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来者不善
只见那几个人勾肩搭背，醉醺醺的往这边走来，动作粗俗，引得旁边客人直皱眉头。
姜梅落也逐渐意识到他们这几人是冲着自己这一桌来的。想了想刚才自己这边又没有做出什么冒犯的事，反而是他们无理插队在先，知道有可能是恶客登门。
那为首姓王的一步三摇的来到众人面前。满身的酒气让姜梅落很是难受，谁知那人一开口让人更是难受。
姓王的直接略过旁边的姜梅落和乐姨，冲着叶云英和杨姐姐说道：“两位姑娘，本人不才，姓王名有志，今日于酒楼幸会佳人，邀请二位姑娘饭后与我们几个听听曲，一同消遣消遣如何？”
此话很是无礼，说出来就让人很是反感，看其嘴脸更是丑陋。叶云英和杨姐姐眉头紧皱，心里还在酝酿着说辞。徐叔那两桌也停止了喧闹，放下了手中筷子，看着这边动静。
乐姨抢先回答道：“我们下午还有要事要干，恐怕不能如你意了。”
那姓王的旁边一人跳了出来，不满的说道：“怎么，有什么事能陪咱们哥俩几个重要？只要只要二位姑娘陪咱们几个一下午，好处是少不了你们的。而且哥俩几个问这两位姑娘，你一个老婆子插什么嘴？”
乐姨听到这几人口中自己竟是老婆子的身份。自诩老江湖的自己气的脸都发白，嘴都有些哆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驳。
姜梅落见形势不好，插嘴道：“我们今日下午便要出城，还有要事要办，希望各位给个面子。”
谁知姓王的脸色一横：“你又是谁？本公子没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姜梅落也一时有些语塞，没想到这个人的语气如此之臭。
叶云英插嘴道：“他是我二人相公，我二人已经婚嫁，希望你不要再纠缠。”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个答案显然都有些始料未及。
姓王的朝四人脸上环顾了一圈，突然冷哼一声说道：“跑江湖的一般在外四处飘零，能有侣伴的已经是少数。这小子何德何能？能得二位美人青睐。”
这话问的姜梅落没法反驳，自己一个混江湖的，如果连武功的都拿不出手，那就不要谈什么江湖义气啊，品行高尚什么的了。
毕竟如果没有实力支撑，这些品质啥也不是。恰好这正是自己的短板，这么看来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了，总不能和武人谈学识吧。
谁知叶云英脸不红心不跳，看了一眼姜梅落回答道：“因为他长得帅呀。”
这个回答又把众人给愣住了，姜梅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这一份夸奖实在是受之有愧，不过迫于目前的情况，姜梅落厚着脸皮接受下了这夸奖。
那几人不屑的看了姜梅落一眼。姓王的一脸鄙夷说道：“不过是皮相长得好看些，能当饭吃吗？”
叶云英反呛道：“长得好看当然不能当饭吃，但是长得难看，恐怕会让人吃饭都没胃口。”
虽然眼前势同水火，但是这话一说出来，旁边围观的人脸上都有了笑意。
见自己受到了嘲讽，姓王的恶狠狠地看了周围一圈，等到四处都安静下来，盯着姜梅洛说道：“你小子行走江湖只靠脸吗？”
接着不等姜梅落说话，又转向叶云英，脸上换上了笑容，说道：“这位姑娘恐怕是初次行走江湖，不知道何为真正珍贵之物，被这小子以皮囊换取了真心。真是太不值得了，不如姑娘去我府上一观。我会让姑娘知道真正的好看可不是这种徒有其表。”
“你现在说话脚步都站不稳，你说说谁是徒有其表。”
谁料姓王的突然笑了起来：“本公子来告诉你什么不是徒有其表，你若是进了我家的门就知道了，屋舍雕栏玉砌、勾心斗角、富丽堂皇。屋外池中游鱼万尾，屋内字画瓷器古玩赏心悦目。身上穿绸裹缎，桌上山珍海味。这边是我家的内蕴。我家在龙兴郡布料市场上份额独占四成，即使是太守过来说话也要客气些。你觉得皮囊好看重要还是里子重要。”说完故作潇洒的一笑。
姜梅落翻了个白眼，好像不久之听过类似的话术。
徐叔此时站起身来，朝着他们几个拱拱手说道：“几位公子，我手下这些人和各位并无过节吧，为何如此百般刁难？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两个小姑娘，传到外面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姓王的犹豫了一会儿，没想到对面还有几个人，知道了今天是没办法了硬带走这两个小姑娘了。对方人也不少，自己几个人功夫一般，动起手来显然是不占优势。但是刚刚折了面子，就这么放弃了肯定有些不甘心，恐怕日后还会成为身边同伴的笑柄。
忽然灵机一动，哎哟一声，腰间所挂的玉佩掉到地上碎成几瓣。开口便道：“你们怎将我这玉佩碰掉了，我这玉佩是我姑母前年所赠，价值百金，这可如何是好？”
徐叔见此人胡搅蛮缠，脸上也有怒意。“这位公子切莫颠倒是非，这明明是你失手掉落的，怎么赖在我们头上？”
谁知道姓王的竟毫无羞愧，转身对于他身后的那几人问：“诸位可看见了，这分明是这家伙，故意将我玉佩碰掉在地上的。”
说完后满脸得意地看着徐叔，身后都是附和之声。
徐叔一脸愠怒，有些想发作，可是想了想暂且忍下。正色道：“我们是广进商行的人。希望你看在我们的商行的面子上，不要再搬弄是非了。退一步日后也好相见。”
姓王的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也罢，那这事我们也不为难你了，要不赔我玉佩，要不这两姑娘陪我晚上一下午，我就送回，可好？”
“不要欺人太甚了，莫不是以为我们也是好欺负的？”
姜梅落一行人手都摸上了剑柄，姓王的身边的那一群人也围了上了，谁都不甘示弱。
掌柜的从楼下听出了动静，也急急忙忙赶着过来，看到情况有些难以收拾，直接插到两队人中间。
“各位各位，请听我一句劝。大家过来都是开开心心吃饭的，没必要因为小事而伤了和气。”
谁知姓王的酒喝多了，本性暴露脸上直接没了好颜色，推开掌柜大声说道：“今天要是不能让本公子满意，谁都不许走出这个酒楼。”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姜梅落说道：“国有国法，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你还没有可以嚣张到无视法规那个地步。”
“哈哈哈，在这龙心郡，咱们王家就能当半个律法来使。你说我能干嘛？城门守备是我母舅，手下军卒上千人。你们若是敢对我动手，今日就出不了这城门。不要提江湖令上的什么规矩，把你们抓起来，直接就地格杀，在安个伤害平民的名头。我看到时候有没有人给你们申冤。”
“光天化日之下就把这种事说了出来，你不怕遭报应吗？”
谁知姓王的竟然毫不在意，扭头转向旁边的客人一脸嚣张的问：“我可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旁边众人心里稍微一盘算还是知道利害的，不愿掺和这趟浑水，纷纷低下头去，找了个由头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这酒楼的第二层，除了他们两伙人还有一个掌柜的，就空无一人了。
姜梅落本想用着律法规则压他一头，不料对方如此无赖，倚势欺人，自己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姓王的身后几个人看到自己这边得势，也在那儿叫嚣道：“几个给商行打工的武人，无权无势，好好从了我们就是了。这么倔有什么意义呢？”
姜梅落转头看了一圈，徐叔考虑着要不要拿钱消灾，其他几个则握着剑跃跃欲试。毕竟闯江湖这么多年，谁没经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就算最近几年相对安稳了很多，但时隔多年再见见血也不介意。
正在双方僵持不定之时，突然楼下有人大喊：“店里的人呢，都死光了吗？怎么连个端茶的都没有。”
掌柜的眉头紧皱，本来事情就难办，还碰上了个来捣乱的。希望不要把事情搞得更糟。谁知那人看见这店里正值饭点却空无一人也不想想有什么蹊跷，径直向二楼走来。
掌柜的也是焦急，正想出面将那人拦下，免得又有人也遭受这无妄之灾。可还没等他走到楼梯口，那个人已经悠悠的来到了二楼。
姜梅落看见了来人心头稍安，正是早上看到的那个老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那老头子，直接无视了挡在姜梅落身前的那群人。过来拍了拍姜梅落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没想到与你这小子在这里又相遇了。怎么喝个酒还能和人吵架不成？不过也无妨，不打不相识。”
说着突然吸了吸鼻子：“好酒的味道。”循着味道便找到了桌上的那壶九天外。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去。
“好酒好酒，这酿酒的材料少见，虽然年份不够，但滋味确实独特。之前早有耳闻：尝遍百酒不作数，饮此魂飞九天外。名副其实，名副其实。”说着又毫不客气的随意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往嘴里夹了一块肉。
姓王的看了两眼也没看出这老头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开始不耐烦地喊道：“那老头，没看到我们正忙着呢吗？你过来掺什么热闹？”
看到苍蝇撞到铁板上了，姜梅落心里也是高兴。乐姨和徐叔他们几个江湖上的见闻可要多了不少，知道有些人武道到一定境界后心思行为难以捉摸，而且姜梅落和那老头子有些熟络，因此并未出声。
谁料姓王的首先按耐不住了，老头子朝嘴里扔了一块肉，又饮了一口酒，本来吃的很开心，却有人出言不逊，兴致被打扰，脸上顿时有些不爽。
“那好，老头子我来给你们评评理，到底有什么事？”
谁料恶人先告状，还没等姜梅落说话，姓王的抢先一步：“他们几个弄坏了我的玉佩，还不准备赔偿。我们几个当然要把他们堵住了。”
他身后又有人跟道：“老头子，你都这把年纪了。到了抱孙子的时候了，就不要在外面乱跑了，万一摔断了腿可没处说理去。”
叶云英在一旁，满脸怒气的说道：“这几个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借着酒意要调戏我和姐姐，然后故意摔碎了玉佩，还想赖在我们头上，我们不答应，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老头子听了点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玉佩。“这玉佩可不像是掉到地上碎了的样子。你们几个年轻人这点小伎俩，恐怕是逃不出我的眼睛。”
姓王的有些不耐烦，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的了：“老头子，我家在这郡中也算得上是一方大族。你有什么名号就亮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哈哈哈，老夫十八岁踏入江湖以来。四方云游，击败无数豪杰，一拳一脚，打下了偌大名声。后辈子弟见了我无不躬身施礼，只可惜风花雪月的故事少了些，要不然天下间我的故事还要更多些……”
姓王的见老头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还没说出个东西。直接打断：“你就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张名铁大是也。”
听完后姓王的人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乡间老头的名字，能是什么高手。
“说来说去老头子你啥也不是啊，那就赶紧滚开，别耽误着咱们几个做正事。”
“江湖这几年我确实没怎么逛过，但是没想到太平日子过久了。年轻人都变成这种货色了，这种阿猫阿狗也如此嚣张，我当年闯江湖的时候，那些地痞流氓就算武功不行但眼色不能差啊。”
“一个老不死也敢大放厥词！”
“唉，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老不死。”老头子放下筷子，又饮了口酒。随即脸色一变，身上一波惊人气势喷薄而出。姜梅落站在身旁感受到那份威压，仿佛四周天地都有些摇晃，然而这股气势还并不是针对他的，而受到针对的那伙人，面色惊恐，已经无法站立。
“宗、宗师？”姓王的酒顿时醒了。
姓王的酒喝的不少，本来身子就不稳，经过这一下，认出了对面武功境界，吓得直接瘫倒坐在地上，这可不是他们家族能惹的人。后面的几个纨绔也又有些呆了，事情发展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叔他们这些人，见到这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竟是宗师的时候，也惊讶不已，这实在是出乎预料。不过看到对面那群人屁滚尿流的模样，心里可是大为舒畅，毕竟刚刚自己讲了这么多道理都没有什么用，现在被武力震慑时却言态尽失，心里大大出了口气。
张铁大走上前去，将那块玉佩踩在脚下，说道：“我可没看见有什么玉佩，你们这群家伙就不要再无中生有了。”当脚抬起来的时候，众人定睛一看，原本碎成三四瓣的玉佩，此时已经化成了齑粉。随着一阵穿堂风的划过，渐渐的消失了形迹。
见对面的几个人还是待在那儿没有什么反应，张铁大挥了挥手说道：“滚吧，你们几个不要再打搅我吃饭的兴致了。”
姓王的他们一个个互相搀扶着，老鼠过街似的溜下楼去。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也走吧，收拾收拾东西，早点离开这城。毕竟他们家在这里势力大。迟则生变，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老夫过一会儿也要走了，你们自己注意。刚才吃了你们的菜，帮你们个忙，就算是扯平了。你们也快去走吧，我自己自斟自饮，一个人快活。”
众人纷纷拱手致谢，接着纷纷往楼下走去。姜梅落下楼之前，跑到掌柜身旁说道：“给那老头子再上一壶九天外。”
正在吃着鸡腿的老头耳朵尖的很，听到此话后笑的裂开了嘴。伸出他那油腻腻的手冲着姜梅落比了个大拇指，上道。
什么叫老江湖？我这才是嘛，最妙的还是徐叔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