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市印象
每个地方都有它独特的气质，如同每个人一样有着各自的性格，不同城市之间的差异，也像是不同人之间的个性差异，总是能够被人所感受的。
在叶警官生活的m城，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雨，平日里都是烟雨濛濛的，晴日很少见到，那是雨的城市，整个城市阴郁潮湿，像是个有抑郁症的人，不喜欢交流，只保守的躲在自己的世界。而n城，当他到达这里，他便感觉到，这是雾的城市，在这里，几乎常年被雾笼罩着，这使得这里的人们之间并不亲密，他们都被一层薄幕阻隔着，人与人之间都跟淡薄，彼此间除了日常的交流便很少有来往。
叶警官是在夜里到达n城的，出了火车站以后，就看到四处都是蒙蒙的雾气，那一瞬间，他像是步入一个白色的海洋，远远的灯火在幽幽移动着，像是鱼群在海洋里肆意穿梭，显现在雾中的高处大楼，如同是悬在高空的海市蜃楼，仿佛那里本来并没有东西，他看到的只是个幻觉。
叶警官对于n城的并没有太好的印象，一来到这里，他就感觉到讨厌，他不明白在这里的人们是如何在雾中生活的，在他眼里，这一切感觉都是陌生的，当然，他是第一次来n城，对于一切都并不熟悉，但同时，这也是他对于整个城市所怀有的感觉，是陌生的，疏离的，四处闪烁的霓虹，往来的车辆，高耸的大楼，都在蒙蒙的白雾里，编织着一个具有着未来色彩的金属质感的梦，带着一种机械的冰冷，这里有着无数的秘密，一切在雾中被掩藏。
这边的同事明天才能接待他，叶警官只好坐出租车先去往酒店，车行驶的很慢，霓虹的灯光，昏黄的雾灯，增添一丝迷幻色彩，出租车悠悠晃晃的像是一条琵琶鱼，在深海里游荡，司机在谈论着明天的天气。
“现在的雾虽然很大，明天会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他这么说着。
叶警官疲惫的笑道：“无论糟糕的天气会持续多久，都总会有放晴的一天。”
“看你的样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司机热情的询问道。
叶警官回答道：“是的，第一次，这里一般都是像这样的吗？”
司机道：“你是说这雾吧？大多数时候都这样，平时的话会淡一点，不像今天这么严重。像是你第一次来的，大概会觉得不习惯。”
叶警官问道：“你是本地人？”
司机摇头说：“不是，我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在这里已经十年了，还是依然觉得不习惯。”
叶警官想到，如果某处不是一个人的故乡，那么无论生活多久，都不会觉得适应，他也不会对这个城市有任何的归属感。他问道：“怎么不回去？”
司机轻描淡写的回道：“这里到底是大城市，多少能赚点，我们那是小地方，没发展起来，现在还留在那里的，基本上只剩下老人和小孩了。”
很多地方确实是这样，可以说都不容易，生活并没有给每个人足够多的东西，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叶警官问道：“有孩子了吗？”
司机笑着说：“有了，两个全是女儿，看来我是没有儿子的命了，不过现在倒也好，都挺不错的，哈哈……你呢？”
叶警官道：“老婆正在怀着呢，据医院的大夫说，是个儿子。”
司机叹道：“那你的命好啊。”
叶警官笑道：“你的命更好。”
车还继续在行驶着，雾似乎消散了些，之前还隐遁在雾中的房子和街道，也都慢慢显现了出来，灯火所照之处，人们开始着夜生活，来来往往好不热闹，然而他们一直都在，只是现在能够被看到。
没有雾的话，这里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叶警官忽然感叹着。
“你是警察吧？”出租车司机说道。
叶警官抬头看着司机，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司机笑嘻嘻的回答说：“猜的，你有这种气质。”
叶警官疑惑的问：“气质？”
司机说：“是啊，一眼就能看出来。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是每天见人的嘛，时间长了，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所以对谁是谁，是干什么的，大都能八九不离十的猜出来。”
叶警官笑道：“你的直觉很准，我觉得你倒是适合干我这行。”
司机道：“别开玩笑了，那我哪能啊，也就是瞎猜猜，当做游戏了，说起这个，倒是有一件事，也是你我才说的，就在上个月，也是一个晚上，那天倒是没有雾，月亮还挺大挺亮的，我出来跑生意，拉了一个小伙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哪都不对劲，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眼睛瞪着挺吓人，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到后面越觉得有些心里发毛，我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不过还好，把他送到了地点也没发生什么，可是后来你猜怎么着？”
叶警官顺着他的话问道：“怎么了？”
司机异声道：“那家伙早死了。就我拉他的那天，他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我还是闲着没事，在手机上刷到的。”
叶警官问：“这的确是有些奇怪，你没有看错？”
司机肯定的回道：“当然没有，我对他很有印象，肯定是不会看错的。”
“或许是长得像呢？”
“一个人再像别人，脸上的痣的位置不会一样吧，那人眉毛边上有一颗很显眼的痣，和网上贴的照片一模一样。”
“兴许是他穿越时间了。”叶警官开玩笑般的说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部电影，剧情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好像是主人公利用无线电还是什么，和未来的人取得联系，从而拯救自己家人的故事，好像还有其他的，他想不起来了，不过在他看来，这一类的片子总是大同小异。
又闲聊了片刻之后，叶警官指着前面的路口忽然说：“前面那里拐弯后停下，我在那里下车。”
“现在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呢，就要下车吗？”
叶警官道：“恩，反正也不远了，剩下的路，我打算一个人走走，坐了一天的火车，舒展一下筋骨。”
出租车于是按照他的吩咐停了下来，下了车以后，叶警官并没有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而是转身走入了右边的一条小巷，那里是漆黑的一片，他走向那里，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没过多久，一辆车也停了下来，从里面钻出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带着檐帽的矮个子男人，他四处的张望着，在等了一会之后，最终他也走入刚才叶警官进去的那条巷子。可他刚走进去，便与一个人撞上了。
“哎，你这人怎么不看路啊？”一个人声高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小个子男人一边赔着礼，一边往里面走着，可是他没走两步，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和他相撞的人在他身后询问道。
“没什么，我走错路了。”小个子男人回答说。
“是吗？”那声音冷冷的。
“哈哈，是啊，我有的时候就是老是犯糊涂。”他打着哈哈，企图搪塞过去。
“为什么跟踪我？”那个声音忽然问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警官。他手里举着枪，对着前面那个可疑的小个子男人。下火车之后，叶警官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后在出租车上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于是他便提前下车，躲在暗处想查看的究竟，果然，那个人便跟来了。
“哈哈哈，真是的，不玩了，不玩了……”那人全然没有因为被人识破和被枪指着而感到丝毫紧张，反而笑盈盈的问，“咱们一定要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说话吗？”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叶警官语气冰冷的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你是复读机吗？怎么一直在问这个问题？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咱们能不能先找个光亮的地方？”小个子男人比划着，将手指向了叶警官身后，“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看在附近好像还有家店开着，我也有些饿了，咱们去那边边吃边聊吧，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走吧，你走在前面。”叶警官对他说道。
“你可真是小心翼翼。”小个子男人嘟囔着说，但还是照着叶警官的话做了，而叶警官也便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们两人走出了幽静漆黑的小巷，城市的光亮和喧嚣再度回来，叶警官也收起了枪，他跟着那人，一起朝着前面的一家餐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