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主家的败家子
王全跟着陈江河到了前厅的时候,便自己站在门外,一脸委屈的捂着脸。
一个相熟的下人过来,见状,便有些诧异道:
“王全,你这是?”
“额……没事,这是少爷对我的偏爱!”
“……”
……
陈江河进了前厅,就看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人坐着品茶,身上的一袭褐色锦袍显得整个人精神壮硕,不过眼眸深处总是掩埋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忧色。
这人就是陈江河的便宜老爹,陈海。
见他进来,陈海眼皮一挑便急忙放下茶杯,将眼底的哀愁沉埋,温和的笑道:
“江河啊,过来坐吧。”
虽然陈江河自来便是一个败家子,但是谁叫他陈家家大业大,且他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儿子呢?
因此宠溺一点点也在情理之中。
陈江河便面上不动声色的过去,四仰八叉的坐下,胳膊肘撑在桌子边上,边吃着桌上的果干,边不咸不淡的说道:
“老爷子叫我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出去透透气!”
陈海听了却是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笑容更加的温和了。
平时的话,陈江河对他有三种称呼,老爷子是最正常的,叫爹的话不离十是要钱的,叫老头儿的话就是要钱没给够……
“哈哈哈,江河啊,这段时间在府内休养的怎么样了?前些日子你昏死过去,爹这段日子一直担心的吃不饱睡不好,生怕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着,陈海还过来一脸关切的过来摆弄着他的胳膊,摸摸他的胸口。
殊不知此时的陈江河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陈海所说的自己昏死过去那天就是自己穿越过来那天,要不是这败家子纵情享逸猝死了,自己或许不会成为这具身体新的主人。
想到这里,陈江河便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进入了角色,面色一冷道:
“行了!烦不烦啊?”
说着,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不屑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同时,心里叹了口气,自己不是故意的啊,剧情需要……
陈海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失落之色,虽然微不可察,但是陈江河还是注意到了,心里一痛。
这一刻的陈海像是一个耄耋老者看着嫡孙一般,满脸都是宠溺之色,其实陈江河刚到十五岁,陈海也不过是三十多岁。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谁家不望子成龙啊,难道陈江河一直这么不学无术下去,陈海的心里就不痛吗?
只是他也是无奈啊,自己的儿子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自己的儿子能不爱吗?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心里的一颗石头也放下了,看着陈江河这个状态,简直太对了!
“嘿嘿嘿,江河啊,你没事爹就放心了,张新那庸医!竟敢说你心气断绝,没救了!爹真是白养他了!”
说着,陈海的眼眸中露出了锐利之色,面色也冷了下来。
陈江河顿时想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的形象,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啊!最近怎么没见到那老头儿在自己眼前晃悠啊?
以往自己但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府里养的几个郎中便日夜侍候着,如今倒是怪了!
陈海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眼眸中闪过一抹别样的神色,时至今日,他竟然发现他的儿子心底深处竟是还存有一丝良知?
想到了这里,他便笑了,笑声很是爽朗。
看来他也不是无药可救了,至少眼前没了个人,他还会觉得不习惯。
看来自己还要感谢张新那个家伙,回头得去他坟头上上三柱香!
这种时代,大户人家府上养的人便相当于是奴仆了,而地主家打杀一两个不开眼的奴仆任谁都不会说些什么。
况且也不会有人知道……
陈江河并没有纠结这个,而是看着对自己满脸慈祥的陈海,从中他能感受到浓浓的父爱,心里也逐渐软了下来。
看着陈海逐渐变得狐疑的脸色,陈江河立即狠下心来,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给我点儿银子,我出去挥霍挥霍!”
“哈哈哈……”
疑心尽去,陈海觉得儿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很是慷慨的从怀中掏出来几张银票。
只要自己的儿子高兴,就算稍微花一点点银子那又怎么了?
别人想给他们的儿子挥霍,他们还没有资本呢!
想到这里,陈海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傲然之色,作为华阳城中最大的地主,他有这个资格!
不就是几百……
“儿啊!这是一千两银子啊……你……”
陈江河嘴角咧着笑数着刚从陈海手里抢过来的银票,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不就是一千两嘛?你个糟老头子看不起谁呢?”
听到这个称呼,陈海顿时咽了咽口水,急忙送瘟神似的摆摆手,说道:
“去吧,去吧!”
陈江河便干脆顺势起身,步伐欢快的出去,身后传来的一声微弱叹息也只是让他微微一顿,便脚下生风。
在这一刻,陈海的脸色仿佛苍老了三分,深邃而又浑浊的眼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唉!儿啊,陈家还能让你败多久呢……”
“老爷,贾掌柜又派人前来催了,原本约好的订单出了问题,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管家进来满面忧愁的说道。
“咳咳!就说老爷我不在,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唉!”
看着陈海捂着口鼻干咳的样子,管家心里竟是生出了一丝苍凉之感,再联想到少爷的所作所为……
实在是让人心痛万分啊!
……
出了前厅,陈江河便招呼了一声还在呆滞状态的王全,向着府外走去。
王全亦步亦趋的跟着,脸上的红印还未消去,走到门口才想起来,猛地抬头露出猥琐的笑容问道:
“少爷,咱们去醉春楼?听说最近醉春楼新来的头牌乃是扬州名妓,只是不知为何来华阳城下榻……”
名妓?好像很快乐的样子啊……
呸!陈江河啊陈江河,你要做一个浊世佳公子啊!
再说了,以他敏锐的嗅觉,俨然已经察觉到陈家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他爹不会如此忧心如焚,当着自己的面都有些掩饰不住。
自己的好日子不会很快就到头了吧?
嘶!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自己前世累死累活的,如今重活一世好不容易能风流快活一阵,这种潇洒快意的生活不会就要结束了吧?
念及于此,陈江河便更没心思了,面露恼怒之色,呲着牙回身道:
“狗东西!去什么醉春楼?少爷我难道是那种不堪的人嘛?”
王全顿时懵逼,想起了少爷往日的所作所为,想要重重点头的趋势硬生生止住,狐疑道:
“少爷不是说那是文人雅士的风流去所嘛?”
“啪!”
王全脑袋上挨了一下,就听陈江河怒道:
“狗东西!少爷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附庸风雅!”
“可少爷您之前还说要给浮香姑娘赎身,要娶她……”
“呸!蒲柳之姿,也配的上少爷我这等英明神武……什么来着?”
“英明神武、气宇轩昂……英俊潇洒!”
看着王全竟然记住了没说学富五车之类的话,陈江河刚伸到半空中的手只能讪讪的拿回去了。
王全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跟着少爷,真锻炼人啊!
而且,他觉得少爷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了,自己更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自己比不了那几个小浪蹄子,便要在其他地方多付出努力。
……
陈府不是位于华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因为陈海喜静,靠近闹市的话反而是不好。
陈江河出了府门,伸出手去感知一番后便知雨停了。
“卖糖葫芦咯!糖葫芦……没长眼啊……”
陈江河扭头,却见一老头儿正一脸怒气的看着面前的方脸男子,地上散落的都是糖葫芦。
那方脸男子见陈江河注意这里,眼眸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慌张,便慌乱无措的一闪身进了胡同,徒留那老头儿叫骂着。
这时候,陈江河才察觉周侧还有些獐头鼠目之人略显紧张的避开自己的视线,随即也很快消失不见。
陈江河心里一沉,这要是原本的败家子肯定察觉不到,但是自己不同,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尽收眼底。
这些是什么人?为何监视陈府?是否跟老爷子的哀愁有关?
一脸冒出的几个问题让他眉间带上了许多愁绪。
看来自己得存心些了,不能让人看出来端倪,不过好在自己本就是个败家子,都不用遮掩,这不是有手就行嘛!
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来往络绎不绝的行人,沿街叫卖的贩夫走卒喧闹着,刚刚升起的少年烦恼丝顿时烟消云散,一股豪迈之气不由自主的从胸腔喷涌而出。
大秦,我来了!
“让一让啦!”
陈江河顿时勃然大怒,自己刚生出的万丈豪情顿时熄灭了,不过回身的一瞬间却是急忙躲闪到一边去,同时捂住了口鼻。
只见一个更夫坐在盛放夜香的马车上,扬长而去,飘香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