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枪械，少女，与战斗（1）
汽车的引擎声将睡梦中的诺薇从副驾驶座位上唤醒，少女在半醒半迷之间只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头痛。
看来坐在车上睡觉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服。少女心存抱怨的想着，举起手揉了揉那蓝色的眼睛，当她的视线趋于清楚的时候，少女发现车窗外部的世界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在这样的环境下，身后还夹杂着好几辆老式卡车“嗡嗡”的引擎声以及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咣当作响的声音让诺薇有些担惊受怕。
车厢里的火箭筒什么的不会在这种碰撞中自己就爆炸了吧？她杞人忧天的想着，然后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驾驶座。
十四个小时前就开始操控方向盘的男人依旧掌握着方向盘。因为是夜间开车却不能打开车灯的情况，因此桑德森的头部戴着一具夜视仪，夜视仪的镜筒里发出微弱的绿色光芒照映着桑德森的眼睛。诺薇看见自己的教官的眼睛会时不时的用力砸几下。
“要换我来开车吗？”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意识已经清醒的诺薇主动问道。
听到这话的桑德森看了刚刚睡醒的女孩一眼，但因为夜视仪的遮挡，诺薇看不见他的眼神。而仅仅是那一眼过后，男人就又重新把视线集中到了前方的道路上了。
“不用，我们快到了。”
中年男人简单的说道。
尽管桑德森的声音不大，但是诺薇还是没有什么好和他争辩的。既然桑德森想要自己多睡一会，那就证明等会一定有别的活需要自己去干。
不过在头痛的感觉过去后，少女的大脑还是清楚的运转了起来。她首先看了看自己睡觉前，被自己脱下的战术胸挂还在不在座位后部的挂钩上。
这时诺薇才想到，自己睡觉前明明和桑德森说过“到时间了换我开车”这句话。突然想起有这回事的诺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五分了。这说明那已经是过去了8个小时的事情。
是对自己的驾驶技术不放心吗？诺薇在心里揣摩着桑德森的想法，可是自己的驾驶水平明明就是桑德森训练并进行的考核呀。尽管这种老旧的军用卡车确实在操作上比较难以掌控，但是这对于十九岁的自己来说却完全不在话下，身为导师的桑德森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
也许在到达目的地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吧，诺薇用这样的想法掩盖了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说到底，自己这一行也不过是来这里执行任务而已。
诺薇抓过椅背背面的战术胸挂给自己穿上，靠着各种说不上名字且功效诡异的药物，十九岁的少女保持着纤细的手臂和白嫩的皮肤，可事实上这双臂膀却能够轻松的抓拿起各种沉重的装备和武器——尽管还不知道那些药物有什么副作用，但是cia确实就是在使用那些神秘的东西保持孩子们的正常体型，以便他们能够更低调的出现在平常人的世界里。
尽管这个远离城市的山路没有炮弹的呼啸和人间地狱般的血腥，但是诺薇手边的枪械还有全副武装的桑德森都在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一个事实——这个地方很危险。
将插着八个ak塑料弹匣的胸怪紧紧地固定在身上后，诺薇又看了看自己座椅边插着的56c突击步枪，这把装着满满一个弹匣子弹的枪的保险仍是关闭着的。
因为实在是无事可做，诺薇不得已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玻璃窗上。少女表情阴郁的看着外面深不可测的黑暗，银色的秀发自然地垂落着。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她不禁想起来自己读过的书里经常有描写从黑暗中钻出怪物的桥段。
不过被这次任务的性质包裹着的他们才更像是怪物吧，自己这伙人分明就是在向其他人出售死亡。
车身的颤抖让诺薇的牙齿也跟着打着颤，这种轻微频繁的震动很快就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舒适感，一种倦怠感又重新沿着四肢而上重新爬上大脑。而就在这昏昏欲睡之际，诺薇却看见不远的前方，突然有一个圆形光斑划破了漫漫长夜，那个光斑有规律的在空中飞舞了三圈后就又突然消失。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有那么一秒钟，诺薇还以为是自己看见了幻觉。
“alpha 1，这里是指挥中心，你们前方三百米处有热信号。”
如果说刚刚所见的只是幻觉，那么现在从骨传导耳机中传出的来自遥远美国的通告声则是真真切切的刺激着诺薇的大脑。
少女将自己的突击步枪拿出，横放至自己的胸前，在把弹匣重新取下看了一眼里面还闪烁着子弹的金属反光后，诺薇这才放心将弹匣又安了回去。
随后，少女也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夜视仪，将它固定在自己的眼前。打开电源后，笼罩在窗外的黑暗被瞬间驱散，道路两旁的一切花草树木都清晰的被覆盖在蓝白色的色调里。
这具简单的pvs-31双目夜视仪看上去没有大热的gpnvg-18“四眼”夜视仪那么炫酷，却是诺薇觉得最喜欢用的装备。
就在诺薇集中注意力搜寻前方道路中是否有出现异常的时候，她的耳机里又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然后，在头车后面驾驶另一辆卡车的任树的声音响了起来：“伙计们，我们行驶在漫漫长夜里呢。”
“是啊，好消息是马上就结束了。”
桑德森说道。然后他继续把着方向盘，开着这辆大卡又拐过了一个弯，在桑德森和诺薇打的视线中，出现了两辆车尾对着他们的老旧皮卡。
在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皮卡的司机亮了亮车尾灯，然后发动了汽车。开始在接下来的道路上引导卡车车队。
这是一套双方通过联络人商量好的信号，这极大程度的避免了双方在黑暗中会出现擦枪走火的误会。只是诺薇对这样的方法并不完全安心，她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时刻准备应付好突然而来的伏击。
“引导方向正确，你们是安全的。”
耳机里的无人机驾驶员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听得诺薇都不禁有些羡慕起他的工作了。
大家总说无人机驾驶员也承受着相当巨大的精神压力与良心方面的煎熬，但是诺薇觉得他们的工作更像是电子游戏，而且根本体会不到地面上的人所体会的恐怖与压抑。
两辆皮卡车开着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蜿蜒曲折的山路。虽然知道双方决定好了在离村里还有十英里的地方碰头，但是诺薇看着在前方弯道处消失的山路总感觉他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出于时间上的未知而产生的恐惧感逐渐慢慢侵蚀着诺薇的心神。少女吞咽着自己唾液，不知不觉的将手里的步枪握的更紧了。
在这个只能听得到汽车引擎轰轰作响的大山深处，任何别的动静都会显得那么诡异并且夹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没事的，”领座的桑德森突然轻声说道，沙哑的声音有些刺刺的，但是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柔。
这还是桑德森第一次这么对自己说话，这种巨大的落差让诺薇甚至怀疑自己身旁的桑德森真的是他的本人吗。
“如果有任何动静，无人机会比我们先发现。”
桑德森继续说道。
“······嗯。”
诺薇将脑袋别向一旁，刻意的不去看桑德森的表情。这么温和的话大概以后是不会在听到了吧，诺薇在心里不甘心的想到，而且···说到底，已为人父的桑德森会说出这么温和的话一点都不奇怪吧，他刚刚应该只是把自己和他的孩子搞混了而已。
啧啧。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让诺薇心里变得有些烦躁，同时她又对桑德森的态度加以轻蔑的鄙视——不要随随便便的就把我当成其他人对待啊！
这样的心情自然是没有再黑乎乎的车舱里传达给桑德森，而桑德森在说完那句话后也只是继续专注的开着车。
中年男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是，在接下来的行程里，自己身旁的少女一直把脑袋靠在车玻璃上，脸上摆着一副烦躁无比的表情。
车队在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行驶后，终于在一处关卡前停下。因为有无人机驾驶员的提示，所以众人在到达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村子里的民兵用几根树干和铁丝网封锁了这里，在这些典型的简易障碍后是十多个正挎着武器，抽着烟的民兵。
在黑夜里，忽明忽暗的烟火显得相当扎人眼球。
这里人还是都死了比较省事，诺薇在心中有些恶毒的诅咒道。
道路两边各用沙袋堆积起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型的机枪哨，操作机枪的人倒是没有擅离职守，兴许他们是这里唯一比较清醒的人。
通过夜视仪的帮助，诺薇一眼就认出那庞大的身形属于前苏联的dshk-38机枪。插入枪身中的那根粗大，沉重的枪管能喷射出将任何人打成血沫的大口径子弹。因为在训练中遭遇过无数次被这个东西打的抬不起头的场景，所以诺薇对它的印象深刻。
尽管有cia的先遣联络员和这里的人建立了相互沟通的关系，但是这并不代表众人就可以对这些皮肤黝黑，身材瘦弱穿着脏乱衣服的民兵完全放心。桑德森，任树还有安洁莉娜都清楚的记得他们在军队里工作的时候，阿富汗和伊拉克的警察是怎么在自己的背后把枪口对准自己的。
诺薇看见两个拿着ak和g3突击步枪的家伙走上前，他们和皮卡车里的人交谈了几句，然后便那俩人便朝后挥了挥手，让剩下的人把障碍物挪开。
通过障碍物后，打头的两辆皮卡车的速度明显缓慢的下来，这就导致车队也不得不慢放速度。不过即使如此，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桑德森也可以立刻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让大型的卡车撞开挡路的皮卡。
最终，皮卡将车队带到了村庄入口的附近。诺薇首先环顾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她看见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些紧紧挨在一起的各形房屋，而这条道路就好像是贯穿人类身躯的利剑，将村子一分为二，这个特点倒是符合她们在照片上看到的。
在近处，又有几个人站立在车队十米开外的地方，诺薇看见一个穿着沙漠风衣的男人有着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身形轮廓，相比他身旁瘦弱的几人，这个男人明显更壮硕一些。
“你来开车。”
桑德森说道。
“···好的。”
明白了桑德森没有打算让自己下车的意思后，诺薇待桑德森抓起他的akm步枪下车后，便立刻换到了驾驶位上。
桑德森将诺薇留在车上，他的身后还有同样走下车的任树和安洁莉娜，两个中情局教官正一边调整着自己身上的步枪枪带一边朝自己这边走来。
这个时候，之前的皮卡车将车灯打开了，桑德森等人也翻起了眼睛上的夜视仪，露出了自己的全貌。
借着灯光，桑德森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人群中间的壮硕男子就是情报里给出的这个村庄的主人——或者说是这个部落的酋长。
挎着自己的akm突击步枪，桑德森主动走到酋长的面前，伸出手说道：“你好，普罗斯珀酋长。”
在桑德森说话的时候，酋长身边的一个翻译也开口了。熟悉的母语和陌生的外语在耳畔此起彼伏的样子让桑德森仿佛又回到了在三角洲部队里的时光。
桑德森的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被眼前男人那仿佛藐视一切的眼神和趾高气扬的态度吓到。
酋长光秃秃的脑袋上卡着一个金边的黑色太阳镜，坐在驾驶室上的诺薇一眼就认出那是个山寨货，但是无所谓了，垃圾人配垃圾产品吧。
所幸，酋长虽然高傲，但还算是给面子，没有让桑德森的人尴尬的凝固在半空，而是很敷衍的握了握。
“我们带来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包括药品。还有，”桑德森顿了顿，像是在故意卖关子：“美国政府送给你的私人礼物。”
听到这句话的普罗斯珀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他皮笑肉不笑的环视了一圈周遭的同伴，说：“我还以为你们美国人都是言而无信的骗子，现在看来我对我的那些朋友们的观点要有所改观了。”
“酋长，我们车上带了很多东西，能不能允许我们进入你的村子里，然后将这些东西分发给你的人？”
其实桑德森想说的是“此地不宜久留”，桑德森从刚才那几个哨兵的状态里看出了几分不妙，如果这里的哨兵都像那样值班，那简直任何人都可以趁着晚上偷偷摸摸的溜进村子。
“呵呵，我们的美国朋友怀疑我们这个地方的安全。”一下子就听出桑德森言外之意的酋长有点冷笑的看着他周围的人，然后这个军阀用一种冷酷严肃的声音说道：“这位美国先生，看来你对我的手下并不放心。但是我要说明的是，我的人都是这里最善战的战士，所以不要随便怀疑他们。”
普罗斯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观察桑德森脸上的表情，在看见桑德森妥协的点点头后，这个老道的首领又说道：“但是既然你是过来训练我们的人，那么我还是接受你们在军事方面的意见，当然，这也包括日后的训练，但凡你还有你们的人在训练中看出有谁偷懒或者耍滑头不配合你们，你们都可以直接找我或者他们的长官汇报。”
黑色的酋长边说边指了指他身后几个穿着军绿色军服家伙，看样子那些人就是他口里的“长官”。
“那我们就一切都方便了。”
桑德森对这样的交谈表示满意，这个人并不比之前他对付过的阿富汗军阀难对付，说到底普罗斯珀也只是个追求地盘和财富的家伙，并且如果有必要，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去帮助他获取利益。
不过桑德森还是不太担心这个人家伙会出卖自己这群人，情报上说这个人因为政府军屠杀了他的女儿而对政府恨之入骨。可是普罗斯珀可能是仇恨政府军的，但是他的手下可就不一定有他那么强烈的仇恨了。
在简单的结束这次交谈后，普罗斯珀很便不再多说任何话，他直接钻进了队伍最前面的一辆皮卡车的副驾驶位。
“哦，这家伙挺外向的啊。”
任树耸着肩横了一眼独自开走的卡车，言语之间还是带着那种特有的讽刺。
不过还好翻译很识趣的没有把这句话给翻译出来，不然接下来走上前的那个军官就不是和桑德森搭话而是要揍人了。
“我们会带你们去你们住的地方。”
翻译说道。
“麻烦了，请在前面带路吧。”
桑德森扬了扬手臂，算是对他的一种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