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楼名妓(七)
当初他母亲怀孕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老夫人的施压吗?
那后来的那些女人呢?老夫人知道什么原因,将军知道,将军夫人也知道,但是他们只会因为林淮书的出生而愧疚,将军夫人也只会恨林淮书。
或者说,将军夫人会恨每一个出生在将军府的孩子,但是最恨他。
夫人恨他,也不敢对他下死手,因为他死了,将军只会厌恶她,而下一个孩子,也不会再让将军对她愧疚。
后院陆陆续续的有人怀孕,包括他的母亲,也陆陆续续的有人流产,生下来的只有女儿。他爹只当不知道。
不,他爹知道。每当有一个人流产的时候,他爹都会过来跟将军夫人大吵一架,然后第二天对外又当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然后,将军夫人的脾气就会很差,随便寻个理由把他关到小黑屋里,然后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才肯放他出来。每一次睁眼都是一片漆黑。
有一次,他被放出来了之后见到了他母亲生的那个妹妹,玉雪聪慧,十分可爱。正当他妹妹想要过来时,被他的母亲瞧见了,他的母亲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后牵着妹妹的手快步走远了。
边走边说:“离他远点,别招惹了是非。”
幼时的他很恨,恨每个人。恨老夫人为什么要强行让她的母亲嫁给将军,恨他的母亲为什么对他不闻不问,恨他将军夫人虐待他,恨他的父亲不负责任,恨后院的那些女人为什么要怀孕……
但是后来等他拥有了掌控这些人的权利时,他陡然心凉,不知道该恨谁,好像都没有意义了。
他无人可恨,只能算他命苦吧。
灯影绰绰,一夜之间,整个将军府的天变了,将军死了。然后一个太监过来宣圣旨,他被放了出来,拥有了尊贵的身份地位。
他成了将军府的天,将军夫人看着他的眼里带着扭曲且隐忍的恨,他的母亲则一改当初的态度,来讨好他。
一夕之间,好像所有人都爱他,又好像没有人爱他……
林淮书猛的睁眼,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林念念讪讪的指了指他的眼角,“那啥,你怎么哭了……”
林淮书摸了摸眼角,手上湿润了一片。“没什么,天色还早,你先睡吧,我去书房处理点事。”
他匆忙的走来,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林念念看着这人挺奇怪的,半夜突然又哭又笑的,然后醒过来去书房,你们古代人都这么卷的吗?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林念念这几天没有再见到林淮书。那天林淮书走后,总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林念念,他堂堂摄政王再一个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还真挺不好意思。
不过,两个人总得见面了,这天到了皇帝给林淮书举办的送行宴。
这几天李叔加紧置办了一系列的首饰头面,豪华程度让林念念咂舌不已,好几次都想拒绝,但是李叔总是笑眯眯的对她说:“宸昭训,咱们摄政王府穷的只剩下钱了,不送钱也不知道送您些什么了。”
这天,林念念顶着一头绫罗珠翠,摇摇晃晃的走来。
马车边上的林淮书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等的时间久,甚至觉得还可以再等等。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的宠妾,并跟她解释自己那天哭的那件事。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林淮书压住思绪,转身却被惊艳到了。
眼前的人楚腰纤细,素色的纱衣系着一根月色腰封,将女子楚腰掐的不盈一握。细腰上垂着的流苏环佩,随着女子一步三摇,勾的人心里随之摇摆。
在往上看,素白纱衣竟不如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瓷白如玉,一抹红唇点在小巧精致的面庞上,娇艳欲滴。如同刚刚吐蕊的白色玉兰。
林淮书知道她容貌过盛,却不知道她美到惊心动魄的地步。
其实他是知道的,她被献上来那一天,桃红色的春装更显得人比花娇,鬼使神差的让他留宿在那里,还为自己的私心找借口,说什么为了迷惑皇帝。
林淮书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王爷?”林念念歪头看向林淮书,林淮书突然觉得呼吸一窒。
“我来……”林淮书突然发觉他此时没有一个恰当的称呼,突然就很想称呼林念念为夫人。
“我扶你上马车。”默默的把那两个字吞回去,扶上林念念娇弱无骨的玉手,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而林念念没错过林淮书眼中的惊艳,再看看男人此刻称得上是殷勤的举动,不由得感叹:呵,男人。
等上了马车,两个人坐的分外远,一时有些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林念念先打破僵局,“王爷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妾,有没有想妾啊。”娇娇软软的声音犹如本人一般,一点一点往林淮书的心里钻进去,让林淮书心里觉得有些刺挠。
“宸昭训!你端庄一点!”一开始,林念念还有一点被唬主,然而在看见林淮书微红的耳根时,林念念就一点也不怕了。
她突然就想逗一逗这个纯情少男。
林念念不经意间挪进了几分距离,然后往林淮书身上靠着,随后娇纵的开口:“王爷,不要老是昭训昭训的叫,多生疏啊,人家有名字的嘛。”
“你坐好别乱动!”林淮书低声呵斥,身子却没有躲远。口嫌体正直。
林念念这时候能躲远就有鬼了,“不嘛,你叫妾的名字,妾就起来。”
林淮书的耳根子更是烧的通红,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念念两个字,总觉得太过亲密,这点小心思却被林念念察觉到了,她还让他非叫不可了。
见林念念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他突然就不想让她失望,“念,念念。”
林念念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急,见状笑嘻嘻的从林淮书身上起来,没由来的,林淮书又一次觉得心里一空。
结果,车子突然一个颠簸,林念念的身子往前扑,直接扑了林淮书一个满怀。
林淮书刚刚还空涝涝的心此刻没什么心思在乎了,怀中是温软香玉,一种好闻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勾的他不想放手,就这样半抱着把人揽在怀里。
马车外的车夫听见车里面的动静,想起临走时李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嘱咐,满意的笑了,王爷的终身大事就包在他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