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娃娃们
如果说世上还有比活着更痛苦的事情,那一定便是活不下去了。寒冷,饥饿,疾病,受伤,意外等等都可以随时要了人的性命。我们能做的只有想尽办法好好活下去。
冬天快到了,男人都忙着在大山里打猎,这是最后一段可以准备过冬吃食的日子了,部落里只剩女人小孩和一双手便可以数的过来的老人。
清晨,女人们带着一群稍大一点的孩子们也上山了,大山是个好地方,深处有部落无数代人都捕不完的猎物,离村子的不远处也有可以充饥的水果野菜,而部落就建在大山脚下不远的地方。
一群三五岁的小孩在部落空地上三三两两的玩耍,小孩子们都饿的面黄肌瘦披着脏兮兮的头发,有几个穿着破破的麻衣而其他大部分小孩则都光着身子,离远点看也分不清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
空地最中央,一个穿着麻衣赤着脚的男孩和另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在打架。小孩子打架,无非也就是你踢我一脚,我给你一拳,你咬我一口,我就用指甲抓你一下,最后两两滚在地上拽着头发互相用撕咬。
旁边还围着几个孩子,有的呢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一直嚷嚷着狗娃打他这里二牛踢他那里之类的话,也有的呢在旁边手舞足蹈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和他们干一架。
两个男孩最终是打完从地上起来了,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应该算是一个两败俱伤吧,随后一人扔下一句下次一定要打过你之类的话便离开了打架的地方。
穿着麻衣打架的男孩叫做狗娃,虽说整个部落光还活着的狗娃就不下大几十个,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每天都会在娃娃们中大喊一声我狗娃天下第一,然后呢或者哪个娃娃过来跟他打一架,又或者几个娃娃一起过来把他揍一顿。
久而久之,狗娃也在娃娃中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走到哪屁股后面也总有几个娃娃跟着,煞是威风。
出了部落向西一直走到尽头是一条大河,大河的对岸不远又是不知名的大山,据部落的老人说,很少有人去过大河对面,而去了大河对面的族人也没有一个后来回来的。沿着岸边往南再穿过一片树林会看到一个不大的水塘,这里便是狗娃在内几个娃娃的秘密基地。
水塘后面是一个破旧的山洞,可能很久以前住过人吧,娃娃们从山洞里拿出几张自制的小弓和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石斧,围在水塘边上便开始忙了起来。
一根高出娃娃两个头两指粗细的树枝削去皮再将头部用石斧慢慢削尖,最后再将处理好的树枝在土里滚几圈,一把娃娃们耍的木枪便算是做好了。
制作方法算不上太难,难的是制作木弓和木枪的材料并不好找,部落周围适合建屋烧火的树早就被族人们砍光了,剩下的都是些比较粗的树,而大多数娃娃们也并爬不上去,所以到现在为止娃娃们也做不到人手一把武器。
狗娃将刚做好的木枪给了身边早就等了半天的皮猴,然后拿起小弓搭上削好的木箭对着不远的树练起了准头。
其他孩子也并没有闲着,有武器的三三两两在一起玩着,剩下的娃娃则跑进了树林看能不能找些有用的东西。
太阳爬到了娃娃们的正上方,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狗娃把手里的小弓给了另一个手里没有武器的娃娃,然后又叫了几个娃娃一起下了水塘。
水算不上很深,却也末过了娃娃的头顶,水塘底部则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娃娃们的水性都还不错,憋着气潜入水底用手在水里摸索。
自从夏天娃娃们在水里玩耍时无意抓到一条成人手指大小的小鱼之后,每天下水摸鱼便成了娃娃们的日常,水里是有鱼的,可惜并不好抓,偶尔哪天抓到一条,娃娃们能开心好几天,毕竟在这个食物匮乏每天只吃一顿饭的年头,能多喝一碗鱼汤,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哪怕六七个娃娃分着喝,哪怕每人只能吃到那么一丁点的肉,哪怕那碗汤基本上没啥味道。
夕阳渐沉,娃娃们垂头丧气的躺在地上,看来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我听阿兄说这几天他跟着大人们在山里,每天吃果子都能吃到饱,我啥时候才能长大啊。”
说话的是丑娃,他的阿兄十一二岁的年纪,每天都要跟着女人们上山采果砍柴,现在正好是秋天瓜果成熟的季节,每天都能在干活的时候偷偷吃点果子。
“就是呀,我们每天在这里摸鱼有啥用呢,鱼跑的太快了,要不我们也偷偷上山吧。”
“可是阿爹阿妈不给啊,他们说我还太小了,进山会很危险。”
“可是我真的好饿啊,要是每天都能吃饱就好了。”
食物匮乏,每天只有早上的一顿饭,大人们要进山忙碌,所以要多吃点,而娃娃们,大多无非就是一碗肉汤。
汤里是没有肉的
女人们快要下山回家了,男人们则要在深山里过夜,娃娃们也散了场,各自回了家。
没人知道部落究竟存在多少年了,据老人们说,当世界上有人类的时候,这个部落便存在了,部落有名字,可惜好像只有族长知道。
部落很大,建在大河和大山的中间,有的家里住在窑洞,有的则住在木屋,部落最中间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空地,空地最中间则是一座用石头砌起来的圣母庙,每当男人们进山或者打猎回来的时候,部落所有人在族长的带领下都会到庙里祭拜,只求圣母保佑男人们可以都带些猎物回来。
狗娃家就住在窑洞里,窑洞外面是栅栏围起来的一个院子,院子的角落养着几只鸡,鸡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只是这些鸡却很少下蛋,大部分鸡蛋也都要留着给母鸡孵小鸡。
院子中摆着一个石桌和几个木墩子,靠着棚子的角落摆放着整整齐齐劈好的柴火。
窑洞边上是一个用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一个小棚子,棚子里是一个用石头和土制作的一个土灶,灶台上搭着一口石锅,灶边上放着一个放水的木缸和两个木桶。
走进窑洞,墙上挂着几节早就风干的腊肉,地上则放着一些野菜和果子,在往里面走就只有一张土炕了。
狗娃在地上拿起一个果子塞进嘴里然后躺在了炕上发起了呆,自己家里除了爹妈就只有自己一个孩子了,听阿妈说自己之前还有几个哥哥姐姐,可惜都没能活下来,唯独自己长到了这么大,所以相比于其他娃娃们,自己家过的还算不错,每天早晚都能吃到一顿,而且每天都还能吃到肉。
可是其他娃娃不一样,家里都好几个孩子,就那么点吃的,也都要先紧着干活的人吃,个个都饿的皮包骨头,自己身为几个娃娃们的头,总得想办法让他们过的好一点,之前也有把自己家的东西偷偷拿给其他几个娃娃吃,结果换来的就是阿妈的一顿胖揍。
阿妈回来了,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狗娃便到院子里忙活了起来,狗娃听到动静也赶快爬了起来到院子里给阿妈帮忙。
“阿妈,我想跟你一起上山,我都六岁了,可以给你帮上忙了。”忙完之后,狗娃向准备去烧火的阿妈说道。
阿妈听完很开心的笑了,把狗娃一把抱在了怀里说道::“是呀,我儿子都是大孩子了,再过几年吧,你在长高一点,力气再大一点阿妈就带你进山,等你长大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狗娃在阿妈的怀里挣扎了一下,苦着脸说:“可是我力气已经很大了,部落里比我大两岁的人都打不过我,好不好嘛阿妈。”
“不行,山里危险太多了,哪怕是大人们都有经常出事的,更别说你一个六岁的娃娃,阿妈就你一个孩子,你要出点事,你让阿妈怎么活。”说着,阿妈将狗娃放到了地上继续说道:“乖哦儿子,等你长大了你便是不想进山也得进山了,山里很苦,阿妈以后就指望你了。”
“知道了阿妈,我很快就会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