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恋
这一晚的夜，特别的黑，路上的车灯仿佛鬼火，在夜色里鬼鬼祟祟，武小旭望着车外，人却仿佛在海上，飘飘荡荡的，看不清方向。
宋竹也在喋喋不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明姐很满意这次合作呢，这可比韩素英容易多了。”
自己不吭声，她就一直自言自语，直到:
“要不我们干脆往综艺发展发展？她们团队也专业，环境又轻松，比大多数剧组都靠谱！”
武小旭终于开口:
“不发展，我要演戏，你别说了！”
“两手抓啊，像你偶像一样，全面开花！”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说了一晚上都不离她？”
“曲明与诶，我们都跟曲明与同台了，还不能高兴高兴？”
宋竹一到现场就跟曲明与公司的人打成一片，听说他们要做自己的节目，又看见曲明与跟武小旭黏黏糊糊的状态，宋竹马上就改了主意——为什么不让她俩谈恋爱呢？如果曲明与肯给她资源，武小旭又愿意跟她腻歪，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你高兴太早了，以后不会有合作了！”
早晨还欢天喜地的，这会儿就垂头丧气，宋竹马上想到吃晚饭时哀怨的武小旭，说:
“没勾成啊？别泄气，曲明与诶，你一下就勾到才有问题呢！”
武小旭只想让她闭嘴，于是想起昨天的约定:
“不是说好了猜错就不提这事？你还来？等我翻脸啊？”
宋竹已经与时俱进，忘个一干二净:
“曲明与又不是那些人，情意不成买卖在，我跟她们……”
“你烦不烦，能歇会吗？”
武小旭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两人也常吵架，但她很少这么铁青着脸。
宋竹纳闷:
“不对啊，发生啥我不知道的事了，这么大脾气？”
“停车。”
宋竹把车靠边停了，刚要跟她分析利害关系，武小旭不等她开口，自己开门下车。
道理谁不懂，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罢了，武小旭也是被逼到不得不选才知道，自己只能选自己想选的，有一点违心都让人撕心裂肺。
她以为如果是韩素英，自己可以一咬牙一闭眼就把自己卖了，然而事实是多看她一眼都烦。
她又以为如果是曲明与，自己总可以了吧，然而事实是，自己看见她一个恍惚的眼神都受不了，自己做不来这种事！
甚至因为是曲明与，更做不来这种事。
这也罢了，最让她难过的是，要么在曲明与心里，自己是阿伊莎那种人！要么曲明与是跟韩素英一样的人。这两个可能都让她难过。
宋竹也懒得理她，这人脾气上来就是一头倔驴，反正节目录完了就大功告成，这两天总没睡好，自己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爱咋咋地。
武小旭又恨她不是跟韩素英是一样的人，如果她跟韩素英一样，直接标记了自己，自己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或者自己跟阿伊莎一样，在她提起交换的时候，一口答应，现在也生米煮成熟饭了！
夜晚的街上仍然很热闹，勾肩搭背的小情侣，三五一帮的学生，武小旭只觉得碍眼，故意没去常去的酒吧，随便找了个很小的清吧，一个人坐着。
听着小提琴呜呜咽咽的，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赶走了一个又一个搭讪的酒鬼，偷偷把眼泪抹在衣袖上，又看着袖子上的纽扣发呆，今天自己解开了扣子，又系上，这可能是人类恋爱史上最屈辱的事了吧……
“美女，不开心啊？”
酒保也来搭话，武小旭转过头不理他。酒保又把他的平板拿到武小旭面前，又赛过来一个耳机。
“啥？”
“曲明与孟凡啊，你不开心，就看看他俩，老招笑了！”
怎么又是她，刚刚路上就都是曲明与的巨幅海报，现在进了酒吧都还是她！从前除了自己的卧室，好像哪里都没有她，怎么忽然就满世界都是她了？
“你看我像不像明星？”
武小旭说的有点冲，酒保赶紧收好平板和耳机，又说:
“您长得还真像明星，你要是做演员，准能火！”
“我……”
酒保可不是恭维她，只是怕她麻烦，不等武小旭说话，自己马上又说道:
“你一个人吗？要不要一会我帮您叫车？”
酒保那急切又谨慎的样子，好像已自己是酒鬼似的，武小旭想了想，还是让他叫车，自己回家了。
第二天跟宋竹还要见一个导演，是个很小成本的网剧，武小旭本来就不满意，只是闲着无聊见见，醉醺醺的也不掩饰，也没精神。
宋竹也不是很满意，一集五千块，一共才二十集，还不如让武小旭去做模特呢！
但宋竹万万没想到，这个被她嫌弃的机会，竟然也再没有了。
就在刚刚的小导演那里，她们错过了最后一个机会。
武小旭被钱宗琦封杀了。
当然这不是一个新闻，只是一条在安平影视界流传的新规则。
这一天的新闻是，钱江影视的《暖风十里丽人天》还未杀青就被各大平台抢购。
宋竹收到的消息是——各种的取消合作，取消见面。
宋竹立马想起之前谈了一个很有诚意的，《蓝田日暖》，也是个热门ip，因为但对手戏是个面瘫流量，自己就卡着片酬总没谈好，看来是时候妥协了。
赶紧打电话过去，委婉表示愿意让步，一集五万块，直接签约。
那边却冷笑一声:
“你还真开得了口，现在就是0片酬我们也得想一想，还五万块，五万块我去喂条狗也喂饱了！”
宋竹愣了半天，这可是一周前还昧着良心吹捧武小旭温柔娴静的制片啊！变脸变得这么快？宋竹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出门去找机会，之后的每一天也天天早出晚归，想趁着还没凉透找到点机会。
而武小旭仍沉浸在自己错过曲明与悲伤里无法自拔，没完没了，无知无觉。
今天看曲明与的综艺，看的哈哈大笑，第二天就哭哭啼啼地烧掉曲明与的照片，今天看曲明与的采访，看的伤春悲秋，第二天就一脸决绝地扔掉曲明与的周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失恋了。
宋竹好容易有剧组愿意聊聊，结果是富二代拍给女朋友过瘾的，根本不会播出，别说武小旭了，宋竹也受不了这委屈。
最后实在没办法，拽着武小旭介绍:
“我联系了两个选秀，没有任何限制，没有任何交换的条件下，一个有李玉做导师的，可以保级到半决赛，还有一个可以直接给出道位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喝酒喝多了？你让我，参加选秀？我都演主角的人了，忽然又去选秀？”
“其实这也是一条路……”
不等宋竹说完，武小旭已经走了，她不想跟宋竹说话，她感觉宋竹下一句就要提曲明与，她不想听，她要去喝酒！
宋竹也想到了她不肯，可从前是漂亮姑娘眼界高，现在只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武小旭一直不是个敬业的人，因为她的机会都来的很容易，不过再过一阵，就由不得她不肯了。
武小旭一喝又是半夜，从酒吧出来她才意识到，已经快冬天了，夜风一吹，吹了个透心凉。
本想走走夜路伤春悲秋一下的，这会双腿打颤，赶紧打个车回家，到了家门口一看，门口的墙面上，猩红一片。
武小旭愣了半晌，是梦？不是梦！
是自己家？是自己家！
再仔细去看——这红色猛然看去好像鲜血喷射在上面，仔细去看就发现，不过是红油漆。
惊恐过后，武小旭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左右看看，当然没人——这里好歹是高档小区，不是轻易进得来的。
肯定是宋竹发疯！
两人在安平最繁华的地带合租了一套复式公寓，宋竹住楼上，武小旭住楼下，对于毕业不久的两人来说，足够舒服了，但宋竹总说这地方阳气重，不安全，总想着搬走，肯定是她搞的鬼！
武小旭一进门就没好气:
“宋竹！”
没回音，又跑到搂上，客厅里摆满了箱子。
“你又发什么疯？”
还是没声音，再走进她房间，只见屋子里青烟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怎么抽这么多烟？不活了啊？”
宋竹没说话，继续整理手中的箱子。
“你干嘛？收拾东西干嘛，畏罪潜逃啊？”
“你没看见门口的油漆？”
“不是你搞得？那是你得罪谁了？”
宋竹一脸的不敢置信，自己惹的祸这么快就忘了？
“大小姐，是你，得罪钱宗琦了！这么快就忘了？”
看武小旭疑惑的脸，宋竹又补充道:
“你被封杀了大小姐！没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工作了吗？现在根本没人敢用你！”
武小旭只是淡淡地说:
“我还以为因为打架才把人打没了，竟然是钱宗琦大费周章封杀我！”
宋竹也懒得跟她解释，只想跟她说明眼前:
“但今天的油漆，应该是想让我们彻底滚出安平了，留下来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武小旭却忽然来了精神:
“所以你就打算滚了？”
“不然呢？跟他们硬刚？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离了安平还有别的地方，不在这担惊受怕的……”
好像也有道理，可是，武小旭不服气！
“物业怎么说？”
“摄像头坏了。”
“警察呢？”
“警察？怎么跟警察说？说我们怀疑钱宗琦针对我们？为什么针对我们，因为我们本来找韩素英结果碰到他了？别逗了……”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怎样。”
报警，报警，她脑子里疯狂叫嚣，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如果真要走，也不能这么容易！”
武小旭还是掏出手机报警——
“诶你……”不等宋竹阻止，武小旭已经拨通了。
这一年借着网剧的东风，确实赚了些钱，享受了一点花花世界，资源也接触到一些，但更多的都是龌龊的交易，武小旭看尽了贪婪和嗜血的嘴脸，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既然已经到了要滚出安平的地步，这口气正好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