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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粮食危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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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龄等听着这个计划都在心中点头,他们也都明白,这个计划的关健不是能增加粮食。而是能将河北这数目庞大的流民给安置好,流民聚众在一起,久则生变,这是必然。如果重新安排回乡里,再配给粮食让他们度过这段时间,又组织他们均田垦田,如此一来,也就能防止流民再次聚众作乱。

    不过众人心中还是担忧,这个计划虽能安抚百姓,可并不能变出粮食来。打猎捕鱼,也只能养活少部份人,真正大部份的粮食消耗不是得由朝廷拨给。韩成看着一旁的内侍将他刚说的话都记了下来后,才继续道,“当然,单单如此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我们必须多管齐下,才能渡过这次粮荒。”

    “我的初步计划是分为几部份,首先就是立马和辽东各部族联络,我们向他们借粮,牛羊马匹,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向他们借来,有多少我们就借多少。契丹、靺鞍、新罗都是我们的盟友,我们可以向他们借。而百济、东瀛、突厥、铁勒、奚国等国虽不是我们的盟友,但我们也可以向他们借,不管多少都要。我相信,我韩成的面子应当还能值几分钱,百济等国不敢不借。”

    看着韩成那凶狠的目光,众人都明白他的潜台词,这不过是先礼后兵。敢不借,到时可就是抢了。现在周边各国,估计还没有敢直面硬顶,想挑起战争的部族王国。高士廉心里计算了一会,“殿下,借粮虽是一个办法,不过周边诸国,大都是草原部族,就算借,也大多是牛羊,而且估计也借不了太多。”

    “没事,有多少就借多少。不过战马的草却需要保证充足,这些战马的草料,必须从各部族借到足够的数量才行。如果他们不给,就告诉他们,我会派辽东铁骑亲自去取。”高士廉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要求足够的草料,而并不要求粮食的数量,那估计这事应当没问题。毕竟厥如今四分五裂,高句丽与厥先后倒下之后,周边诸部已经没有能和辽东军正面抗衡的势力了。

    韩成如今也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流氓般的去强借。这样虽然能借到粮食,却必然会让辽东军与周边诸部族的关系变的紧张。“借,应当能解决一部份。不过光向周边部族借,也借不到多少粮食。不过我之前已经让调查司做了一个调查统计,李司长告诉我,我们河北之地虽然百姓无粮,可是在地方的世家及豪强手中,却有大量的粮食囤积,而且数目巨大。除了这些地主豪强,另外我们朝廷的许多官员族中家中,也是囤积了不少的粮食。另外,甚至还有许多大商贩,也在辽东河北等多地拥有不少的粮仓,全都囤积了大量粮食。这些粮食分散起来看似不多,可加起来,却有超过两千万石之数。”

    韩成从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表折,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杜仆射、房仆射,你们尚书省按这名单,去向各地世家、豪强及朝廷的官员们家中借粮。每家该借多少,这上面也有数字,按数字借到即可。他们愿意收钱,就付给现钱,如果不愿意收钱,那么就按照约定,今后十年,朝廷每年偿还所借的一成粮食给他们,并可以付给一定的利息。”

    杜如晦上前接过那份名单,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心头不由震惊。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动用了调查司。这可是一个比之特勤司还要神秘,还要强悍的衙门。自辽东起兵时起,辽东军内部也处罚了许多贪污、投敌等有罪将领官员,每一次都是由调查司先获得的证据。

    房玄龄也是心生震惊,谨慎的道,“殿下,这世家大族在地方势力很大,如果朝廷向他们强行借粮,只怕他们不会愿意。到时只怕,反而让各地生出乱子来。”

    韩成挥了挥手,“怕什么?对这些世家豪强,我还真不怎么喜欢他们。我们朝廷要想完全掌控地方,尽早要和这些世家们起冲突。这些年来,各地的世家豪强太过势大,不但大肆兼并土地,还隐瞒佃户人口,逃避朝廷税赋,私自蓄养武装家丁,私藏器械铠甲。不但不尊官府号令,还时常暴力抗拒朝廷。他们要是想乱,就让他们乱好了。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反正如今河北各地一片焦土,由着他们跳好了。跳出来一个,我正好杀一个,到时敢乱作乱者皆杀,抄没家产,正好缓解下我们的粮荒。有道是不破不立,新的朝廷就得有新的气象,我觉得不允许在我们朝廷的统治之下,地方的豪强势力坐大。”

    听着韩成充满杀气的声音,不少文臣都不由的心头一跳。心道殿下果然好算计,以借粮还逼着这些世家豪强们作乱,到时正好将这些不服朝廷管事的地方势力一扫而平,还趁机抄没他们的家产,收走他们的粮食,到时连借都不用借了。真是一石数鸟之策,让人佩服。

    乱世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果不是眼下河北之地早乱的不能再乱了,韩成还真不管用这么急进的办法。不过反正河北也就这样,干脆将这些破烂的地方框架彻底砸烂,再重新建一个好了。到时从这些顺从的世家豪强手中借来大部份的粮食,再从那些作乱的豪强手中没收掉他们的粮食,加上那些商贩囤积居奇的粮食,又可以为朝廷增添不少的粮食储备。

    “另外,河北、山东、淮北等地,自南北朝起,佛教道教大肆兴起,各地寺庙道观无数。大的寺庙道观拥有田地上千顷,隐匿的庄户佃农成百上千计。而且这些人不事生产,不交税赋,甚至有趁乱世时趁机做乱者。如今之时,对于这些寺庙道观也必须大加整治。”

    说着韩成对新任礼部尚书长孙无忌道,“无忌,回去后,你立即让户口拟一个条文,对所有管辖之内的寺庙道观进行清查。所有寺庙道观的僧道数量必须严格限定,超过数量者必须强自勒令还俗。另外,寺庙道观可以允许他们拥有一定的产业田,但数量也必须严格限定,够寺庙道观中僧道维持生活即可。多余之田亩,必须全部收为官产,分给百姓。而所有隐匿于寺庙道观中的佃农,也必须重新登记在册,均给土地。另外,对于寺庙道观中的浮财也须进行清查统计,如果数量超过一定量,即没收为官。且所有留下的僧道,也必须取得礼部发给的文书。以后所有的僧道出家,皆须取得礼部批文许可才行。违者严惩,流放为苦役,严重者,直接取消寺庙资格。”

    长孙无忌有些愣愣的听着这条命令,好半天才终于点了点头。佛道两教,在百姓心中地位很高,有时甚至超过官府。如此这般对佛道,只怕会引起麻烦。不过想起韩成对于世家豪强的态度,他也不再言语。

    对僧道出手,韩成也是不得以为之。南朝四百八十寺,从这句诗中就可以知道这时候佛道的兴盛,特别是佛教。就连隋文帝也是特别笃信佛教,而江南的陈氏皇族,更是迷信佛教。南朝陈氏在江南称帝的三十几年时间内,五个皇帝先后在境内修建了两千多座寺庙。这些寺庙奢华无比,不但占有大量田地,而且还隐匿了大量的农民为他们佃租。无数的百姓为了避税,都投到寺庙去佃租田地。他们连户籍都没有,更别提税赋遥役兵役。

    而且越是乱世之中,这些本来清静的佛道之地,也往往会掺入许多别样目的人兴风作乱。韩成本来就是一个无信仰者,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佛道如此兴盛,甚至爬到朝廷的头上去。这次既然打击世家和地方豪强势力,那么干脆顺带着将这些吸血鬼一般的佛道给一起打压。

    “这次的粮荒如此严重,不但朝廷三省六部及地方官府要通力合作,共同应对这次难关。就是我们的军队,也必须分担责任。我已经传令海龙卫大将军张仲坚,让其立即将所有的舰队出海,带上辽东所产的商品沿海与百济、东瀛,以及东南海的婆利、苏禄、渥马锡、柔佛、文莱、林邑、堕罗钵底国、扶南等各国贸易,尽量交换购买粮食,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伪装成海盗劫掠抢夺粮食。另外在对江都运粮之时,也需组建陆战部队,在东南江南沿海边境,实行突袭作战,抢夺粮食。”

    尚书左仆射杜如晦听的目瞪口呆,让海龙卫的舰队去东南交易,换取粮食,这些他是同意的。可是换了粮食,还要却伪装海盗抢劫,这可就让他这个深受儒家传承的儒家子弟不能接受了。

    “殿下,我等堂堂正正天国王师,乃是仁义之兵,岂以行这······”韩成挥了挥手,“杜仆射不用说了,内仁外王方是正道。对百姓自然要仁,可对它国却不需要太多的仁。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仁义交情,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这海上诸国,虽不与我等交壤,但既然不是臣服于我朝廷,那就无需客气。要知道,我们对他客气,可要是当他强大,而我势弱之时,他们却不一定会对我们客气的。”

    “如果仆射还不明白,可以想想高句丽国。高句丽国立国五百余年,一直在我中原王朝的东北边境之上。原本不过是一弹丸小国,可当我中原王朝强盛之时,就上表称臣,老实无比。可一旦中原王朝混战分裂之时,他们却是会马上第一个跳出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几百年的时间,他们从一个小小的边荒蛮族,最后却成为辽东最强大的势力。三征高句丽,我们中原将士死伤的还不够多吗?对于这些周边之国,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必须时时压制提防于他们,绝不可让他们坐大,再次成为下一个高句丽。”

    对于这些东南亚的岛国们,韩成是没有半点的好感。后世之中,什么小日本、韩国、菲律宾,越南,好像只要是在中国海上边境的国家,如果不出来和中国抢走一两个岛,他们就不好意思对别人称是中国的邻居一般。

    特别是后来连朝鲜也跳出来,绑了中国的渔民勒索,这事情让他更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如今在这个时候,他又岂会让这些还是野人一般的民族国家再次成长起来。要不是现在忙于中原之战,韩成早派出海龙卫舰队去把他们一个个的灭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争这个岛那个岛的。现在只是派舰队去做生意,顺便做点无本买卖,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陈青、陈贵、张合、刘铁柱,诸将听令!”“末将听令!”“本王令你们各率三千骑兵伪装成盗匪,分别往铁勒、奚国、突厥、百济四国,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抢粮。能抢多少就抢多少,不要和敌人硬战,遇少即劫,遇兵马则循。”“得令!”

    “苏诺、郭光二将听令!”“末将听令!”“本王令你二人率精骑两万,立即南下直袭黎阳,夺下黎阳仓,尽取仓中粮食。”苏诺、郭光二人相互一视,脸色大喜,忙点头接令。韩成将虎符交给诸将,目光却再次落到了一旁沙盘之上的太行山以西,看着河东之地,心中更加坚定。

    今年的河东感觉比往年冷的更早,寒冬也来的更快。呼呼的北风夹着雪粒子混着雨点砸在铠甲表面铿锵有声,那些铁制的黑色明光战甲套在身上,让人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被冻在了一大坨冰块之中。

    这是今年河东的第一场雪,十一月初就已经提前来到。雨夹着雪纷纷砸下,下的不是鹅毛大雪,却是一粒粒砸到脸上让人生疼的雪粒子。雪粒着混合着雨水,有一部份还没有落到地上,却已经在北风雨水中混合在一起,落在身上却又冷又粘。二者两相交替落在人和牲畜的身上转眼间便冻上了厚厚的一层。

    这种寒冰凝成的铠甲远远地看上去十分壮观,特别是大队人马列队行来就像一条滚动于天地间的银色钢铁长龙。但被裹在冰甲下边的人却极其难受,被体温融化的雪水顺着脖领、胸襟铠甲缝隙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钻进里层衣服,一直钻到人的骨髓深处冻得人早已经麻木无比。但你还不能伸手去擦,因为一动,那本来就四处寻找空隙往身上钻的北风,会立即带着雪粒子钻进那背上、胸前腹部的唯一还有一点点暖意的地方。

    “啊!他娘的冻死了!”队伍中终于有人挨不住了,那是个被冻的满脸通红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雪雨之中,牙齿都已经在打颤,身上那件斗篷最已经全湿了,身上的那点热量不住的随着那不断往外冒起的热气而流失。

    一旁的一名满脸黝黑的老兵看着小伙的样子,露出满口的白牙笑了笑,解下腰间的酒袋递了过去,“来上两口就没事了,看你样子不像是在北方长大的啊。”“多谢伙长!”小伙长连忙接过酒袋,颤抖着打开一仰脖子,灌下了一大口酒。酒入喉中。

    小伙子立即感到如有一道烈火从喉中一直往下蔓延,一直窜到小腹之中。那奔腾的热焰般的感觉,让小伙的脸腾的变的更加的红了。眼睛一下子变的明亮无比,小伙子仿佛一下子从冰冻中苏醒了过来。那舒爽的感觉,让他不由的打了个抖。

    长嘘了一口气,小伙将酒袋递还给伙长,感激的道,“小子我是淮南的,因我父亲当初在韩王殿下身边效力,今年才随母亲搬到了辽东。在淮南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冷的天气。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冻住了。”

    那老伙长一听小伙的父亲居然是在韩王身边效力,不由的神色一亮,连态度也亲近了几分。“不知道令尊在韩王殿下身边哪边部队,是羽林卫还是金吾卫?”“是殿下身边的御林银甲带刀侍卫!”

    小伙说出这话时,整个人也精神许多,神情里说不出的自豪感。老伙长嘴张的大大的,望着那小伙的目光中充满仰慕与尊敬。“御林银甲带刀侍卫啊,真了不起,那可是仅次于御林金甲带刀侍卫的大人物啊。听说御林银甲带刀侍卫可是只有一千零八十人呢,令尊居然能身居此位。在殿下身边效力,真是让我羡慕啊。对了,既然令尊是御林银甲侍卫,按例,你不是应当可以去破军讲武堂进入士官训导营吗,怎么去到下面来了。”

    小伙微微笑了一下,“我之前刚刚在士官训导营结束了半年的教导,本来上面要分为去金吾卫做见习伙长。不过父亲大人不同意。说是多还年青,应当到下面多加锻炼,多接受些磨砺。这次父亲知道韩王殿下调王老将军入河东,所以特以找陈侍卫长说情,才特许让我加入王老将军的麾下入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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