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长老，我们何时回去？”
在看了很长时间的月亮之后，鲤沫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鲤沫脖子都酸了，不知那月亮有什么可看的，能让顾幽看那么久，所以就连鲤沫也是，跟着她一同望着天空，看来看去，鲤沫也没悟出什么东西。
若是有人路过，一定会觉得这场景十分奇怪。
顾幽也不嫌累，就这样一直看着，鲤沫也在这陪着她，看着那皎洁的月色。
不过鲤沫倒是看有的书上说过，月亮是灵魂栖息之所，逝去的人会停留在月亮上，守护着他们思念的人。
虽说只是人们美好的幻想，但这样的幻想已是极美。
“你若是着急，就自行回去”，顾幽头都没回，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鲤沫其实并不是很着急回去，只是不想再看着月亮，但顾长老这么一说，鲤沫倒觉得天色已晚，确实该回去了，临行前说了一句，“弟子告辞。”
顾幽一人赏月已是足够，鲤沫迅速往回走，决定回去之后定要好好休息。
然后鲤沫就发觉这个想法必不可能实现。
至于缘由，很简单。
鲤沫听到了游丝的话。
“再不醒来，这幻境就要将你吞噬了。”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倒是醒了，说起来，他似乎总能在一些事情发生前醒来，简直就如同算好了一般。
鲤沫又向前迈出一步，问道。
“这里的幻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管宿离开时，就已经身处这幻境之中。”
游丝向鲤沫解释着现在的情况，他刚刚醒转，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
鲤沫怀中的罗盘一早就散发着淡淡的热度，所以并非没有发现这里的奇怪，而是想要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顾幽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从怀中拿出罗盘，所指的是与原来相反的方向。
游丝所说的正和鲤沫如今得出的结果相同。
鲤沫也是着实佩服顾幽，不知顾幽想看到鲤沫什么样的反应，偏偏设了幻境来考验于她。
即使离开了门中，依旧还有着做不完的测验，只不过这时的测验不会记录到成绩之中，但只要答错一次，大概就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自从鲤沫意识到这里是幻境之后，这幻境的场景对鲤沫来说倒着实多了几分吸引。
鲤沫观察着顾幽设下的幻境，如同真实发生的事一般，而顾幽在这里，依旧背过身子。
这般感伤的顾长老并不多见，因此鲤沫并未急着出去。
她如今的模样，倒是和鲤沫一开始对她的印象有些相符。
因而听到更多关于顾幽的事的时候，感觉自己先前的印象一片一片的碎掉，再也拼凑不回去。
顾幽长老就是那样静静的待着，就足以吸引他人的目光，鲤沫刚被师傅带到门中时，一开始就十分崇敬她。
一开始，其实更喜欢这位顾幽长老，然而总是没有机会碰到她，只是有时会在窗边远远的看见顾长老带着师兄从旁边经过。
鲤沫一开始去找师兄，实则是想看看顾长老，然而总也不见她，只是听闻她不常在门中。
在鲤沫眼中的顾幽十分神秘，故而想要不断地靠近她，只是真正相见时，她却说出鲤沫未曾料到的话。
鲤沫觉得自己对顾幽的滤镜碎裂，加之判断出错后课业繁重，后来就有意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如今看到这样忧伤的顾长老，下意识就觉得是个假货，并认为幻境之中的顾长老忧伤的有些奇怪。
“顾长老为何还不回去？”，鲤沫转了个圈，又回到顾幽的身后，观察着顾幽。
“你管好自己即可”，顾幽没有回头看鲤沫，话中也没有什么感情。
既然是在幻境之中，就算是幻影也会略微存有一些主人的意识。
鲤沫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和幻境中的顾幽说话，并非只是为了闲聊。
只因鲤沫发现幻境中的顾幽意识十分清晰，不似那些粗制滥造的幻境里，众多出现的人只会重复着一两句设定好的说辞。
那样的地方太没意思，也反映出了施术者的水平堪忧，没什么威慑力。
顾幽设下的是一个极其精密的幻境，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完全复刻了鲤沫先前所见。
若说废了这般力气，仅仅是为了考验鲤沫，那实在是有些不大可能。
鲤沫不知顾幽在想些什么，不过若是什么也不做，是永远也走不出这幻境的。
鲤沫看着顾幽的杰作，暗自将她们之间的差距进行了一番估量。
心中油然而生几分敬佩之意。
当年的那一批弟子，可以说是生逢其时。
但几乎大半都折损于一场人祸之中，剩下的几个，最后也是默默在门中做着教书的工作。
鲤沫若要破阵，就要跟着这阵中的指引进行行动。
为了维系一个如此巨大的阵法，必然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对它进行供养。
仅是如此还是不够，施术之人还要抽出心神暗中对阵法进行操控。
很多施术者最后会被阵法反噬，原因就在这里。
一旦意志有所疏忽，阵法就会反过来蚕食施术者的全部，最后将施术者化为阵法的养料。
鲤沫正因知道这一点，有意的不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只是将阵法作为平日里一个较为方便的工具使用。
但这世上大胆的人向来不少，就算知晓事情的后果，还会有人认为尽可一试。
鲤沫不知顾幽如今又在想些什么，总之她留下的这个幻影看起来不怎么想与鲤沫交流。
幻境会随着施术者一同成长，阵法维系得越久，那里就会对于人的意志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不过还好，鲤沫的意志大概还算坚定，到了这里，只是觉得弄不清楚这里面时间的流速。
无论是快是慢，终究都会与外面的世界有些差距。
万一出去的时候，比赛都结束了，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鲤沫想着这些事，站在原地。
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明日还要去领工钱，不能再停在这了，这一刻，鲤沫想出去的念头是出奇的强烈。
既然这个假的顾幽没什么想与鲤沫说的，那鲤沫就按照原来的想法离开这，看看其他地方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总不至于处处都像这样毫无破绽，若真是如此，那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
鲤沫想到这里，即刻离开了这片树林。
只是还没有走多久，天就亮了，鲤沫一路走到之前所在的那条街。
回到客栈的时候，鲤沫停在自己的门边，这里并没有她离开前设下的阵法。
算是幻境中为数不多的差错。
鲤沫推开房门，准备向里面走进，结果却看见苏零落坐在自己屋内。
她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大概是由于经常四处跋涉，一身的行头十分简便。
见鲤沫进来，她叫鲤沫到她身旁坐下，鲤沫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个样子。
看起来倒是和苏零落穿的十分相似，十分轻便的打扮。
“鲤沫，你怎么才回来？”，她询问起了鲤沫昨日为何要夜不归宿，鲤沫很想回答她，但其实也不知道原来的情况如何，并没有立刻回复她。
而且这是苏零落的可能性也比较低，这是幻境之中，又不是什么首饰铺子。
苏零落不可能会在这里，那和鲤沫说话的只能是这幻境中原有的生物，鲤沫在心中如此想着。
由于没有弄清楚这幻境中的状况，鲤沫谨慎的选择保持沉默，想让她说出更多的信息。
她却误解了鲤沫的意思，开始源源不断地说着安慰鲤沫的话，然后说了一大串鲤沫如今的身世。
不过鲤沫是一个字也没有信，静静地听着她说着和鲤沫印象全然不符的事。
话多有时也算是一件好事，得益于她源源不断地说着话，鲤沫总算弄清楚了鲤沫和她为何会在这里。
这里的发展延续着现实，却又与现实有所不同，她前面说的鲤沫全当成话本里的故事听。
直到听见一句“后来你就放弃修行，跟着我一同下山做生意了。”
她说的是鲤沫目前的状态，同她四处奔波做些小生意。
怪不得身上的穿着确实要比在门中之时精细了许多，鲤沫看着衣服的料子，就知道一定很贵。
短暂的体验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可是实在不像鲤沫能做出的选择。
她前面的胡言乱语就算了，但鲤沫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跟她一起离开门中做生意。
这个故事编造的背景实在太不考究，鲤沫一点体验感都没有，而且鲤沫就算做生意，也不必跟着苏零落。
鲤沫自己这些年做任务也攒下了不少钱，虽说不像春桃那样可以一掷千金，但若是在王城生活个几年还是足够。
而且，这里的鲤沫做出的选择也太过不经考虑。
比如这里的鲤沫，在苏零落选择离开门中时毅然决然地决定跟着她一同离开宗门。
什么？
这么简单就离开宗门了？
鲤沫听的是一头雾水，这么简单她就离开宗门了，难道师傅没有挽留她一下？
就算师傅不挽留，鲤沫想要离开也要经过层层审批，至少也需要几个月，而后去哪也要实时登记，这么麻烦的事，一下子就被她给省略了。
鲤沫弄不清楚这故事的走向，这样不辞而别，门中定会派人来寻，但听她说如今一个人也没来寻过鲤沫。
突然感觉被众人给遗忘了，这种感觉算不上太好。
“你信她的话？”，游丝从鲤沫的意识之中见证了整件事的全程，淡淡的问着鲤沫。
“不信”，鲤沫也传达着自己如今的想法，“不过还可以再试探一下。”
“好”，游丝又不说话了。
鲤沫打断了苏零落的话，尝试询问一下自己现在最关注的问题。
这里的“鲤沫”的身世都这么坎坷了，不知道别人的身世也被编成了什么样，不听白不听，鲤沫准备将他们挨个问一遍。
第一个，就从师傅开始，师傅平日里就喜欢养些花花草草，鲤沫实在想不到师傅会有怎样的故事。
但首先需要铺垫一下，鲤沫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下子苏零落停下了，担忧地望向鲤沫。
鲤沫看准这个机会，询问起了师傅的情况，不过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因而只是说了一句。
“我和你离开多年，不知师傅如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