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平日闵怀忱总爱在凛城的街道瞎溜达,今日不知怎么的就去了城外的峨山上,一不小心就顿悟成婴了。
咱就是说纯阳之体真好用嘿。
回到家的时候月亮都西沉了。
“你还知道回来?让你去跪祠堂,你又跑去哪里疯了?啊?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啊?你怎么不”
人未见,声先闻,从闵怀忱踏进闵宅的第一步,闵父的吼声就开始了,直到闵怀忱走到正厅还没说完。
“你、你”闵父看着走进来的闵怀忱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样子,未说完的半句话被堵在了嘴里。
明明还是早上那张脸,但是此时再看,就觉得和早上相比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
衣衫整齐,衣袂翩翩,真有几分仙灵之气萦绕周身。
“忱儿,你你成婴了?”
闵夫人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闵怀忱一回头,看见走进了的母亲一脸呆滞,嘴唇颤抖着,只有眼泪扑簇扑簇的落下。
“成婴好、成婴好啊,我儿、我儿我就知道我儿天纵奇才!只是成婴我儿就要”
闵夫人全身都在颤抖,像是抽搐了一般,眼泪像是黄河决堤一般,伸手想要触碰闵怀忱却又不敢。
“慎言!”闵父看着闵夫人未尽的半句话赶紧开口制止,生怕闵夫人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
自己的女儿自己难道不心疼吗?
中州虽说灵气充沛,人杰地灵,结亲的对象也是中州首屈一指的大能,但是路途遥远,且自家实力低微。
女儿就算是真受了什么委屈自己也不能护她周全,自己难道就放心吗?
只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娘,哭什么呀,真是,妆都花了”
闵怀忱笑笑,将闵夫人搂进怀里,伸手轻轻擦着母亲脸上的泪水安慰道。
“好了好了,羞不羞,还在女儿面前哭鼻子,真是的之前我不愿意修炼,您和父亲都来劝我,但是现在我真的成婴了,你们怎么又愁眉苦脸的啊?”
院子里,殷琮和殷璃站在树梢看着正厅里抱成一团的一家三口双双沉默。
“殷璃,你僭越了。”
一道暗沉低哑的男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殷琮一惊,赶紧召出黄泉镜,一个苍白阴翳的脸从镜中投出影来,镜上装饰的宝石闪着莹莹的微光。
“属下知错,大人”殷璃立即冲着黄泉镜跪下,沉声答道,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又开口说道:
“属下也是为了大人着想,闵小姐明显是故意不修炼,借此躲避婚约,今日时机正好,属下只是助她一臂之力”
“闭嘴!当年我既答应了闵夫人留她到元婴期那就绝不会反悔,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迟迟未曾成婴!”
“你只管做好我让你做的事,别做多余的事!”
“大人恕罪,属下以后定会严加看管殷璃,绝不让她再多说、多做!”
听见镜中的声音发怒,殷琮立即跟着跪下回答,悄悄伸手暗示殷璃,快些认错。
“属下知罪,以后定不再犯。”殷璃咬咬嘴唇说道。
“记住,你们只需要做好该做的事。她既已成婴,可以着手准备带她回来了。”
“是,大人,只是”殷琮犹豫。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
“是,大人,只是闵小姐生辰将至,想留在这里过完、过完六十大寿再回去。”
“准。”
“还有”殷琮迟疑着再开口,却被殷璃一手抓住手腕,向他摇着头。
“还有什么?”
“属下还想多带一个人回去,是闵小姐的小姨。”
“只比闵小姐大两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属下想着闵小姐一个人在、在枯魂山,可能会不习惯,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会好一点。”
殷琮死死的低着头,声音也越说越轻,大人刚刚才说过殷璃僭越了,自己又
“呵”镜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呵声,随即又道:“准了”
微光已经熄灭良久,两人却还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即使是隔着数万里之遥、即使是隔着一面镜子,两人仿佛也能感受到鬼王大人身上的压迫感。
就像他们当初第一次上枯魂山,第一次面对这个传说中的鬼王大人的时候。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闵凡淑?非要带回去!”
静默半晌,殷璃还是没忍住开口怒骂道!“她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闵凡淑此人原本是个废灵根,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殷琮勾搭上了,引得殷琮将自己多年所
藏的灵丹妙药都给她拿来治灵根了。
竟真的从一个废灵根修习到了金丹期,殷琮还说等带她回中州,要去族中求长老给她洗髓伐经。
“慎言!”殷琮一窘,脸颊有些微微红了:“非礼勿言非礼勿言,这话可不能乱说,坏了姑娘家清誉。”
“得了吧你,我倒真是大意了,没发现她怎么就勾搭上了你,还让你对她死心塌地了。”
“她若真是恪守本分的姑娘,又怎会和你纠缠不清,耽搁到六十多岁还未成亲,不就是为了套住你?”
殷璃看着殷琮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有时候她真想扒开殷琮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别说了!”殷琮稍稍抬高了语气。
“凛城不比中州,民风开放,此地对女子名节只是看的甚重。”
“他日我们将闵小姐和凡淑小姐带走了,于她们而言没有无甚影响,但是闵家主家、旁支还有数个未出阁的女儿,若影响到她们就不好了。”
看着殷琮一本正经的样子,殷璃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凛城倒也没有这么夸张,而且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只是对无能者才有罢了。
闵家这些年有她们二位元婴修士坐阵,再加上大人给的无数珍宝,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哪还会在乎这些?
“其实嫁给鬼王大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半晌,殷璃再次幽幽的开口。
“你说我们鬼王大人哈,又高、又帅、实力又高强、性格又好,对着闵小姐还有求必应,闵小姐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赶紧结亲呢?”
殷琮:?不是,你是认真的吗?
我们之前上山的时候,鬼王大人根本就没现真身好吗,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他,你从哪得出他又高又帅的结论的?
不过实力高强,而且对着闵小姐有求必应倒是真的。
“你能不能管好你那张嘴,别总说不该说的话,下次若是再触怒大人,我也帮不了你。”
殷琮想了想,虽然自家妹妹从不听话,但是还是得说。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殷璃不耐烦的摆摆手,翻了个白眼,真无聊。
“行了行了,真没意思,你去将大人早已准备好的聘礼送过去吧。”
屋内,闵家三人已哭过一轮。
“那、什么时候走啊?”
闵夫人的眼睛已经肿了,眼睫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你的嫁衣我早就准备好了,一花一草都是娘亲手绣的我儿穿上一定美极了!”
“还得几天再走,我”闵怀忱咬了咬嘴唇。
虽然还没有和那位鬼王大人打过照面,但是这六十年来那位大人确实对自己称得上是有求必应,自己不过是要晚几天走,应该也会同意吧?
“我已经跟那位大人说好了,等我过完六十大寿再走。”
“这样啊那也只剩下三天了”一说到此,闵夫人眼眶又红了些许。
“好了好了,要我说明日就该走了,怀忱已经耽搁了六十年了,还要拖,像什么样子,都是你惯得,慈母多败儿,妇人之仁!”
闵父重重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对着闵夫人说道。
“好好好,不说了我不说了,天色都这么晚了,忱儿,你也早点休息吧。”闵夫人又低头抹了抹眼泪,携着闵父一起离去。
次日。
咚咚咚——“小姐?”
闵怀忱正躺在床上,桃果已经来叫了三次该起了,都被她回绝了,这是第四次。
“不起!”闵怀忱高声答道,今天她什么都不想做,谁也不想见,就想躺着。即使是桃果也不想。
尽管桃果已经伺候了她三十多年,从她还是一个小孩儿的时候,就跟在母亲桃朵身后,伺候着闵怀忱,和闵怀忱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凡淑小姐来了。”桃果在门外回道。
“让她进来!”
其实也不怎么想见她不过算了,跟她聊聊也好,虽是小姨,但其实更像姐妹。
“怀忱,怎的今日是不准备起了?”
闵凡淑一进来,闵怀忱瞬间觉得自己眼前一亮。
闵凡淑平素爱穿月白色的衣衫,绣着银色的花纹,脚步行动间,就如同天边的云彩在脚旁翩翩起舞。
她的长相更是清丽秀美,月白色很衬她。
“不是”
闵凡淑一靠近,闵怀忱就抓着闵凡淑的衣角不放。
“要走了舍不得你、舍不得爹娘舍不得这家,我不知道、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虽然平时我已将《九州地理志》翻看数遍。”
“
但是书上和现实、始终是不一样的”
闵凡淑摸着闵怀忱头发的手掌一顿:“要是我陪着你呢?”
“?”闵怀忱愣住。
“殷大人告诉我,那位鬼王大人已经同意了,我陪着你一起去。”闵凡淑低下头,轻轻的开口,好似有些难以启齿一般。
“真的!”闵怀忱惊呼出声:“太好了!有你陪着我,我就没那么怕了!虽然还是有些不舍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