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枪械，少女，与战斗（4）
“瑞普！桌子收拾好了吗？”
在家居服外套着围裙的克拉丽丝在厨房中大声问道。
“快好了啦，别催我啊！”
从客厅方向传来的同样分贝的喊声让克拉丽丝暂时安静了下来，这个妇女熟练的将饭菜盛进准备好的盘子里。
在日光偏移至西方的时刻，对于这个家庭来说，现在就是很平常的晚饭时间，不过比起其他家庭里正宗的美式晚餐，克拉丽丝更喜欢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一些日式料理。
装盘的工作刚刚进行到一半，克拉丽丝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留着棕色头发，脸庞白净的白人男孩走了进来，连克拉丽丝吩咐都不用，孩子很勤快的端走了已经装好菜肴的两个盘子。
“我说啊，你要是能在平时也能这么勤快，那妈妈我就很开心了哦。”
当瑞普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克拉丽丝这么开玩笑的说道。
“您再说什么啊！我一直都很勤快的好吗！只是平时都懒得动而已！”
15岁的少年羞愧的说着，离开厨房之前又拿走了三副碗筷。
“难道不是因为等下我们瑞普的青梅竹马要来家里一起吃晚餐吗？”
克拉丽丝莞尔着说道。
“才没有好不好！请您不要总说那种话啊，我和克蕾尔不是那种关系好吗！”
听着自己儿子那拙劣的掩饰技术，克拉丽丝强压在内心的笑意还是忍不住的流露上嘴角，带着这样的表情，克拉丽丝准备把最后一盘菜端上餐桌。
不过，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忙来忙去的身影，克拉丽丝的心里甚是欣慰，家里有个男性帮自己搭把手也能减轻自己一部分负担。尽管对于自己孩子在感情方面没有什么制约，可是克拉丽丝觉得那完全无所谓。
“啊，这个我来吧。”
正巧走回厨房的瑞普很积极的接过了自己母亲手里的菜盘，并且将其稳稳地放在了餐桌上最靠近第三副碗筷的位置。
阿拉，还真是贴心呢。
这么明显的心思身为母亲和女人的克拉丽丝不可能没有发现，克拉丽丝很清楚瑞普这么做的理由，他接过去的那盘菜正是等下要来就餐的女孩子最喜欢的菜。在稍微感叹了一下自己这个孩子在对待女孩子的方式上又老旧又跟不上时代后，她才发现自己曾经也被某个现在不在家里的家伙如此甜蜜的对待过。
“瑞普，你知道吗？”
“什么事啊？”
帮完忙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头也不抬的问道。
“严格的来说哦，你和克蕾尔从8岁就认识了，上学学回家也总是一起的。所以，你们两个可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青梅竹马哟~”
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眸，克拉丽丝用她那甜美的嗓音说道。
“额嗯···”
少年突然的语塞，即使他垂下了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克拉丽丝也知道自己儿子那可爱的脸蛋上凝固的表情到底有多尴尬。
“作为你的母亲呢，我要说一句，我个人并不反对你们俩的交往，当然是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呢。”
“老妈你要是不说最后一句的话就会给外人造成一个超级完美的母亲的形象。”
“只有你们这些小鬼头才会那么觉得好吗···”
对于自己儿子的油嘴滑舌克拉丽丝一直没有太好的办法，每次除了用无可奈何的叹气来结束对话之外，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在管教方面太过于宽松了。
在母子日常的谈话刚刚结束没多久，屋子的门口门铃就响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一个年轻女孩子极有礼貌，馥郁芳香的声音。
“请问，瑞普在家吗？”
“阿拉，都已经来了吗？”
“当然得咯~放学都好几个小时了。”
被叫关系亲密的女孩子到名字的瑞普跑得飞快，赶在克拉丽丝前面到达了门口，明明才几个小时没有见面而已，他却像是迫不及待一样，打开门后，一个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安静的站在门外。
女孩子有着一头金色长发和绿色的眼瞳，在晚风的吹拂下，那头长发一直在腰间摇晃着，黑色的过膝袜和皮鞋虽说都是学校配发的，可是在少女修长的腿上装饰起来看上去却相当的具有观赏性。
这个女孩就是刚刚瑞普和母亲一直在讨论的“克蕾尔”。她是瑞普心仪已久的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看见她，瑞普的脑袋就什么都忘记了，只会一直思考关于她的事情，她的一颦一笑对于瑞普来说就是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不管克蕾尔什么时候露出笑颜，瑞普的心中都会涌现出一股暖流。对于这个女孩子说过的话，瑞普记得甚至比母亲说的教诲还要牢。
“晚上好啊~瑞普。”
“啊啊，晚上好。”
在两人相互寒暄后，瑞普立刻邀请克蕾尔进屋。
“桑德森夫人您好，今天也给您添麻烦了。”
走到客厅看见在顾挂放围裙的克拉丽丝，克蕾尔则非常礼貌的对她鞠躬。
“啊啊，还是那么有礼貌的好孩子呢~”
克拉丽丝微笑的说道并邀请她入座。
全员都到齐了后，入座的三人很愉快的拿起自己的碗筷开动了起来，尽管克蕾尔是个纯正的美国女孩，可是却因为经常来瑞普家里就餐的缘故也变得能够很熟练的使用起碗筷。
“桑德森夫人的手艺还是那么的好啊~”
不断夹着离自己座位最近的菜肴的克蕾尔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称赞着克拉丽丝的手艺。
“哈哈，每次都这么说呢，不过克蕾尔上一次来我们家里吃饭也就是三天前的事情吧？”
克拉丽丝这么说道，不过身为母亲的她也没有漏掉自己儿子脸上的微笑。
还真是个傻孩子呢，人家又没有夸你。克拉丽丝在心里笑着，不过她很清楚瑞普脸上的笑容来自何处，毕竟克蕾尔现在吃到的菜，可是他亲手放到离她最顺手的位置的。
克蕾尔的母亲作为和克拉丽丝一起来到美国的发小，也在美国安家定居了，不过无论是她还是她丈夫的工作好像都很忙的样子，于是便会经常的把自己的女儿安排到克拉丽丝家里来吃晚饭，有时候甚至还会过夜。
“不过真的很好吃啊！尤其是这个糖醋排骨，很美味！”
吃着自己最爱的女孩子满脸幸福的赞赏着饭菜的美味
“那个可是我们家瑞普端上来的哦~”
在这个时候，克拉丽丝故意用一种听上去很无意的口吻说出事实，其实是谁端上来的这种事重要吗？当然不，这只不过是克拉丽丝为了能让克蕾尔成为自己的儿媳而打出的一记助攻罢了。而且克蕾尔肯定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啊额！”
“啊~~~~”
显然没有发现这个事实的克蕾尔显得有些惊讶，她用手遮挡住嘴巴的动作却是相当可爱，男孩子应该没有不吃这套的。不过难得的是，这不是克蕾尔装出来的可爱，而是因为受到了良好家教后培养出的符合她自身行为的礼仪。
“呐，我说啊，谢谢······”
克蕾尔低着头小声的朝自己身旁一直在试图摆脱尴尬不说话只顾着往自己嘴里扒饭的瑞普说道。
“···”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这么近的距离用甜美的声音道谢，瑞普突然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他的大脑发热到几乎被麻痹。
“没，没事啊，这种小事而已。”
“是，是吗······”
看见两个十五岁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变得羞涩，克拉丽丝甚至觉得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甜蜜了起来，从克蕾尔的表现中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说不定相当有戏。
在半个小时后的用餐后，三人总算是消灭了桌子上的大部分食物，在桌面上留下一片狼藉。按照惯例，这个时候总是有瑞普和克蕾尔一起来收拾桌面和清洗碗筷。
“我说啊，明年就要毕业了，瑞普你有考虑过自己的以后吗？”
站在水池旁擦拭着白色餐盘的克蕾尔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清洗着筷子的瑞普问道。
“有啊，而且我也和克蕾尔你说过了吧。”
少年回复道。
“是啊···但是你真的决定了吗？那可是完完全全的新式学校啊。”
“嗯，决定了，虽然是完全新式的教学，但是，我必须要亲眼去见识一下。”
少年少有的在和自己的谈话中没有半分尴尬，克蕾尔知道，那是眼前的这个男孩正在向她诉说着自己的梦想。
关于未来的方向，已经成为了两位毕业在即的初三学生的话题之一，克蕾尔想要进入普通高中学习，同时继续学习自己喜欢的钢琴。而瑞普则有点不太寻常，他想去的是刚刚在这个世界上出现没多久的新式学府——那是一种凭借当下飞速发展着的全息技术创建的类似军校的地方，可这又和传统的军校完全不同。据说里面会使用全息投影技术来进行真实的反恐演习。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这主要的还是为了补充填补执法力量不够而想出的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就瑞普的了解，这个学校从前年就开始设立了，在美国的各大城市里都有办学。而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就会有第一批采用全新的培养方式培养出来的警员进入各种执法部门工作了。
“我要从那里开始，然后进入军队，去看看那个人的世界。”
少年的声音里充满坚定，不带有任何的迷茫，他所说的好像不是在描绘自己的未来，而是队肯定会发生的事情的肯定。
“果然···是这样呢，瑞普你很憧憬桑德森先生吗？”
少女的声音里透露出淡淡的寂寥，她知道少年家里是军人世家。从美国南北战争那会开始他们家族就有男性参军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上了高中以后就必须自己独自去上学，她就会感到一丝丝的无力感。没有了少年的陪伴虽说不至于不敢去上学，但是在新的环境里没有熟悉的人，自己真的能够好好的适应吗？
而且，明明是和自己约好了的。瑞普答应过自己，他会听克蕾尔弹出的第一首完整的钢琴曲的。
就在克蕾尔对这个约定充满失望的时候，一旁的瑞普却阴沉着脸，用几乎是充满恨意的表情说话了：“别开玩笑了，那种人，我可是一点没有憧憬的意思！”
“我可不是在追随他的脚步，而是在抹除他的痕迹。”
就好像有千万怒火一样，瑞普消失了表情的面部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看着他现在的脸，克蕾尔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怒火。
“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好父亲。”
“为什么···”
克蕾尔发出了轻若蚊鸣般的声音。
在相处了8年的时光中，克蕾尔对瑞普最不解的就是，每当提到瑞普的父亲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种仇恨一般的情绪。
“说着什么要保护国家，可是却连妈妈的感情都守护不住，一年有七八个月都完全看不见人影，对我和妈妈几乎就是不管不问，发过去的电子邮件都是隔了一两个星期才会回复。而且对我的许诺也全都是些骗人的谎话，那种男人，到底是哪一点好了啊！”
少年满腔愤怒的说着，就好像是控诉一个罪人的罪行一样，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着实让克蕾尔吓了一跳。
“···那么，瑞普，你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听到瑞普愤恨的声音，克蕾尔赶紧转移了话题，这并不是对瑞普不关心，而是克蕾尔很清楚的发现了，瑞普的心病不是一两句的时间就可以解决的。这是一个积蓄已久的家庭矛盾，或者说是瑞普单方面的愤怒。尽管克蕾尔和瑞普的父亲也没有见过几次，但是在仅有几次的交谈中，克蕾尔一直都觉得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相当温柔且有责任感。
如果必要的话，一定要让瑞普和自己的父亲好好谈一谈才可以。克蕾尔在心里这么下定决心，而如果那番谈话真的能促成的话，她也很愿意当那个帮助桑德森父子缓和关系的中间人。
想必到时候瑞普也一定会很感激自己吧~
这么想到的少女不禁有些开心。
“······总之，要比那个人强的多。”
在克蕾尔转动小脑瓜的时间里，瑞普左思右想的才挤出了这么一句听上去就很敷衍的话。
不过所幸的是，在这句话出口后，他自己也觉察到了这句话没有一丁点的说服力，而且在自己喜欢女孩子面前这么说看上去也特别丢人，于是他赶紧补充道：“在工作和家庭之间保持平衡吧。起码不会错过自己妻子的生日，两人的结婚纪念日，也能去参加自己孩子的家长会或者是带他去上学。最重要的是，能够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只有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克蕾尔听到了瑞普的决心，可是他之前所说的全部克蕾尔也无法否认那就无法成真，也许眼前这个和自己相处很久的少年真的能够把那一切都变为现实吧。因为在她看来，瑞普曾经带给她那么多的惊喜，而在以后的生活中肯定也会继续出现的。
但是马上就要和这个人分开了啊···念及此处的克蕾尔心里的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在这个胸口被什么东西堵塞住的瞬间，她突然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横跨在两人之间的是名为“未来”的巨大的洪流。
到底要怎样才能保持住两人的关系呢，到底要怎么才能和瑞普一起永远的上下学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呢？
内心被许多无解的问题包围的少女，缓缓移动自己的脑袋，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嘴唇凑到了瑞普的耳边。
虽然只是用气在发音，但是这其中的感情，一定可以传达得到的吧。
“如果是瑞普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这么近的距离说出如此甜蜜的话让瑞普变得几乎完全无法思考，他唯一还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朝自己喜欢的女孩露出一个绝对自信的笑容，说道：“嗯，一定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