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噩耗
上辈子，母亲也是在暑假时永远地离开了她，不过那会儿是八月初。
所以在月初那段时日里，她一直变着法儿让母亲不要开车出门。
江柔打了个哈哈，说自己总是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反正就是让她不要开车出门。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迷信了？”
林姣说归说，虽然心里边儿觉着奇怪，但还是答应了女儿说的。
八月七日。
江柔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日子。
她当时在干嘛呢？
似乎刚刚下了补习班，准备买点儿吃的回家，还没进店里，便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请问你是林姣女士的女儿吗？”
在那之后，她的世界一片灰暗。
重来一次，她不敢赌。
在那天，她找了各种理由不让母亲出门，还将自己的枕头和毯子放在了母亲的房间里，真真正正地做到了寸步不离。
“你这丫头干嘛呢？”
“节约一台空调费啊。”
“哟，以前让你夏天过来睡，节约一点，你还不肯呢。”
她那天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甚至去厨房做菜都跟着。
虽是这样，她的手也没有闲着，隔了十多分钟，就在网站上搜搜那个路段是否发生了车祸。
那天，江柔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模样，甚至让林姣都觉得有些不安。
直到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房间里还有微微鼾声。
看着双眼紧闭的母亲，江柔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
她说：
“妈妈，今天过去了，没有车祸，我还有妈妈。”
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多年所害怕的事情也终是避免了。
可是在方才听到舒窈说话的那一瞬间，江柔的耳畔却是嗡嗡作响。
明明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为什么她内心这么慌张？
她努力想要平静下来，可是她觉着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那样的窒息感让她难以逃避。
“怎么了，江柔。”
林牧州刚出来，便看见江柔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他走了过去，径直坐在了她的右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柔回过神来，便看见了一脸关切的林牧州。
徐家树显然也是察觉到了江柔的不对劲，他平日里和舒窈耍嘴皮子耍惯了。
两人时常都是大大咧咧的模样，江柔这副模样，倒是前所未见。
徐家树不着痕迹地和舒窈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想要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是显然，舒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双眼之中尽是茫然之色。
就在江柔组织好语言想要开口之际，客厅里想起了一阵铃声。
是舒窈的手机响了
看着来电提醒人显示着“爸爸”，舒窈还是像往常一样，甜甜地对话筒里喊了一声：
“爸爸，怎么啦？”
通话内容她们并不知道，但若有若无的声音听得出来那头说话人非常的焦急，似乎还带有哭腔。
舒窈没有外放，但是也能够猜得到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见舒窈的脸色变得苍白，回答的声音有些发颤：
“好，我马上来！”
江柔看着舒窈的变化，自然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怎么了？”
看着舒窈双眼噙着眼泪，不知所措的模样，徐家树有些心疼，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窈似乎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用力撑着沙发边缘站了起来，看着徐家树，两行清泪已然划过腮边：
“徐家树，我妈出事了，我妈出事了。”
四人到达医院时，天空已经完全灰暗了下来。
舒窈显然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当中，整个人有些木然。
在方才报了地址后，再也没有说话。
进了病房楼，三个人显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徐家树半蹲了下来，轻声问：
“舒窈，我们去多少楼？”
看着徐家树的眼睛，舒窈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
“负一楼。”
负一楼。
方才来的路上，舒窈一直强忍着泪水。
终于，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刹那，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当中充满了绝望。
舒窈父亲的眼眶也是红肿的，听见女儿的“呜呜”声，方才强忍回去的泪水，又涌现了出来。
徐家树站在父女二人身边，轻轻拍拍二人的后背。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显然是徐家树完全没有想过的。
他本以为阿姨应该在抢救，他可以打电话问问父母，能不能联系联系专家，这样总归有一线生机。
只要能帮上忙，他一定全力相助。
可是如今的状况，却是远远超出他所想的。
他知道，如今便是说什么话，都是徒劳无功的，只能静静陪在两人身边。
陈阿姨就那样躺在里面，用白布盖着。
江柔不忍心看，也不敢看。
一模一样的出事路段，一模一样的致命伤，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时间点。
她怎么能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只是巧合？
如今的场面与许多年前别无二致。
她当时一个人坐在母亲身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直接面对死亡。
而如今呢？
她以为被自己规避了的事情，如出一辙地发生在了舒窈身上。
她尝试去打破命运，却遭到了重重一击。
眼前的东西逐渐模糊了起来，就连站在自己旁边的林牧州，他也快要看不清他的脸了。
她只觉着眼皮好重，身上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直直向后倒去。
“江柔，江柔！”
江柔眼前一黑，昏迷之前，似乎还听到了林牧州急切的呼唤。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还是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不行。
她只觉着身边好嘈杂，好嘈杂，似乎有很多人都在说话。
一定是她糊涂了，竟然听见了经纪人的声音：
“喂，老板，我们在救护车上了。”
“不知道啊，我敲了半天没醒，进门就看见柔姐躺在床上，床头柜还摆了瓶安眠药。”
“是是是，我一定陪着柔姐！”
但是一会儿，她似乎又听见了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医生，我女儿怎么还不醒啊，她什么时候能行啊？”
“病人家属，你出来一下”
“好，好。”
自己的手，似乎被一阵冰凉的触感给裹挟。
他说：
“江柔，快快醒来吧。”
醒来？
哪个是真的？
哪个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