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院（二）
明亮的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晃在张仁的眼睛上，把他唤醒。
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张仁做直了身体，贴在身上的仪器早在昨晚就被他取下，扔到一边。
去了一趟厕所后，张仁站在了玻璃窗前，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形形色色。
东方欲晓，晨曦初露，这个世界的清晨显得异常宁静。
一抹绚丽的朝霞挂于天边，阵阵微风吹拂，让张仁精神抖擞，更远处，看着小小的街道，行人早已开始忙碌，他们穿着令人羡慕的衣衫，匆匆而行。
高大的建筑物一座连着一座，气势十分雄伟，他看到了不远的一座公园里，林木苍翠，看到了崭新的公交车早早的停靠在站台，看到了街道上让他很不理解的红绿灯，看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广告牌。
张仁的眼中，多了一些兴奋之色，他就这么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既陌生又向往的世界，踌躇满志起来！
顾小曼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王医生的办公室，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正在吃饭的医生。
王医生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毕竟年轻漂亮嘛，放下了饭盆，问道：“小姑娘怎么了？”
“哦，大夫，是这样，张仁说他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想出院，主要他不是脑袋有些问题嘛……”顾小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后，继续问道：“您经验比较丰富，我想问问，怎样确认一个精神病人能够出院了？”
王大夫皱了皱眉，说：“他这才住了几天，那么重的伤，不管怎么样，都要在住一周，随时观察情况，至于你说的精神病，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最好还是去专门的医院看看。”
大夫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彩屏手机，按了几下后，拨打了一个电话，随后“嗯、啊、哦”的一阵。
便对顾小曼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同学刚好是二院里的专家，你要是有需要，我把他的电话给你，至于你说如何确定精神病已经好了的事……”
王大夫看了看桌子，想了想后说：“很简单，把浴缸里的水放满。”拿起吃饭的勺子和饭盆推到顾小曼面前，继续说：
“在旁边放一个勺子和盆子，要求把浴缸腾空……”
顾小曼恍然大悟，有些欣喜的点了点头，说道：“哦！明白了，王大夫！正常的会用盆子捞水！不正常的就会选择勺子了！”
王大夫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女孩，说：“不是，正常的会把塞子拔掉……”
“？？？”
顾小曼的表情逐渐僵硬……
……………………
一周后的警局内。
“什么？十六岁？你刚才不是说你会开车吗？十六岁驾校都报考不了，怎么学的开车？”
“又记不住了？呵呵……我说你们不是跟我这开玩笑吧。”
一名年龄比较大的民警斜眼瞧了面前几人，抱臂冷笑起来。
“你说几岁就几岁吧，赶紧把身份证办好了，我脑袋可不好使！”张仁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也是语气不善的说道。
“呵，就跟谁脑袋好使一样，你们是他的监护人吗？这种人为什么不送医院！”民警不冷不热的问起旁边的顾云。
顾小曼拉了拉张仁有些短小的衣袖，没办法，衣服是顾云的，张仁的身形比较高，顾云可是只有一米七多，衬衫的下摆勉强才能遮住张仁带着黑泥的肚脐，这衣服穿着他身上着实有些显小。
此刻派出所内，无论是警察还是群众，经过大厅时，都不禁将目光投注在厅内的这个角落上。
倒不是他们少见多怪。
毕竟这几人已经吵吵闹闹有一阵子了，年轻人似乎得了失忆症，好多事情记不清楚，家里人也没联系到，就要来办理身份证件，这不，一说起具体的事，什么出生年月，住址，家庭情况等等，就吵个不停。
要不是老民警提前被人嘱咐了一番，早就将这年轻的小子赶出派出所，或者安个寻衅滋事罪扔进看守所里受教育去了。
“是、是，警察大哥您别生气，是我们不对，这不也是想给他办个身份证，然后就住我家里疗养，恢复记忆嘛，我的情况您也知道，实在是对不起这个小伙子，他现在失忆了，又这么可怜，诶，您就帮帮忙吧！”
顾云一张脸都快愁成了菊花，心想要不是老子脾气好，早把张仁这小子再打个脑出‘屎’了，这臭小子怎么如此不知变通，跟警察局里吵吵什么，得亏昨天夜里给老同学提前打了招呼，要不然，诶！
真是的，人家问啥，你这个臭小子就随便说点什么便是，敷衍一下就可以了，节外生枝做什么，社会是你这么好混的嘛！
“你的情况我是了解，可这年龄也不能瞎报啊，我们可是按规定办事，出了问题谁负责，怎么办，你看看这小子，居然说自己十六岁，当我们是瞎子吗？”
老民警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再看看张仁，少年个子不矮，足足有一米八五以上，身形消瘦，面色阴沉，满下巴细碎的胡茬，头发也有些凌乱不堪，衣服式样老旧，白衬衫，黑西裤，带着些污渍的皮鞋，乍一看去，说是中年落魄、久困风尘的大叔也有人相信。
唯有一双眼睛倒是炯然如炬，给本来显得柔弱的身板，带来了些许的威猛。
然而威猛也就只是些许，无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去，都是一副猥琐的油腻大叔形象……
这到也不怪张仁，毕竟这家伙一直风餐饮露，皮肤粗糙，加之又是好几天没洗澡，若有若无的臭味不说，怎么也和十六岁的阳光少年不搭边。
就这样的容貌，强要说十六岁，着实是有些下饭了。
“喂，你们看我干什么？都什么眼光？”张仁愣头青似的挠了挠脑袋，发现大家目光都有些奇特，张仁颇为不解！
而后，几人又吵了一阵，最终在顾云与老民警偷偷私语了一阵，好说歹说，承诺晚上一定送几条好烟、几瓶好酒后，事情才得以圆满解决。
张仁不太高兴的坐在了拍照的椅子之上。
“笑一下，脸向上抬一点……诶，你笑一下啊，收一点！干嘛呢！”负责拍照的，略微有些肥胖的女民警一阵头大，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她走到张仁面前，急吼吼的用粗如胡萝卜的手指摆楞起张仁的脸颊，一边扯着他的脸，一边还很是不耐的怒骂到：
“臭小子，你是不是脑袋让车撞了！跟个木头一样！”粗大的口水和唾沫星子糊了张仁一脸，让张仁一阵迷茫。
而旁边顾云也是一脸呆滞，小声的、弱弱的问了问闺女，“小曼啊，这、这个，撞的这么明显吗？”
顾小曼无奈摇了摇头，表情又一次逐渐僵硬……
最终，照片定格在张仁的勉强微笑中。
怎么说呢，张仁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好几天了，最惊为天人的就是那些食物，他从没想到过，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食物，而且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的样子！
在顾小曼的帮助下，慢慢又接触了不少的东西，设备啊，物品啊，如今的张仁已经能很快适应这个世界了。
也是随着开始逐渐的适应，张仁发现，这个世界的规矩很严格，这里可是和原来的“豪猪领”完全不同，如果随地大小便，还真会被惩罚……
这一点，让张仁还真有些不适应，毕竟他还没习惯马桶，总是不小心淋到坐垫上，而这又让顾云一家有些慌乱，顾小曼甚至已经觉得张仁被撞出了严重肾虚，尿分叉等下三路疾病！
好在这一家人心里觉得愧对张仁，无论是神经病还是肾病都是他们造成的伤害，是以这家人也不刺激他，反而对他提出的要求，尽全力满足，当然，张仁也没提什么要求。
顾云一家倒是善良，今天张仁出院，就已经跟他商量好，去他们家住一段时间，等到他有所好转后，再给他些钱，让他离开。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派出所里吵完后，顾云就已经严重怀疑，让张仁上他家住，是不是一个好选择了，也开始思考起，该在什么时间，让这小子滚蛋比较合适的问题。
张仁也当然知道这家人的担心，他是艺高人胆大，仗着一身蛮力，很想直接就出去闯荡一翻，不过看到这家人的满满热情，锲而不舍，觉得要不去他家住一段时间，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张仁很大度的给了顾云一个面子，顺坡下驴，接受了他们的请求！
当然，他此时还不知道顾云已经开始希望自己早点滚蛋了，不然以张仁的性格，肯定要反过来开始碰瓷了，先讹诈出个几万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