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雷火珠
巨木争高，遮云蔽日。
虽是向日之间，旷野密林的深处之中却颇有几分晦暗和阴惨。
两只虎背熊腰的兔子驮着一男一女，奔行在黑层层的幽林间隙，此起彼伏的虫鸣不绝。
男子正是影卫中古板油头、有着两撇小胡子的师傅。
而女子则身穿一身兜帽长袍，行进速度虽快，她的身形和精致面颊却一直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之中。
女子是师傅口中，身份高贵的徒弟小钰。
“师傅！都走了一天了，人家都累了，你找到人没？”
兜帽女子噘着嘴，有些疲惫和不满的说了一句。
古板的中年男子闻言后，伸出手掌，掌中一枚散发着淡淡微光的令牌。
令牌上宽下窄，就像一根指针般，令牌的中间有一个充满着蛮荒气息的大字“寻”，仔细凝视，还能看到这古字是由一些简单的符文组成，表面流转着暗淡的光华。
此时的令牌朝他们行进的方向不停晃动，那‘寻’字的流彩也是闪烁不已。
男子看了一眼掌中令牌后，不置可否的说道：
“看样子应该很近了，也许下一刻就会碰到。”
“再跟着我会有危险，小钰你也累了，找棵树上躲一躲，睡一觉，为师一会灭了那疯子，再来与你会和。”
小钰摇了摇头刚要说话，便被男子制止，他面容很是严肃的看着小钰。
“小钰！不要任性！”
兜帽人影中传来了小钰一声嗤笑。
“师傅！我又不傻，我什么水平自己还是知道的！没说跟着您，我刚才只是想问问你嘴里的疯子是什么人呀！”
“师傅，您好像很紧张……”
古板男子面容一僵，“额，好吧，我以为你非要跟着我呢……”
小钰不乐意的回应道：“人家哪有！”
男子想了想，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那人叫什么，其实师傅也不知道，只知道城内多宗残忍的血祭事件都和他有关系。”
“血祭？是课堂里老师说的那个什么仪式么。”小钰有些好奇。
“什么仪式？让你好好听课，你不听，成天的调皮捣蛋……”
小钰有些委屈的叫了两声：“我……我……”
“血祭本质上来说是一种邪恶的符文法术，通过设置不同的符文能量物品和一些触发条件，大面积的杀死区域内的生灵，吸取这些生灵的气血和意志，用来增加自身的‘元力’，但一般来说，血祭吸收、转化的元力，都会蕴含太过庞杂的能量，会让人意志崩溃，而产生很大概率的变异。”
“师傅，您说的真对……”
“少拍马屁！”
顿了顿，古板男子又说道：“之所以说他是疯子，是因为，这人不止血祭普通人，连觉醒者也不放过，而且手段极其残忍血腥！”
“普通人的能量就已经很庞杂了，更别说觉醒者了，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个游走在失控边缘的家伙，估计随时会变异吧。”
“而且‘三区十七街惨案’就是这家伙做的，他杀了一名影卫，还伤了你的皇甫老师，所以这次……”
古板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兜帽长袍的女子就焦急说道：
“啊！师傅，他这么厉害啊！为什么早不说呢，不行不行！不如咱们跑路吧！”
“皇甫老师都受伤了，您还来硬拼什么……”
随后，她又埋怨道：“师傅，这人要是如此厉害，为什么不多叫一些帮手，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逞什么强！”
“我岁数很大吗？！”古板男子眉毛微挑，一扬下巴，油量的头发整齐的背在脑后，两撇小胡子让他显得更加绅士。
女孩一捂脸，反问道：“额……您说呢？！”
“哼，你个小屁丫头，懂个什么……”
他用手缕了缕右边的小胡子，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的看着女孩。
“皇甫老贼虽然与我都是中级觉醒者，不过我还是略胜他一些的，这一点你放心，要不你爹也不会让我当你师傅。”
女子一脸不乐意，俏丽的眉头一挑，碎碎念道：
“师傅！都这时候了您还说这些干嘛！抬杠吗？咱们学院的工地急需您这样的人才！”
“咱们还是赶紧跑路吧……我觉得那些‘铁卫’就很可靠，交给他们我很放心的，师傅！”
“还有呀，这深山里如此危险，兴许那疯子没准就会被什么松鼠啊、带鱼啊、蚊子啊的干掉了呢！”
“师傅……”
古板男子眉心一阵狂跳，他赶紧制止住女孩的话头。
“你罗里吧嗦的说什么屁话呢，占卜师推测那家伙正在这边消化血祭的元力呢，准备晋升高级觉醒者，等他真晋升成功，那咱们城堡还不危险了！难道让家主大人们出手吗？”
“脸都被丢光了……”
“再说你急什么，师傅我又不蠢！”
他见女孩不说话了，才没好气的说：
“出来时候我带了两枚‘燕家’的‘雷火珠’，认那疯子再强，这次只要遇到我，也让他灰飞烟灭！”
“啊！‘雷火珠’！是传说中‘高级觉醒者’以下必死的暗器法宝么？”
女孩瞪大了双眼，然后用手捂住鲜红的小嘴。
古板男子嘴角上扬，摸了摸嘴边的小胡子，显得很是不屑和高傲。
“法宝嘛，这雷火珠还不算，它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和符纸也差不多吧……”
“数百年前，燕家出了位绝世天才，身具雷火属性，他无意中通过一枚特殊的熔炼符文，把自己的雷火之力凝练成了珠子，这些珠子每一颗都具有莫大威力，据说相当于这位天才的全力一击。”
“嘿，那位天才当时正是即将成为顶级觉醒者的高级实力，所以这雷火珠哪怕面对高级觉醒者，也杀伤力惊人，高级以下，任他多厉害，在这珠子面前，也是灰飞烟灭！”
古板男子说完这番话后，自己也不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旁边的兜帽女子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她又叽叽喳喳的说道：
“那师傅你为什么不多要几枚，这样才保险啊!”
古板男子面容一僵，哼了一声。
“你以为这东西那么好要吗？这雷火珠当时一共才炼制出十多颗，燕家自己都用的七七八八了，这两颗还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燕不归那要来的！”
“切！我看师傅你是骗来的吧，燕老师才不会给你呢，没准兴许是偷来的也说不定！燕老师家里那个天才也真是的，再做个几百来颗给咱们用多好！也省得麻烦……”
古板男子一阵汗颜，心说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真是难带……
不过他面不潮红，心不快跳，摸了一下小胡子。
“师傅怎么会骗人呢，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小技巧而已，先开始燕不归那老鬼说他只有一枚，哼，那老鬼炼符炼的脑袋都木了，当然瞒不过我，哈哈，所以我就等晚上,那老鬼去他情人家时，找到他老婆……”
看到兜帽女子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古板男子忽的心生警觉，面色一沉的说：
“哼，跟你说这些干嘛！”
“师傅你好阴险啊！”女子先是坏笑了一下，随后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小钰啊，我发现你这次出来后，废话变的特别多！”
“以后真该好好教育教育你了，燕家那天才也是偶然炼制成功的雷火珠，而且他晋升顶级觉醒者时变异死了！咱们城里更是再也没出过双属性觉醒者，还练个屁的几百颗！”
“师傅！人家这么可爱，你怎么这么说……”
兜帽长袍的女孩，瞬间瞪起又大又圆的眼睛来，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少来，你师傅我可不吃你这套，回去后好好修行，争取早点把你的身体炼起来，你的气血太差，小心以后跟燕家那天才一样，晋升时候变异！到时候为师可就要清理门户了！”
古板男子双眼一瞪，有些凶狠的朝着女孩子说。
“哦……师傅，我知道了……您不要这么凶嘛！您一凶，我就害怕，我一害怕就什么都说，难免会让其他老师知道一些什么的……尤其是燕老师……”
“你……你……”
正在两人闲聊扯淡之时，忽然两人都停止了言语，看向山顶天空方向……
整个山脉的天空猛的发生骤变。
排山倒海一般的狂风突然从山顶呼啸而来，沿途里，彷如有无形的威压碾过，连高耸的灌木都尽如野草般低伏。
与狂风相伴的。
是一声远古般的吟啸，声音清脆嘹亮，却又让人听不真切，似巨龙的吐息、呐喊，又如神明的呼唤、吟唱，总之让人听后，只觉自身渺小至极、卑微至极。
本应斗转星移，红月当空的天色，却忽然骤变。
长风送来了无数黑云，黑沉沉遮天蔽日，压住深山顶端的天幕。
随即，数道靛蓝之光于山顶黑云处交织，让天色在一瞬间白昼交替数次，而整个苍穹之上，似也有雷云翻滚、电光乍起，为之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