他更不会伤害她。甚至为了好好利用他这个帮手,她不惜两颗补气醒神丹给他吃下。
化星刚开口:“公子炯卓…”客气了三个字还未说完,就听见他刻意忍住疼痛地哀怨声:“吴医师,怎么样啊,赶紧开药方,很难受啊。”
吴医师恭敬至极:“公子吃了药份过量的补身之药,这药强行醒神,避免昏厥,并透支身体的潜力,对伤势实在没有好处,下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服用。现在我先用针刺散尽药力,才能针对伤势开方治疗。”
芈炯卓听完嗖的一下从榻上站起来,站又没力气站,疼得眉骨都笼到一起了。除了化星的丹药,他没吃任何东西,毋庸置疑:“星儿姑娘与我初次见面,为何如此对我,此仇我芈炯卓也要报。”
“我…”化星还未说半句话,就被他打断:“给我看好她,不准离开这里,也不准苛待。”
“是”!厅内的侍卫齐齐回应。
芈炯卓缓缓躺下,面对化星再次准备开口的嘴,嘟囔:“哼,星儿姑娘害我要白挨针,吴医师扎吧,最好把我先扎睡着了,你再扎其他,”位置。
他话音未落,吴医师就一针下去,那‘位置’两个字成了听不见的尾音。
化星有些郁闷,最初还担心会接出不正经的话,没曾想她竟然没有说上一句完整的话。看这人熟睡的样子,即使满身是伤,也端得起偏偏文雅少年郎的称号。可一开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至于补气醒神丹,是她在面对小毒物时,身体耗尽体力,满身是伤,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护送阿娘的绝望下,决心调配了这样的药。为的就是在敌人面前,哪怕完全透支
身体,伤上加伤,也不能只剩下等死的绝望。
其实她还有温补的回升丸,既能回复身体,也对伤势大有好处。不久前给赢封吃过。面对公子炯卓的伤势,应该先吃回升丸,再吃补气醒神丹来辅助。
可化星当时并不知晓公子炯卓的底细,若是他忘恩负义,对她起了杀心,那么她只需要和他拖延时间,耗尽补气醒神丹的药力后,她也能不站而胜。
所以给公子炯卓吃补气醒神丹,也是无奈下的万全之策。不然一个重伤又不知底细的他,和毫无法力的自己,要被传送到一个未知的风险之地,无异于找死啊。
可眼前沉睡的人,那里知道化星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