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慌乱
“卫郎中，借一步说话。”张牛避开看病的人，走到诊室里的郎中身旁耳语。
把人带到后堂，张牛把刚才的事三言两语说明白。
“果真有效？”张郎中微前倾着上半身，小声快速问道。
“看着不是假的，我挤半天才能进去瞧了一眼。”张牛肯定道。
“卖多少钱？”
“三十七文。”
张郎中沉思片刻：“掌柜不在……”
“这样，我做主。你拿二十两银子去把方子买下来。”
见张牛起身，他又改变主意：“不，拿三十两。快去！”
张牛背着一个包袱走到街道上，远远见摊子上围着的人变少了。
走近后推车上的货物大概还有个三四十来份。
他走到摊前，拿出三十七文钱放到推车上：“我买一份。”
张牛接过枇杷膏，略过妇女小孩，对着中年男人说道：“我有一门生意跟你做。”
安良山看一眼妻子儿女，视线停留在阿瑶身上头微微一动，转身对着来人说道：“这边请，您贵姓？”
张牛被带到五米开外没人过路的地方，介绍道：“我姓张。”
他看着跟过来的小女娃，皱着眉都快把眉尖一颗痣被挤进肉里：“你家女娃跟过来干什么？”
“张哥。我家女儿可以在家当半边天了，她知道无妨。”安良山解释后问道：“什么生意？”
“当然是你家枇杷膏的生意。我家掌柜看中了它，要花二十七两银子买下它的方子。”张牛不再多言拍了拍胸前的包袱，着重重复一遍：“二十七两！”
“这……”安良山乍然听到这么多银钱，眼角瞬间堆满了褶皱，嘴角收不住朝上扬。
张牛见到这情形不由后悔，早知道说二十两。
这家泥腿子见钱眼开，太好糊弄。
安良山看了看闺女，她的脸上毫无喜色，立马收住表情。
“方子卖给你，我们还能卖吗？”安云瑶问道。
“当然不能！”张牛加重音量：“想什么呢？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那我们不卖。”安云瑶拉过安良山转身就走。
“不卖就是你们吃亏了！我把手上这份拿给郎中，原料全猜得出来。”张牛狞笑：“到时候你们就是想卖也卖不了。”
安云瑶无视后面着急的声音，径直回到摊位。
“闺女，他真能猜出来？”安良山焦虑担忧的问道。
“爹，先别急。我们卖完回去就想办法。”安云瑶安抚道。
安云瑶不清楚他背后郎中的水平，但是枇杷膏原材料简单，能猜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看着剩下的枇杷膏，眼里有一缕忧虑。
村里那几户此时恐怕全家人都在山上摘枇杷，一顿忙活。
投了本钱进去，到时候一份都没卖出去，几个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安云瑶看着周围的人能买的都买了，其余的都是舍不得买和确实不想买的人。
“爹，娘。我们换个位置卖。”安云瑶把摊上的东西归拢，拿到手推车上。
“闺女，去哪里啊？”夏吉秀刚跟安良山说完话，起身问道。
“先去前面看看。”
“良山，快推车。”夏吉秀催促道，刚听完买方子的事，她也想赶快回家。
安家人推着手推车走到人最多的街道上。
“官兵来了！”
“杀人了！”
“快跑呀！”
“封城了！”
主街道上的人听到这些叫喊纷纷往城门口跑，场面顷刻间变得混乱。
安云瑶迅速走到夏吉秀左侧，伸手挡住人群，大喊：“快保护娘！”
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安彦林，听见阿姐的话后疾步走到母亲右侧，用身体挡住乱冲撞的人。
“爹，我们跟着人调头走。”
人就在旁边，但是在嘈杂慌乱的街道上，安云瑶只能用最大音量沟通。
手推车笨重，车上的货物被挤得七零八落。
本来是推着走，现在是拉着走，更费力。
安良山舍不得丢掉它，也舍不得车上的东西。周围人把车撞来撞去，他始终用全力稳住。
几人反应及时顺着人流走，可还是步履维艰，一分钟过去还没走出十米。
安云瑶踮着脚环顾一圈，这速度不行！
娘的脸煞白，就算是个成年壮男子也难在这个骚乱中全身而退，得赶快找个空地避开人群。
“爹，不要手推车了。快放手！”安云瑶护着人焦急回头。
安良山还在犹豫，她不由再次加大音量：“直接丢掉！被人绊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良山，听阿瑶的。”夏吉秀身体难受，说出的话只依稀听见两三个字。
不过安良山懂她的意思，不再挣扎甩掉车。
安云瑶见人放弃推车后，放缓语气道：“右前方有个小巷子，我们过去。今天不出城。”
几人的身躯被无情的挤压，却也丝毫不放松护着夏吉秀，一刻钟后终于脱离惊慌的人流。
安云瑶站在人流边缘，不让人碰到她一丝一毫：“娘，快进去。”
刚把人送到安全位置，安云瑶脚后跟吃痛站不稳，被几个壮汉冲击又卷进去了。
夏吉秀进去后回身刹那间就不见女儿的身影，心跳骤然加速，她扶着墙慌急问道：“阿瑶呢？”
“阿瑶又被卷进去了，我去找她回来。”安良山快速冲进人群，回头隔着人头大喊：“阿彦保护好你娘。”
“娘，呜……”安彦林还没从骚乱中缓过神，阿姐又不见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惶恐哭了起来。
夏吉秀看见儿子害怕，告诉自己稳住心神。
她看到阶梯上还有两个空位，把人牵到那儿坐下：“阿彦别怕，你阿姐和爹一定会平安回来找我们的。”
安云瑶被人冲来冲去，始终保持着不慢于人流逃跑的速度。
她并不怕再次进入人群，注意脚下只要不被人绊倒就行。
只是旁边这一家农户有点奇怪，中间的姑娘头垂着昏过去了，父母不怜惜像挟个物件一样紧紧把人夹在中间只顾往前奔。
她不由多看了几眼，看到姑娘麻制的衣领被扯乱，现出里面绸缎面料瞬间惊疑。
还不待转眼回头，颈后一痛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