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纳须弥于芥子？
凌峰应了一声好，而后不动声色的把卡片揣入袖袋之中，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跟江蓠道了别。
江蓠开着车走了。
临离开的时候，还指着手机又说了一遍，让凌峰买了手机之后一定记得联系她。
中央广场上，凌峰一个人静静的站了会。
广场上人来人往，许多人经过凌峰身侧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多看他一眼。
无他，凌峰的衣着发型很是另类。
一身破旧脏污的古装，还梳着发髻。
凌峰回神的时候，也很快就发现了路人频频朝他投来的目光。
原因他知道，江蓠初见他这身打扮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眼神。
不过，这个时代的民风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开化一些。
没有因为他的衣着怪异，就把他归结为妖物异类喊打喊杀。
旁人在看他，他也在观察着路人。
从行为到动作乃至言语。
在许多行色匆匆的人手中，他看到了跟江蓠临走时掏出来的小方块差不多的东西。
会发光，很精巧。
他看到很多人低头看着那个小方块。
也看到有人把小方块贴在耳朵上，嘴里还在说着话，仿佛这小方块能沟通。
‘号码’、‘手机’、‘常联系’……
思绪间，仿佛有什么信息将要串联在一起，却又差了一点最关键的东西。
恰在这时，转个身的功夫，他看到前方一座摩天大楼半拦腰的地方，一幅巨大的‘画卷’中，有山川河流在缓缓变换。
那又是什么新奇的事物？
为何‘画卷’中的山川河流那般逼真？
山川中有鸟兽飞走，河流中水流潺潺，竟仿佛真的把山川河流摄入了那一方小小的画卷之中！
那是……怎么做到的？
纳须弥于芥子？
不，比须弥空间更厉害，曾经的须弥芥子空间，也只是一方小小的可以储物的空间。
可那一方画卷里的空间有山有水，分明是一个世界！
凌峰黑沉沉的目光凝滞在那巨大的led屏幕上，这大半天的时间，他见到了太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接收了太多全新的信息。
可饶是如此，这一刻他的内心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许久许久，凌峰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他迈开步伐，绕着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走了一圈。
周边没有妖气，没发现任何妖族留下的印记。
连城市的中心都没有寻到万妖盟存在的痕迹……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走进那座挂着巨幅画卷的摩天大厦。
若能找到万妖盟，他融入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无疑会便捷许多。
或者退一步，哪怕是能碰到一个妖族，他也可以询问一番，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种种。
不至于像现在一般两眼一抹黑，完全靠自己摸索。
商场一楼，店铺林立。
凌峰走进了一家中高端的运动品牌男装店。
出来的时候，一身衣着鸟枪换炮。
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
很普通的穿着，完美融入了这个时代。
这是他观察了人群许久之后选择的衣着。
只是……
衣服、裤子再加一双鞋，折后价1888。
凌峰曾经也在世俗中行走过，不是个对钱财毫无概念的妖。
但他对这个时代的物价没有太多的概念。
也完全不知道，他进的是一家轻奢品牌。
跟江蓠分开的时候，看江蓠好像发了笔横财的样子，他还以为三千块挺多。
可……
一件衣服，一条裤子再加一双鞋，就花了大半。
就这，他还是挑了店铺中最便宜的衣物和鞋子买的。
这样算来，三千块好像不怎么经花啊……
凌峰幽幽叹息一声。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是古语。
他融入人类社会之后，也许需要尽快找个能赚钱的营生。
凌峰继续在商场中逛着。
依旧有人时不时朝他投来稍稍诧异的目光。
他知道，是因为头顶的发髻。
恰在这时，他看到了前方一个十分明亮奢华的店铺内，有客人坐在椅子上，店小二正在给好些个坐在椅子上的客人剪头发。
他抬头看了眼店铺的门脸：领航发艺造型。
果然是时代不同了，连剪头发都有了这样高端的名称。
旁边还有简易价目表，洗剪吹188。
洗和剪他大约明白，‘吹’是什么意思……
不过188的价格，可以接受。
凌峰推门走了进去。
立刻有美女店员过来接待。
美女店员看到凌峰盘在头顶的发髻似乎也怔愣了一瞬，片刻后，只听店员道：“先生您好，您是理发、造型还是做养护？”
凌峰：“……”没听懂……
“剪短发。”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凌峰简短的开口。
“好的，您先到这边洗头。”
凌峰跟着美女店员到洗发区洗头。
发髻被拆散，美女店员动作熟练的清洗。
“先生，您的发质真柔顺呢。”
凌峰半阖着眼，没有应声。
“您对洗发水有要求吗，我们这里有进口洗发水和普通洗发水。”
“普通的就好。”凌峰说。
“需要给您做个护发倒膜吗？”
凌峰：“……”听不懂……
“不用。”
五分钟后，洗好头发，凌峰被安排到了理发椅上。
“先生，我们这里的普通发型师现在都忙着，等的话可能需要一会，您看让总监给您剪可以吗？”
谁剪不是剪，完全没有现代生活经验的凌峰并不知道其中差别。
“可以。”
总监发型师是个年轻的女人。
烈焰红唇，衣着前卫，带着干练与犀利的气质。
是个美人，并且美得十分有冲击力。
即便凌峰还不懂得欣赏前卫之美，也被走来的女人吸去了目光。
很独特的气质，与他曾经见过的世俗中的女人都不太一样。
凌峰的目光从女人淑艳的面容挪开，落到了她及肩的长发上。
烟灰色的头发，发尾部分夹杂着一绺一绺的白。
不像人类的发色，更像妖族一些，却跟江蓠一样，周身没有一丝妖气。
凌峰的目光在这位总监理发师的头发上停驻了几秒钟，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先生，我是领航造型的首席造型师，我叫溶月，这是我的名片。”琉冰碎玉般的声音。
凌峰接过溶月递来的卡片，领航造型，首席造型师溶月。
接着，是一串11位的号码。
同样是名片，这张要比江蓠的名片精致了许多。
溶月已经拆开了裹在凌峰头上的毛巾。
看到凌峰长过腰际的头发，溶月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你是要剪短发？”溶月问。
“嗯。”
“这么长的头发，剪短可惜了。”
凌峰没有接话。
溶月也没再多说：“我给你设计一款短发造型？”
“好。”
溶月很利索，她看了看凌峰的脸型之后，就开始动剪刀。
一缕缕长发被剪下。
溶月不像刚才洗头发的女小二，她很安静，很认真的在剪头发，没有给他推销物件。
其实凌峰已经感觉到了，进了这家剪头发的店铺之后，洗头发的小二，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给他推销着货物。
他以为这位叫溶月的理发师也会推销的。
溶月动作很利索，剪刀翻飞的功夫里，凌峰的一头长发已经剪成了利落的短发。
不用吹干就可以看出来，很有型。
最后一剪刀落下，溶月才终于浅笑着说：“我刚才看了，这个发型很适合你的脸型，年下、阳光、暖……”
凌峰：“……”
一个词也没听懂……
“这个发型染一下的话会更有层次些，你看要染一下吗？”
凌峰微微蹙眉：“染？”
“我先给你看下色卡，你可以挑一个喜欢的颜色。”
溶月把染发色卡递到凌峰手中：“我的建议是，在这三种颜色中挑一个。”
溶月指了色卡中的三种颜色。
凌峰看着色卡上，一缕缕不同颜色的头发，神色有片刻怔忡。
“‘染’就可以把头发变成这些颜色？”
听着凌峰的问题，溶月明显愣了愣，片刻后，她笑了笑，说：“是的，染发可以把头发变成色卡上的颜色，不过这部分颜色需要漂白之后再染。”
溶月指出了色卡中的部分区域。
凌峰看了眼镜中溶月的发色，又想到了江蓠的一头黄发。
原来他们的发色是‘染’出来的……
他把色卡递给溶月，说：“多谢，我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