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弟弟
“微依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雲歌的突然出现,让微依有些猝不及防。
她本来估摸着,都这个点了,而且蓝沁也说雲歌已经睡下了,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这边。
“那个,我来这里找点八卦看?”
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微依试图萌混过关。
她不想告诉雲歌真相,至少现在不想。
微依感受着雲歌的眼神,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去,不敢与雲歌对视,毕竟撒谎还是不好的。
“你在瞒着我们什么?”雲歌的话语让微依有些心慌,“或者说,你在瞒着我什么?”
她看着少年满是疲态的脸,街道外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照亮他的脸庞,明明才十九岁,却有种看透世间的清醒,不论是他眼里的孤独,还是无意间流露出的悲伤情感,都让微依感觉到,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一般,记忆中的那个男孩,与雲歌开始重叠了起来。
那个时候,那个男孩也是如同雲歌一样,在深夜里注视着自己,问出那句:“姐姐,你在瞒着我什么?”
微凉的风扑面而来,车灯的闪烁让微依有些睁不开眼,鼻子里满是雨水与汽车尾气的味道。
她挽起额前的发梢,并没有着急回答雲歌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微风小队叫微风小队吗?”
雲歌看着面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赤足坐在办公桌上面,手中轻抚着一块钟表,脸上满是哀伤。
一时间,雲歌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经历过普通人所拥有的亲密关系,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在深夜里眺望月光,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相对应的,他没有安稳人的能力,他甚至不知道面前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漂亮女孩落泪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是递上一杯热水?
还是一个拥抱?
亦或者,安静的听对方讲完一个故事?
“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她只是一个过着平稳生活的普通人,并且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女孩母亲死后,父亲带女孩来到了他的家中,第一次见面时,女孩才七岁,他五岁。
那时候的两人并不知道,在这个似乎和平美满的世界里,还有着异兽这般恐怖的存在,很快,他们便成为了一对和睦相处的姐弟,母亲也把女孩当做亲生女儿来对待,他们四人的重组家庭过得还算不错。
但,一切都变了。
人面陀妖的出现,将女孩的家庭推到了毁灭的边缘上面,同样被推到悬崖边缘的,还有他们姐弟两人的生命。”
说到这里时,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撩起了裙摆,露出光滑纤细的大腿,以及那一道骇人的伤疤!
“人面陀妖带走的不止是他们三人的生命,还给女孩留下了这么一道伤疤,每当女孩看到这道伤疤时,她就会想起那个夜晚。
那本该是女孩弟弟的生日,但他们的父母,却早已被人面陀妖给替换了,坐在饭桌上的,不过是两个怪物罢了,他们留下女孩姐弟二人的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保留下这一身份。但女孩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微依自嘲般的轻笑一声:“或许如果女孩没有发现他们的真正目的的话,女孩弟弟也就不用死了吧。”
“在那个本该高兴快乐的日子,女孩的弟弟知晓了父母已经被人面陀妖替换掉的真相,同时,人面陀妖也知晓了他们的秘密已经泄露,打算杀人灭口。
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面对恐怖的玉衡境异兽,根本毫无反抗能力,似乎是为了玩弄两人,人面陀妖并没有立刻杀死姐弟两人,而是在姐姐的面前不断的折磨弟弟,在姐姐的痛哭声中,弟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女孩的手指死死的在泥地中抠出血痕,紧咬着牙关,看向人面陀妖的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
但最后,人面陀妖也没能杀死女孩,因为女孩在最后的关头觉醒了咒灵,虽然没有伤害到人面陀妖,但也让女孩活了下来,并加入了盗火者。”
故事讲到这里,也迎来了结尾。
雲歌只觉得眼前的微依闪烁了一下,随后便出现在了另一张堆满照片的办公桌前,她拿着一张白底照片,雲歌看不到照片的内容。
“微风小队,一个字取于我的名字,而另一个”微依沉默了许久,“是我弟弟的名字。”
“为了向人面陀妖复仇,我一手构筑了这个小队,但似乎从那天起,人面陀妖便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面,而我也只能带着微风小队蛰伏起来,成为了济北市的驻扎小队。”
“其实我对不起叶梓他们,一直以来,他们敬我一声队长,而我却自以为是的将他们充作与人面陀妖对抗的筹码,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虽然你们长得并不像,但我却还以为是我的弟弟回来了呢。”
微依眼底的雾气久久没有散去,雲歌听着女孩颤抖着的声音,如同碎碎念一般讲述着,简单的话语中,不知里面浸透了多少年的自责与痛苦。
“你是想要现在就看残酷而真实的真相,还是陪我做完这个仅剩最后半天的虚幻梦境?”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如湖水般皎洁,微依伸出白皙的手,向雲歌发出了一场名为逃避的盛大邀请。
“说实话,我整个人并不太喜欢做梦,但我愿意接受你的邀请。”雲歌接过了微依伸出的手,“如果这样能让队长开心一些的话。”
微依似乎轻松了不少,那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对别人倾吐心中的悲伤,一直以来,她都独自背负着这一段沉重又痛苦的回忆,时刻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在月光下,雲歌听着一旁女孩轻声唱着的歌谣,思绪愈飘愈远,听完微依的故事后,他忽然想到了那么一句话:
如果冰箱是食物的缓刑柜,那么人们不断重复提起的回忆是否又是在给自己的痛苦判处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