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准备南下
只见当先一员大将,身高丈余,跨下一匹赤炭火龙驹,手中一支威武不凡冷门兵器凤翅镏金镗。马如龙、人如虎,只见一道闪电奔来,那校尉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宇文成都一镗刺入马上。
一旁早有军士从那校尉身上搜得杨暕的令箭献上。宇文成都轻松夺得令箭,那金色的面庞上却并没有多少笑意。点点头,提着滴血的凤翅镏金镗向显得大殿方向一指,一言不发,一马当先而去。兵马赶到显得大殿门口,殿前宇文承基兄弟两还与裴行俨战在一处,宇文成都挥镗一指,“杀”命令简洁却又有力,身后将士纵马横枪,直刺向前。
如同一把利剑,宇文成都带着人马迅速的切开了战场上缠斗的人马,带着手下人马直奔杨暕等人而去。那边的杨暕等人也早看到了形势不妙,没有等来援军,却先等来了这个天宝大将,一时都是纷纷策马,拼命的往宫城之外赶去。
宇文成都对于那些沿途留下断后的人马并不缠斗,挥舞着凤翅镏金镗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紧追不舍。杨暕在马上急急如丧家之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计划好的一切,会突然变成这样。骑在马上,他一连狂奔,一边按卫士的劝解,将身上那些耀眼的铠甲头盔纷纷抛弃,在马上匆匆换上了一套普通的小校盔甲。穿过重重宫门,终于赶到了隔城的宫门之外。却震惊的发现,宫墙的外面,此时更加是一片混乱。
只见黑夜之中,数不清的火把正四处摇晃,无数的兵丁在四处奔走追逐厮杀。杨暕看到这情景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李渊没守住城,让城外的其它人马冲进城了。但只是匆匆一瞥,他却已经看到,火光之中,却有众多兵丁护卫一处,放眼望去,那火光之下的那员众将拱卫的大将却正是唐国公李渊。而再仔细看去,那些正不断围攻自己的宫城守卫部队的兵马,却正是河东军的铠甲旗号。
杨暕只觉得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一阵嗓子发甜,却是已经惊怒吐血。看到这场面,全都换成了一身兵士模样的裴蕴等人也完全明白了,他们全都上了那老狐狸李渊的当。“殿下,太原城中已经不能呆下去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马上出城,汇合裴仁基、杨义臣等诸位将军,率兵马反攻李渊,如此还有一线希望。”
裴蕴虽然如此说,但是他心中也明白,李渊这老狐狸不动则已,既然他已经出手了,那他岂会没有其它的安排?现在他们赶出城去,只怕裴仁基他们的大军也是凶多吉少了。杨暕脸如白纸,这个时候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点了点头,同意出城。
杨暕看着抵挡不住李渊的兵马,也是心中一阵惊慌,忙又收拢了部份兵马,一阵风一般的带着人马往城北而去。李渊的兵马拼命拦截,可杨暕等人却也是困兽拼命,心中凶悍激发十分。而后面的宇文成都也终于汇集了两位哥哥,带着左翊卫的兵马冲向了西城门。
李渊的河东兵加起来,各地府兵及招募的新兵也有十多万人,但是先前李世民已经带了大半分出城。此时李渊又带了四万人强攻皇宫外的杨暕兵马,各城门留守的兵马并不多。杨暕猛攻北门,宇文成都猛攻西门,没有等到李渊的援兵赶到,两支人马已经破门出城而去。
等到杨暕赶到城北河北军大营时,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营,空空的大营火光遍天,所有的后勤粮草辎重都烧毁于一烬,却是李世民不久前乘着裴仁基往攻卫文升大营,乘机放火烧了河北军大营。等杨暕等人赶到关西军大营前时,这里早已经混战成了一片。先前裴仁基汇集了所有城外的近二十万人马,攻打卫文升关陇集团的十来万人马。
卫文升虽然人少,但却早有防备,裴仁基偷袭不成改而强攻,双方混战一起,黑夜之中死伤惨重。等到两支人马两败俱伤之时,原本应当往攻王世充的李世民反而与王世充合兵十五万,突然自东西两面杀出。太原城外,晋水河边,漫山遍野都是火光,充耳所闻皆是撕杀惨叫之声。数十里之方圆犹如一片鬼域,到处都是惨叫哀嚎,马嘶人嚎。
站在晋水河边,杨暕彻底的惊住了。看到这无比混乱的晋水河边战场,他明白,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此时不要说集结大军反攻太原城中的李渊,就是让他去找到裴仁基等人,也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另一侧从城中杀出赶到的宇文成都三兄弟也是一脸惊容,连一向镇定无比,喜怒不形于色的宇文成都也不由的瞳也收缩,目光中现出一许慌乱。天下,恐怕是要彻底乱了。
北京,临朔宫。韩破军退朝回到自己所居住的仁安宫,先去看过了三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后,就转回了寝殿。“明日我就要率兵南下了。”韩破军对迎上来的长孙无垢道。长孙无垢面露不舍,新婚之期,总是会如漆似胶,如糖似密,这个时候,又哪里愿意看到夫君离开。
不过她并不是那些普通的女子,以前书看的多,也明白许多道理。虽然两道柳眉轻皱,目光中有不舍,却并没有提出反对的话。看着长孙的不舍,韩破军心中也是不舍。虽然两人相差了差不多十岁,长孙的年纪算起来并不大,但是这个还在花季中的少女此时已经成了一名妇人,收起了往日的纯真与烂漫,却又增添了许多端庄与稳重。
虽然这种端庄与稳重未免还有些不自然,但却已经看的出她已经在努力的学习。上前搂着她的腰,俯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浅浅一吻。无垢的脸腾的就红了,虽然已经成婚了近月,但她还无法适应韩破军的这种亲热。莫说平时晚上夫妻敦伦之时,都有些放不开。更何况这般大白天的,还有许多侍女在一旁,就如此亲热,这让她的脸如同一块大红布一样。
长孙无垢有些娇羞的拿手轻轻的锤打了韩破军的胸口两下,却又觉得这般动作有些不符合自己王妃的身份,只得心下有些娇羞的微微撇过脸去。韩破军知道无垢的一些心思,平日里因自觉自己是韩破军女人里入门最晚的,且又是最少的一个,更兼宫中还有一个刚刚低调成亲的广陵公主。所以平日里,不管是行事还是接人待物,越发的大气知礼,生怕其它的几个女人挑礼看不起。
“无垢,今日在朝堂之上,我给大臣们暂时评定了功绩。无忌加封为赵国公,高士廉加封为越国公。而且这次出征南下,我打算把他们都留下,无忌就担任朝中内史省内史侍郎,高士廉担任尚书省礼部尚书,另外给无忌与高士廉都加封参加政事衔。而且我也让内务省给他们各自在京中赏赐了一套大宅,并拨了不少的仆役。以前你和无忌吃了不少苦,那时多亏了你舅舅高士廉帮助,我们不能忘记。”
无垢听后先是面现高兴,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殿下,这评定功臣等第,犹如分赃,就算处事公允也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臣妾虽然嫁给殿下没有多久,但也知道殿下能有今日,是殿下与辽东军的部下们一起生死拼杀出来的。如今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到了封赏之时,殿下自然也不能亏了他们。”
“而且臣妾自家事情自家知道,无忌如今二十岁不到,虽然也有些才华,可一来论资历比不过随着殿下一起出生入死的郑进、苏诺等人。论能力,也不一定比的上房玄龄、杜如晦等文臣。现在无忌投入殿下不到一年,怎能冒然加封国公之位,居于三省之中,更兼为朝之副相?殿下,这恐怕有些不妥?”
“我用人,向来是唯才是举,不看出身,只能看力。资历在我心中,只能得到更多的财物赏赐,却不能得到我的高官加封。加封无忌和高士廉,其中固然有王妃的原因在其中。但是主要的还是他们的能力,无忌与你舅舅都有宰相之才,我又岂能因他们与你的关系,就反而弃之不用?如今乱世,虽然我们现在占有不少先机,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东北起家之地,太过苦寒,终究是先天势弱了一些。眼下正需要无忌他们这些能臣能帮助我,无忌是我的小舅子,高士廉是你的舅舅,他们难道还不值得我信任吗?”
无垢听到韩破军的话语,心中也是为他自豪不已,心中也越发的觉得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他。“殿下,话虽如此,但眼下正是争夺天下之时,切不可因此小事,而让天下以为殿下用人唯亲,如此就会使许多有才能的人,退避三舍,转而明珠暗投啊。臣妾知道,女人不应当干政,但无忌和舅舅都是我臣妾的亲人,所以臣妾斗胆,还请殿下三思。”
“依臣妾之见,如果殿下真的觉得无忌才能可用,不如暂时先不用封赏那么高的官职。殿下可将他带在身旁左右,等再过个三五年,如果无忌再立下许多功劳,殿下那时再封赏高位,天下又有何人不服呢?况且,殿下这般做,也能让无忌不敢心生怠慢。臣妾知道殿下的志向,所以不希望将来别人说长孙家后族干政。更不希望无忌及长孙家的人,因殿下的宠信而骄奢,以免将来做出不法之事来,也算是为长孙家求个长久富贵。”
长孙看过许多史书,历史之上,有许许多多的后族,利用皇帝的宠信而骄傲自满,甚至把持朝政。但是这样的家族,历史之上,要么是最后篡了皇族的皇位。要么,就是被后继的皇帝,给抄家灭族。
长孙无垢不希望长孙家以后也会走上那两条路,不论哪一条,她都不希望发生。听到长孙无垢那真诚的劝诫,韩破军也是心中感动。读史可知兴衰,他当然明白这些。隋朝的皇位,不就是杨坚篡了外甥的皇朝么。
“我就听王妃一言,明天再召无忌与高士廉一起南下,暂时不封国公,封郡公吧。官职也暂时不担任朝中要职,暂时随我军中参赞。只是这样一来却是有些对不住他们了,一会我再叫内务省多赏赐他们一些财物吧。自古往来,只听过帮娘家讨要封赏官职的,如无垢你这般主动要把娘家的权势推开的,还真是头一人。”
长孙无垢淡然一笑,“如果当初不是碰到了殿下,我与无忌兄妹俩如今还不知道流落何方,舅舅更有可能还远在那岭南的百越嶂气之地。有今日这般的富贵,我们应当感到知足了,再不知足,就已经是贪婪无厌了。”“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韩破军心情十分舒畅,高声笑道。
听长孙无垢一席话,却让韩破军心中也有了一番新的想法。长孙无垢说的对,哪怕是有功劳,有的时候也不能太过于恩宠,要不然就容易让他们心生骄纵怠慢。想想如今,自己已经建起了一块不小的势力。
可是这势力当中并不纯粹,有最初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辽东军弟兄们。有后来他去洛阳时招募的文臣武将,还有不少是自己投奔而来,与其它部属推荐而来。再加上先前那些河北的归降文武官员,他的队伍也已经不再是那支单纯的辽东军破军营了。有些以往很少考虑的东西,他也必然开始去考虑。
就比如以往打仗,他最先想到的,总是辽东军的那些老部下,如郑进、苏诺等将领。这样一来,虽然更让自己放心,但长久下去,却也是弊处,那就是他的势力之中,辽东军出身的那批人声势威望越来越强,功劳越来越大,但是其它的人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如今自己也提拨了不少的人,但仍然无法与当初的那下部下相提。有道是功劳不能都给那一批人去立,这样下去,不但其它的部下得不到锻炼,也十分不利于自己为上位者的御下统治。是时候应当重用其它的将领文臣了。
韩破军仔细的在心中盘算着,郑进、苏诺、沈雷、陈青、李节、沈光、郭光等人劳苦功高,声威着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同生共死,这批人可以说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想了许久后,韩破军初步决定,这些最得自己信任的大将,在下阶段都让他们留守辽东、辽西、室韦、北京等重地。
一来自己的老巢需要最信任的大将留守,二来也是减少一些他们立功的机会,省的到时军功都让他们立去了,不但别的将领没了机会,也避免军权过度集中。自己的军队,把最早的那批大将留守,再把军中那批年青一辈的小将,少壮派将校们带出来。
自己这次南下,就带上李靖、秦琼、程咬金、罗士信、李敬等少壮将领。想了想后,又决定让罗忠、王仁恭、于今等一批早期投奔他的老将,分驻军都关、临渝关、飞狐关、井陉关、蒲阴关等要塞关隘。而河北的降将,如罗艺、薛世雄等河北降兵则留下少许部下,其余的挑出一部份带着南下。
这样一来,既可以加强军力,也可以在战争中整编消化掉这些降兵。另一方面,也避免了将这些人都留在后方,给自己埋下隐患。同样的,文官系统这方面,韩成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将原本投降的那些地方文官大部份调入北京朝廷各部之中。自己再将原辽东培养出来的文官们调入河北地方。
而在朝堂之上,则是辽东军的老部下,后期投奔举荐而来的一部份,再加上河北降官中的少部份官员一起担任中央朝廷的各个位置。如此一来,三派出身不同的官员可以相互制衡,避免一系独大之忧。这件事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就在出征前夜,韩破军还在披衣谋划,一夜未眠。
第二天,韩破军连下数道大丞相令,对朝廷的诸多官员进行了大调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韩王妃的哥哥长孙无忌与舅舅二人的官职变动,二人都被收回了先前加封的国公之位,改降封为郡公。另外长孙无忌的内史侍郎也变为尚书省吏部侍郎,高士廉也由礼部尚书改封卫尉寺少卿。
这消息一出,立时让北京城中无数官员百姓侧目,纷纷猜测是不是韩王妃犯了什么错,失了韩破军的宠。但随后没多久,韩破军就亲自解释,这是因为韩王妃不愿意娘家兄舅高居高位,引人侧目,不希望天下人误会韩王用人唯亲。听到这个原因后,京城之中不论官员,还是那些士子文人,还是贩夫走卒,无不对这位年青的韩王妃侧目。众人交口称赞,大丞相英雄无双,韩王妃更是贤慧无比,立时长孙无垢赢得了无数人的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