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匠铺里的大刘和小刘
亚秃子走了,从听到有机会搬进“猪窝”生活的那刻起,张仁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镇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向往着在“野猪王”的地盘生活,在那里,不只是可以让生活变得更安稳,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表现出色的话,还会成为配备枪械武器的管理队员,在周边村落巡查,哪怕就算是再去打猎,也能事半功倍。
亚秃子当然也不会例外,加之他本身也有一定的实力,是肯定会被选拔走的。
可张仁还知道,这些都要有命活下来才成。
他与亚秃子认识时间其实并不太长,不像两人嘴里说的,什么来自父亲的嘱托,两人是几年前在打猎中相识。
那时候亚秃子救了张仁一命,当时他还没被酸雨毁容,而张仁也紧紧只有十来岁而已,后来的几年中,两人一起行动过几次,但效果不佳,总共没几次的行动,一次猎物都没达到。
按张仁的话说,亚秃子的实力很强,他的爆发力非常惊人,极具侵略性,而且他战斗起来敢拼,不要命,但在山脚的安全区来说,这些优点反而成了他的缺点,因为那些动物常常一见到亚秃子就跑掉了……
如果越过安全区的密林,进深山,亚秃子更不行,因为那里的动物比亚秃子更猛……
所以虽然有救命之恩,但慢慢两人还是散伙了。
张仁是不同的,张仁比亚秃子更有耐心,脑子也更加灵活,所以张仁的收货往往比亚秃子还好,为了报恩,张仁会在亚秃子不再时,把自己的猎物分一些,放到他的家里,因此也就慢慢和艾尔芙关系亲近了不少。
这些,镇子里的人是不知道的。
此时,张仁牵着艾尔芙柔软的小手,注视着满满一车人的离开,他知道,亚秃子也许就要死在山里了,没什么多愁善感,也没什么可惜,人总会死的,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对亚秃子来说,也许死比活着更好!”张仁如此的想着。
没多久,他便带着艾尔芙回到了自己的“狗窝”。
许是到了中午,天气燥热的很。
酸雨已经都渗入地底,屋子内闷热难耐,张仁打开窗户通风,并与艾尔芙一起,坐在院子之中的一块大石头前,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坚硬的肉干进食。
艾尔芙吃起来哥哥留下的面包,清秀的面目中透着些许疲惫,一小口一小口的。
她的两眼有些空洞,眼袋微微红肿,显然是刚刚说去茅房时,在厕所偷偷哭了鼻子,鼻子下还留着些清鼻涕。
“张哥哥,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张仁正龇牙咧嘴的用后槽牙与硬物对抗,表情有些狰狞,简单说了一句,“以后我就是你哥。”
姑娘一听这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又出来了。
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握紧后又松开……再握紧……再又松开……随后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将矿泉水推到了张仁面前。
带着哭腔,说道:“哥,你喝水……”
张仁刚刚吞了一枚肉干,嘴巴的肌肉酸疼,皱眉看着艾尔芙,“怎么又哭了?”
艾尔芙吓了一跳,赶紧擦了擦眼眶中滑出的泪水,将面包放在石头上,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哥……”
“额……”
张仁讪讪的挠了挠头,把艾尔芙扶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额,咱们老张家不讲这些规矩,你老实跟着我,没准你哥也死不了呢,放心吧。”
看到艾尔芙站了起来,泪花却还在眼眶里闪动,张仁想安慰两句,便一边敲着肉干一边说:
“你要是实在难受,要不以后我叫你张尔芙吧,这样就不会想到他了,你觉得怎么样?”
艾尔芙刚好一些的情绪,瞬间emo,无法遏制的泪崩……
就这样,两人又吃了些东西后,张仁将屋子里的被褥拿了出来,晒在一根绳子之上。
自己则从旁边的柴垛里,拿出一根根木头,用匕首将粗大的木头切成巴掌长短,手指粗细的样子。
再把小木头削尖,打磨,用墙角的碎石,以绳子捆绑在一起,手法相当熟练,这是它自制的飞镖,可以当做暗器使用。
没多久一根飞镖便完成了,尖锐笔直的木头尾部挂着两颗圆形的石块,石块增加了暗器的重量,让木头能飞的更远,力道更大。
这自制的暗器曾无数次帮助张仁捕猎,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在张仁全力甩击之下,尖锐的木头能刺入大部分的野兽身体。
见艾尔芙一直盯着自己,想要帮忙一起制作,张仁摇了摇头,这种东西,形状不雅,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来做,而最关键的是他就一把匕首,所以他随手扔给艾尔芙一根棍子。
“张小艾,去看着那些被褥,认真些,在虫子钻进被褥之前打跑他们,不然晚上你就没命了。”
艾尔芙对自己的新名字表示严重不满,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说:“为什么会没命?”
“虫子嘴里有毒,被咬一口后,要么浑身没劲,要么就身体发烫,也有可能伤口腐烂或身体抽搐,嘴里冒白沫,总之,咱们没有药……”
“镇子里面死在虫子咬伤的人,没有三百个也有二百五了,这种虫子最爱钻被褥,等晚上再从被褥里爬出来咬人,以后家里事你管着,我要跑外给你找吃的,所以这些事你得小心些。”
小艾听了后,有些震惊,我们不得而知小艾震惊的是管家的事,还是虫子的事……
只看到她赶紧点头,拿着棍子开始紧张的巡视起被褥,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围着被褥一直转圈,神情之专注就像街头上刚刚去雇主家干活的穷困苦力工一般,不敢露出一丝的松懈。
张仁暗自一笑,继续埋头做起了飞镖。
其实他是骗人的,确实会有虫子钻进被褥里,可光靠肉眼和棍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之前从山上已经摘了很多防虫植物的枝叶,把这些枝叶点燃熏一遍被褥,就能把虫子驱散走。
当然这些只能等收被褥时再让小艾做,他只是想给姑娘找点事干,分散一下注意力,毕竟他不想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所有。
就这样,张仁一直在专攻自制暗器,小艾则在旁边不停挥舞大棒,一会时间,便过去了三四个小时。
张仁将二十多枚暗器捆在腰间,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蔚为壮观,又点燃了用防蚊植物枝叶制作的火把,给小艾熏被褥。
看了看天色。
出了院子,他将一根长有一人多高的尖锐木棍插在门口,绑上一块杂布条,这么做,是要告诉镇子里的其他人,这间房子的主人还在,不要想什么歪脑筋,便往广场方向走去。
这次镇子被直接征调走大概三分之二的壮劳力,大批的屋子会空置,不需要人处理,没多久后,这些屋子便会有人来居住,可能是乞丐,也可能是其他镇子的流民、猎人,更可能是更远地方,迷失方向而来的其他区域流民,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有人的院子前插一根木棍,绑上布条,这是规矩,用来告诉其他人的。
如果外来人强行往自家院子里来,那房子的主人便有攻击外人的权利。
只要不死,大抵上可以打断外来人的“狗腿”而没事,就算真死了,没人看到,找个地方扔掉或埋了,大抵也不会有人管。
他准备晚上进山了,不能再等了,虽然小艾那还有食物,但他也没脸吃。
更何况,他担心那些已经进山的队伍,会搅乱他捕捉食人野猪幼崽的计划,哪怕概率再低,万一呢?
张仁背着双肩包到了广场旁的铁匠铺。
铁匠铺面积不大,此刻正有一老一少两人在“砰、砰、砰”的打铁。
这两人是父子关系,张仁知道他们是两三年前来到镇子的,两人不怎么爱说话,但手艺不错。
好多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这边找他们打农具或武器,口碑可以说是炸裂。
这铁匠铺里的老铁匠很精明,也不好说话,不过年轻铁匠似乎有些憨憨的,最起码,他的样子就比亚秃子憨很多。
而他有一种感觉,这两人应该不一般,有时候,张仁自认为,他的感觉还是很准的……
以前,张仁没事时候就来铁匠铺看看,但从不购物,今天他准备进山,心里也没底,但武器确实要换一换了。
匕首对大型动物,可没什么杀伤力,打打安全区丛林里的可爱小动物还成,对付猛兽,之前他都是靠幸运,从没跟那些动物正面刚过,当然他也刚不过。
这次他有些担心……
所以他要换一把武器,而剩下的匕首,刚好留给‘张小艾尔芙’防身用。
冶炼的炉火内,火星四射,白烟升腾。
虽然是一老一少,可这两人均都虎背熊腰,远远看去,就像是健美先生一般,尤其两人光着膀子,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和赤裸的上半身,高耸的肌肉上,粘满了汗水,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铁匠铺里的每个隐秘角落。
他之所以觉得两人不简单,也是他从没见过胸肌这么强大的男人……
再加上那个比自己大腿都粗的胳膊……
而‘瘦张仁’进屋后,两个铁匠连眼皮都没抬,看的出他们不想搭理张仁。
原因可能是两人太过专注于健身,极力想要挥洒青春的汗水,也可能是自从开业以来,张仁免费领取了一把匕首后就总是只看不买,铁匠父子早已将张仁从优质客户的名单里除名。
归纳的结果就是两人都把张仁当成了空气……
张仁当然不恼怒,也没敢恼怒,武器大部分在墙上挂着,精品在靠墙的桌子上摆着。
他沿着墙,东看看,西摸摸,挑拣起来,随手拿起一把厚重的砍刀,挥舞了两下,有些嫌弃的又放了下来。
一把斧子吸引了张仁的注意力,手柄居然也是铁质,浑然一体。
张仁拿起来斧子,有些吃力的挥砍了两下,有些犹豫,但他抱着买不买先问问的态度,对着老铁匠问道:“老刘,这斧子怎么个卖法?”
“老刘”是张仁对刘铁匠的爱称,老刘很是专注的打着铁,面无表情,头也不抬。
他的儿子小刘却憨头憨脑的看了看张仁,挠了挠头,回了一句“小张,那把斧子1600块!精钢炼制,童叟无欺!”
张仁倒吸了一口冷气,强装镇定的对小刘讪讪的笑了笑。
“你们家现在已经开始抢劫了吗?”
“砰!”
小刘一锤子狠狠砸在正在锻造的铁器之上,汗水飞溅,在阳光中,都洒出一片晶莹。
他回头就像没听见一般,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张仁看到被砸的不成形状的铁器,弱弱的摆了摆手,“没事!你忙你的!”
将斧子赶紧放回桌子之上,脑中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转头开始研究起了墙上挂的那些铲子和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