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解药
房秋薇放下车帘，把手中的银票递到车外，说道：“悦蓉，找一个路人前去兑换，让侍卫远远的跟着，别让他们知道是我们要兑换的。”
悦蓉答应一声，接过银票离开。
房秋薇歪着脖子，仔细查看冯晓宇脸上的表情。
希望能从冯晓宇的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冯晓宇面带笑容，静静的望着三公主。
前两次见面，他不敢正眼望着，大部分是回答问话时，抬眼瞟一眼，最多能看到嘴巴的位置，然后又快速低头。
在这个时代，皇亲国戚，不是一个平头百姓可以直面的。
现在不同。
两人同居一个车辇内，虽然隔着一个小几，但三公主的脸几乎凑到了他的眼前。
就算他不打算看，现在也不能把头扭开。
那样的话，三公主一定相信，他的心中有鬼。
冯晓宇现在才发现，房秋薇的脸小巧精致，柳叶弯眉下的眼睛不算小，高挺鼻子下的嘴巴不算大，整张脸上洁白光滑，竟然没有一点瑕疵。
此时的三公主正双眼圆睁，盯着冯晓宇的脸。
当她眼光上移，与冯晓宇的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忽然感到心中“嘣”的一下，就像谁的手指无意中拨动了琴弦。
音乐没有响起。
而房秋薇却感到一丝慌乱，她瞬间面颊粉红，快速坐回软塌，收起笑脸，眼睛望着车帘再不说话。
冯晓宇乐得清静，更不会没事找事。
车内总算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悦蓉在车帘外轻声说道：“启禀三公主，银子兑好了，不多不少，整整一百两。”
房秋薇挑开车帘，把银子接过，轻声说道：“好了，悦蓉，咱们回吧。”
“三公主，其他的银票还兑吗？”
“不了，以后有空再说。”
房秋薇把冯晓宇送回票行总部，带着银票和侍卫们回去了。
看热闹的市民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坐在车辇里的是当朝三公主。
三公主都要亲自来兑换银子，那普通市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于是乎，抱着各种心态的人们纷纷涌向隆宇票行的总店和分店。
有的闲着无聊，纯粹兑着好玩。
有的嫌带着银子和铜钱太重，他们先拿着银票赶路，到了地头再重新兑换成银子。
有的人干脆就把银票攒在身上，等购买东西的时候再兑换成银子。
卢迪娜对冯晓宇治下的掌柜们都要进行考核。
对银票掌柜的考核，就是每月的流水。
流水越多，田翟的收入就越高。
而田翟又来考核手下的伙计。
方成跟着房秋薇而来，却没跟着房秋薇回去。
等冯晓宇送走了三公主，他从队伍的后面赶上来，跳下马笑着说道：“冯兄弟，开业大吉，是不是……？”
“方大人，红雨楼如何？”
“好。我正好有一阵子没去了。”
方成知道冯晓宇家财万贯。红雨楼消费再高，对冯晓宇来讲也是九牛一毛。
但作为客人，明说出来似乎不太礼貌。
冯晓宇没搞开业酬宾活动。
既然方成来了，那就应个景吧。
既然要请客，那就投其所好。
否则客也请了，银子也花了，客人还不开心。
这样一来，请客就失去了意义。
冯晓宇回家拿了银子，对牟婉莹说了一声，牵了小灰出来。
方成打发两个侍卫回去，自己和冯晓宇一起来到红雨楼。
离午时还有一会儿，红雨楼也才刚刚开门营业。
后院的丫鬟们手拿小姐的牌子，陆陆续续来到影壁墙前挂上。
冯晓宇和方成穿过前楼，径直走向后院。
小兰率先迎了上来，对方成轻轻一福，说道：“方先生有些日子没来了，要我家小姐作陪吗？”
方成笑呵呵的说道：“那是自然。冯兄弟，你看……？”
上次冯晓宇不懂规矩，跟着方成进了后院。
今天他不会这么做了。
他微笑着说道：“方兄进去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过来。”
方成上次见识了冯晓宇的才气，知道冯晓宇不会有什么难度，只是选择谁的问题了。便冯晓宇拱了拱手，跟着小兰离开。
冯晓宇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牌子。
牌子上的雅舍叫“逸仙阁”，下面一个名字是：悦悦。
逸仙阁的接引丫鬟笑盈盈地望着冯晓宇。
冯晓宇的脑中却闪出一个人来。
他摇了摇头，觉得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既然来了，看看总是可以的。
他正要开口索要纸笔，身旁却想起一个声音：“冯公子，是你吗？”
寻声望去，却是他赎出来的小翠。
他当时离开时不清楚小翠会做什么。
没想到小翠又做回了雅舍的接引丫鬟。
小翠走到冯晓宇近前，轻轻一福说道：“冯公子，我家小姐吩咐过，你若愿意见小姐的话，所有花费都算她的。”
冯晓宇看了看小翠手上的牌子，“妙音坊”三个字的下面，写着栗笑笑的名字。
他有些纳闷：栗笑笑不是在上京隆江院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栗笑笑逃出隆江院，担心被发现后会有人来追。所以一路狂奔，跑回了红雨楼。
只要踏进红雨楼的大门，她就安全了。
就算这样，她也只到了两天。
她离开之后，杏儿失去了伺候的对象，被安排做了别的。
再来之时，辜正辅又把小翠派给了她。
她其实不清楚冯晓宇会不会来。
这样吩咐小翠，完全是出于一种侥幸的心里。
冯晓宇将信将疑的跟着小翠，转过影壁墙。
走上廊桥后，小翠转过身来，对冯晓宇深深一福，说道：“上次搭救之恩，小翠都没机会当面谢过冯公子。”
冯晓宇笑了笑说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上次不能全怪你，也有我的份儿。咱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小翠无法报答，只有记在心里，时时祝福公子一切平安顺利。”
“你不用多想，前面带路吧。”
“是。”
小翠带着冯晓宇来到妙音坊门口，轻声说道：“小姐，冯公子看你来了。”
厅门打开，一个头戴帷帽的红衣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厅门里面。
不是栗笑笑又是哪个？
栗笑笑轻声说道：“冯公子别来无恙，请进来吧。”
说罢转身向楼梯走去。
小翠低声说道：“冯公子，快去吧。”
如果是杏儿，必定要提醒栗笑笑一句。
可是小翠感念冯晓宇的搭救，就算在二楼与栗笑笑做点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她相信，一旦为此再受责罚，冯晓宇照样会来搭救她。
二楼的布置与上次来时完全一样。
冯晓宇看了看通向露台的小门，又看了看栗笑笑的大床。
撕开栗笑笑的衣服，将栗笑笑摁趴在床上逼问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没想到世事难料，两人又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栗笑笑看了一眼冯晓宇似笑非笑的表情，颇为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道：“没想到冯公子还活着。”
“没想到民华小姐还会来这里？”
“冯公子，民华已经死了，日后只有笑笑。”
“无所谓，仅仅是个名字而已。”
“冯公子还在记恨我吗？”
“从华念杀了民馨的那一刻，我就改了主意，因为你们也是受害者。”
“多谢公子体谅。”
“虽说你也是受制于人，但为虎作伥……”
“公子别忘了，华念带你们去的地方……”
尽管曹胜一众人该死，尽管冯晓宇当时的心态是不想牵连到谷掌门等六人，但事实上，他何尝又能脱了为虎作伥的干系。
云香曾经说过，善恶本，公道在人心。
做事只求心安，其他的，还真不好界定。
冯晓宇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好点点头说道：“好吧。你说的对。”
栗笑笑说道：“冯公子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冯晓宇只是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想问这个问题，于是带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你回不回这里与我没多大的关系，我今天是陪方成来的，反正要找个清倌人，既然不用出银子，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栗笑笑性感的小嘴扁了扁，轻声说道：“我是逃出来的，只有在这个地方才会安全。”
冯晓宇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栗笑笑。
“冯公子，我三年未回隆江院，回去之后发现华念的性情，比离开时更加暴虐，我就相信他是不会把解药给任何人的，他只想把我们这些人当牛马驱使。那天夜里，我趁他熟睡之机冒险偷了解药，在你们离开的当天，我也逃了出来。华念带走了所有药物，他要是回不来，所有被他控制的人都得陪着他死。”
栗笑笑站起来走到床边，在一个箱子深处拿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托在手心，回来递到冯晓宇身前，说道：“这就是解药，给你。”
冯晓宇相信，栗笑笑一定是解除了华念给下的毒。
否则，栗笑笑只能在隆江院等待，就如谷掌门他们一样，期盼有一线生机。
但为什么会把解药给他呢？
就在三个多月前，栗笑笑还使出浑身解数引他上钩，又恨不得从背后偷袭，一刀杀了他。
现在有了机会，却又要给他生机。
所以不解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