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
下了飞舟,闵怀忱踩在溟州的土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在心里想到,中州果然是宝地,灵气比溟州不知道浓郁了多少倍,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虽然实在想家,但是真的到了家门口,看着熟悉的门头,闵怀忱又有些近乡情怯,不敢踏入。
本想着缓缓,先想想怎么说再进去,却不曾想她刚下飞舟,父亲母亲便感应到了她的气息,母亲更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来,就在门口抱头痛哭。
“好、好了娘,多大人了呀还在女儿面前哭鼻子,走、进屋说吧”
看着闵夫人哭红的双眼和明显憔悴了不少的面容,闵怀忱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搂着母亲就往闵宅里走,闵父站在一旁虽未出声却也能看出红了眼眶。
殷琮殷璃识趣的跟在身后没说话,闵凡淑也紧随其后。
姐姐姐夫真是恩爱,闵凡淑在心里叹了口气,数年如一日的恩爱,别说生命悠长的修士了,就算是寿命短暂的凡人也难以做到。
真羡慕姐姐有这么一个如意郎君。
前面闵怀忱还在和家人叙旧,身后的殷琮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闵凡淑一脸的若有所思,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视线。
犹豫了一下,殷琮还是没说话。
是了,这样的场景她看着一定很难过,闵凡淑五岁就被父母送来做闵怀忱的“伴读”,虽然的确是为她好,但是孩子又怎能缺少父母的陪伴呢?
闵氏虽然一直是家族内部主支旁支之间互相通婚,但是闵氏在凛城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家族了,旁支不仅只在凛城,更是在凛城周边的多个城市,所以来到凛城之后,闵凡淑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
聚少离多,十二岁时,闵凡淑的某一次回家又亲眼见证了父母因修炼走火入魔而爆体而亡,自此,便只能长住凛城,无父无母、寄人篱下,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何等的折磨啊。
唉殷琮叹了口气,这让自己怎能忍住不给她多一些额外的关心呢?
谁看了都要心疼她的,从小便没有父母在身边,现在看到夫人和父母如此舐犊情深,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晚点去安慰安慰她吧。
走至内室,闵父高坐主位,闵夫人与闵怀忱坐在左下手,殷琮殷璃与闵凡淑坐在右下手。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妇人就是爱哭,女儿回来不应该高兴吗,总哭什么!”
刚进正厅坐下,闵父也调整好了情绪,立刻佯怒说道:“哭一声两声也就算了,这都哭一路了!”
噗嗤——闵怀忱听见父亲的话,头一抬便看见父亲也红肿的眼眶,没忍住笑出了声。
脸蛋哭的红红的,眼睫上还含着泪,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样子尽显少女的娇俏。
“呸,别听你爹现在说的这么硬气,你走之后他也没少偷偷哭,都躲着不让我看!”
听见丈夫的话,闵夫人也擦了擦眼泪,拉着女儿拆丈夫的台。
“哎,你——”闵父一愣,面颊上竟然浮现了几丝薄红,讪讪的张合了几下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丈夫吃瘪,闵夫人抿着嘴笑了,捏住手绢轻轻的为女儿拭去脸上的泪,担忧的开口:
“忱儿,你跟娘说实话,你在那中州过得如何啊?是爹娘无能,那中州大能强行求娶你,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不能保护你”
说到这儿,闵夫人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哎呀好了娘,我在中州可好了,那鬼王待我如珠如宝——”
“啊——忱儿!”闵怀忱话没说完,就见闵夫人泪如雨下,喉中发出一声哀嚎:“我的忱儿啊,那位中州大能竟是一位鬼修吗?”
“呜呜呜,我的忱儿,是娘、是娘对不起你,不能保护你啊!呜呜呜”
闵夫人心如刀绞,自己捧在掌心怕化了的、多年如一日宠爱的宝贝女儿,竟然与一位鬼修配了冥婚!当真是诛她的心啊!
“什么!”闵父也震惊开口。
“啊不不不不不是!娘,你听我说!”
闵怀忱在心里一拍脑门儿,竟然说漏嘴了:“那鬼王并不是鬼,鬼王只是他的称谓而已,就是鬼见了都害怕的意思!”
“真的?”闵父闵母怀疑的开口。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小姨!”闵怀忱郑重其事的点头,然后还怕父母不信,一手指向闵凡淑说道。
“真的?”闵父闵母又转头朝着闵凡淑问道。
其实她们此时已经有些相信闵怀忱的话了,因为闵凡淑是从不会说谎的,这个妹妹是她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乖巧懂事,不会骗人。
闵凡淑没想到这还能提到自己,慌了一瞬之后接收到闵怀忱的眼神后立刻斟酌着开口:
“是这样的,姐姐、姐夫,凡淑虽未见过那位鬼王大人,但是凡淑一直居住在鬼王大人的族中,听不
少族人谈起过那位大人,确实是修士没错,而且殷琮大人和殷璃大人面见过那位大人,鬼王大人确实是普通大能没错。”
“是的闵夫人,我家鬼王大人确实只是以为修为高深的普通修士。”殷琮殷璃齐齐开口。
“唔那好吧,那为娘就相信凡淑了。”
闵夫人擦擦眼泪,这才有些放心下来:“想来两位大人也不会骗我等。”
“不过”闵夫人话风一转:“出门在外还是多带些防身的为好,这些你收着。”
闵怀忱一愣,低头看着手中母亲刚刚塞过来的东西——一沓驱鬼符。
众人:
闵怀忱内心苦笑,收下了符咒。
“对了娘,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世家大族大多是寻灵脉而建,比如咱家就是建在一条中品灵脉上的,对吗?”
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闵怀忱赶紧找了个话题。
刚说完,闵怀忱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记错了,细细感受了一下,自家的灵脉灵气实在微薄,哪里够得上中品灵脉,下品灵脉还差不多。
“是啊,怎么了?”闵夫人不明所以的回答。
“我怎么觉得咱家的灵脉这么弱呢?一点都不像中品灵脉,倒像是下品灵脉。”
闵怀忱反复感受了几遍,还是觉得自家的中品灵脉很稀薄,皱着眉头说道。
主位上的闵父脸上有几分不自然,顿了一下说道:
“早听闻中州灵气充沛,比之溟州数倍不止,莫不是你去中州呆了一个月就看不上家里的灵脉了?”
“啊?”闵怀忱一愣:“是吗?”
一时之间闵怀忱竟也有些弄不清了,中州的灵气确实比溟州丰沛许多,再加上自己在枯魂山又一直在聚灵阵中修炼,对于灵气一直处在一种用不完的情境中,难道真是自己在中州待几天飘了?
“不过这样也好,爹娘就放心了,证明你在中州确实生活的很好,不是在宽爹娘的心啊。”
看着闵怀忱脸上露出迷茫之色,闵父欣慰的点点头说道。
自己虽然没去过中州,但是今日看到女儿这般说辞,自己也能侧面感受到女儿在中州确实没受过委屈,自己也就放心了。
嘿嘿。闵怀忱傻傻一笑,可能真的是自己感觉错了吧,中州的丰沛灵气把自己胃口养刁了。
“对了忱儿,这次回来能在家待几天啊?”看着闵怀忱乐呵呵的笑脸,闵夫人也不禁失笑,轻轻的捧着闵怀忱的脸问道。
“唔”闵怀忱艰难的开口,脸颊被闵夫人捧住,让她有些难以开口:“鬼大人说能待三天。”
“好好好,三天就三天。”
闵夫人的嗓音又有些哽咽,赶紧又转移话题道:
“你走的这一个月,城东林家的保温阵里灵桃又熟了不少”
“娘!”闵怀忱有些尴尬的将闵夫人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下来:“你怎么也变坏了!”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闵父痛心疾首。
用过晚饭,闵怀忱又跟父母黏糊在一起说着体己话,殷琮殷璃也回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房间。
闵凡淑乘着夜色在闵宅中无人之处行走,不为别的,只为体会一下一个人的静谧。
这灵气可真稀薄啊,闵凡淑静静的想,看来我也如闵怀忱一般,被养刁了胃口。
良久,闵凡淑自嘲一笑,中州真是人杰地灵,在凛城时殷琮大人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到了殷氏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元婴修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自己也曾与殷惟下山过几次,自己这才知道,在中州,多的是少年英才二三十岁就能达到元婴期,若是一门少主,更是十几岁就修炼至元婴了。
而凛城、不,整个溟州都在为元婴争的头破血流。
多亏了殷惟,一表人才,谈吐风趣,虽然也有些不务正业、不事修炼,但是对溟州十分感兴趣,为此甚至不惜为自己求来高级洗髓伐经,让自己灵根突破,不再是废灵根,从而晋级元婴。
拥有力量的感觉可真好啊。
只是那殷惟所说的攫取灵根之术到底是邪性了些,如今这般我已满足了。
“凡淑小姐!”
闵凡淑一愣,这里是闵宅的偏僻之处,现在天色已晚怎会有人?惊讶中一回头,闵凡淑发现竟然是殷琮。
定睛一看,殷琮还是曾经那张脸,不丑、也不英俊,朴实无华却又有一种踏实稳重的气质,性格沉稳,实力高强,也不枉自己曾经对他一往情深,只是对方无意,对自己的百般示好视而不见。
殷琮站着,看着闵凡淑温文有礼却明显生疏了不少的行了个礼,心又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