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成渝桉番外（上）
成渝桉在小的时候，家境还算不错，家里人供得起他读书，还供得起上学堂，当时整个村里，只有他能去学堂，其他家要么是没钱，要么是那些大人觉得读书没用，还不如多割两亩稻子来的有用。
他的成绩也算不错，村里那些上不起学堂的人，常常会赶在他休沐回家的时候，央求他母亲，让他教他们认书识字。
因为家里也不缺他一个干活的人，加上乡里乡亲们凑凑巴巴凑出来一年一两银子的学费，他母亲答应了。
念念的弟弟就是其中一个，那时候她还不叫念念，叫招娣。村里的女孩子大多数都叫这个名字。
你问万一有哥哥的叫什么？有哥哥的就没有女孩子了。
自从成渝桉读书之后，就开始理解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他隐隐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他也是妈妈生的呀，这些人难道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吗？
成渝桉不理解，每回念念来送他弟弟来这里读书时，都会在门口偷听。村里人觉得女孩儿读书没必要。
每回书读到一半，都能听见门口的叫骂声，“你个死丫头，我叫你送完弟弟回来帮忙，你倒好，躲在这里偷懒！”
“娘！娘我错了！”念念一边讨饶一边往回走，不敢说自己也想读书。
而屋子里的人听到这声音，就会哄堂大笑，让成渝桉的心里很不舒服。
直到有一次，他出去散心，遇到了在河边割猪草的念念，一双大眼睛闪着光，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当时好像昏了头一般，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念念知道，这是村里村长的儿子，也知道他有很多学问，会认识很多字，她好佩服他，每次在门口偷听的时候都能听见他温润如玉的声音。
“我叫招娣。”
听见这个名字，成渝桉皱了皱眉。“你想不想换个名字？”
“什么名字？”念念问。
“念念皆相应，珍重任时宜。你就叫念念吧。”莫名的，成渝桉想到这句诗。
“念念？我喜欢这个名字。”念念的眼里仿佛有着光，她站起来，“你是个文化人，你起的名字也好听，那以后我就叫念念了。”
看着她期待的样子，成渝桉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平心而论，念念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他去镇上的学堂读书时，里面有不少的女孩，有些是一些官吏的女儿，看他好看，会跟他说话。
那些女孩还会讨论时下最流行的衣服，花样，妆容，跟念念的处境形成天差地别，但是她们都没有念念好看。
成渝桉觉得这很不公平。他想起来他家门口的叫骂声，说不清道不明的有几分怜惜。“你以后来学堂听课吧，在门口听，别被你弟弟发现了。”
“真的吗？”但是随后，她想起了她的父母，低下了头，闷闷地说:“还是算了吧，我家里还有活等着我干。”
“你就跟你母亲说来我们家作活，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十枚铜板。”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成渝桉头一热，倒贴了钱。
这样一来，一年就有半贯钱。
“不可以，我不能让你教我知识，还白要你的钱。”念念此时的头更低了。
“不白给你钱，他们跟我认字需要准备纸张笔墨，以后你就过来磨墨。”
“好！”念念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看着少女高兴的目光，他觉得，一个月十文钱也值了。
这十文钱是一年攒起来给他做衣服的银钱，省省也行，他一个男孩，哪那么娇贵。
远处传来的的声音破坏了这种气氛，“招娣？招娣！你个死丫头，让你割猪草怎么又偷懒？一天天的好吃懒做！”
听见这尖锐的声音，少女自卑的低下了头，“娘，我没偷懒……”
她的娘走过来，看见两个人站在一起，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渝桉，让你看笑话了，这丫头就是不懂事。”
看着瘦如柴骨还不敢反驳的女孩，成渝桉心里更难受了，“婶儿，她没偷懒，是我刚刚说让她在我给村里孩子讲课那几天来我家作活，一个月给他十文钱的。”
听见钱，念念娘笑开了花，“哎呦，你说这孩子也不早说，这是好事啊，真是个榆木脑袋。”
说完她冲成渝桉介绍，“她啥都能干，你们尽情使唤她啊！不用可怜……”
“婶儿，”成渝桉忍不住打断了她，“我们就是普通招个工，又不是地主。”才不会这么剥削劳动力。
“哎呦你看我说的，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先带她走了。”成渝桉目送着母女俩远去，走远了，还能听见讽刺声。
“小蹄子挺能勾引人啊，怎么连村长儿子都被你勾住了？你刚刚不说，是不是想自己私吞那十文钱？你知道那些钱能给你弟弟多买多少东西吗？吃里扒外的东西……”
少女低着头，不敢反驳。
看着两人远去，成渝桉对念念的怜惜又增添了几分。
……
未来的日子里，两个人渐渐相处默契，有一天，成渝桉看着念念磨墨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一个词，叫做红袖添香。
他不知不觉的盯着念念入了神，念念感觉到，不好意思提醒他，有些紧张的继续磨墨。
没人注意到，这一幅场景被门口的人尽收眼底。
……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着，成渝桉的衣服有时候洗的发白了，也没有换。他母亲倒是问过他两次，见他不肯说，也就随他去了。
直到饥荒来临，成渝桉家里没那么穷，加上有朝廷的赈灾粮食，日子倒也过得去。
有一天回来，念念没有如约来到这里。
怎么回事？他跑去问母亲，结果他母亲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躲避，年幼的他看不出来一个劲儿的追问。
“你说那个小丫头啊，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了，不知道去哪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成渝桉有些失魂落魄，没回答这个问题。联想到他们班上那些人有很多说是镇上突然多了很多卖下人的，他意识到什么，发了疯的往念念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