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奇遇
练了半个时辰，姜梅落突然想起来刚才忘了提醒他们出去观看比武时记得喊上自己，于是准备下楼打声招呼。
来到楼下时，乐姨他们三个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徐叔老洪他们几个正聚在一桌前。走上前去仔细一看，竟然摆了一副棋盘在桌上，徐叔和老冯两人正在对弈，剩下的那几人在一旁不停的指指点点，丝毫不顾观棋不语的道理。
姜梅落当年读书时自认为棋艺还不错，在学堂中少有敌手。看他们几个正下的热闹也凑过去看看热闹。只见对局者面红耳赤，旁观者争吵的热火朝天，一时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对弈者。
姜梅落来到旁边瞅了一眼，发现整个棋盘上黑白棋子尸横遍野，东死一块西死一块，老冯和徐叔两人正在对角上的一处死活抓耳挠头。
姜梅落看了一眼就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下棋的这两人和旁边献谋献策的那几个，都是臭棋篓子。长考半天还下出一步臭棋，姜梅落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他们争吵的热火朝天，摇了摇头，也没说话，转头便走，准备回房再练会儿。
刚上楼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听到外边人声鼎沸。仔细一听就听到有人在喊城北十余里处有那两位宗师的踪迹。
姜梅落急匆匆的跑下楼，却发现徐叔那几个已经不知所踪，棋盘上棋子不知被谁搅乱。他们几个估计听到消息之后，就往城北去了。
姜梅落无奈地的跺了跺脚，这个时候徐叔他们几个就不够义气了，都把自己忘了，急匆匆地向城北跑去。
街上习武之人看样子都得到消息了，一个个飞檐走壁，身姿矫健。看着一个个身影从眼前掠过。姜梅落眼馋不已，自己只能屁颠屁颠跟着跑过去。
从远处看去，姜梅落的身影就像是湖中万鲤竞跃时湖底一只慢吞吞的游着的小乌龟。
随着人流来到了城外，正巧乐姨她们几个也从身后赶来。看着姜梅落屁颠屁颠在地上跑的样子。
三女不禁掩面而笑，乐姨实在忍不住了，一手提起姜梅落的腰带，说道：“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样要猴年马月才能到，我还是带你一程吧。”
姜梅落向乐姨道了谢，有人带就简单许多了，就是被人拎着跳来跳去的滋味不太好，片刻之后就来到了众人说的比武之处。
只见树林间出现了一块空地，四周的树木都被打的七倒八歪，外面围了成百上千人在那里，根本看不清里面状况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只听得有人说道：“不愧是宗师，看着战斗痕迹也知道武功绝非我等能够相比的。”
姜梅落有些兴奋，穿过人群间的空隙，来到了那处空地前，只见四周树木从中间折断，有的被连根拔起，地上坑坑洼洼，尘土四散。
姜梅落找来找去就是看不见那俩人，附近找了个旁边正在高谈阔论的人问道：“仁兄，请问那两位宗师正在何处？”
那兄弟好像是最先看到这两位宗师踪迹的，正口若悬河说个不停。见姜梅落问话，脸上略有得色。说道：“兄弟，你这可就问对人了，当初就是我最先看到那两位的。只见二人打斗起来日月无光，天地失色。两人过了不下八百招不分胜负，最后约定好十年之后再战。招招精彩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那俩人呢。”
“那两位如神仙中人，岂可轻易让我等凡夫俗子看见，我也只是有幸看到几眼，他们打完之后就各奔他处了。”
姜梅落一脸失落，等了这么久就看到这点，实在让人难以尽兴。看着周围人对着树上、地下的痕迹指指点点，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姜梅落又待在那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等到钻出人群后发现乐姨她们几个也走了，估计是没看到那两人，觉得没意思就直接回去了。
没办法，回去的路就得自己走了，就当是今天的体力锻炼了。
姜梅落气喘吁吁的跑回城里，看见路边有一个茶摊，准备喝碗茶歇歇脚。喝了一大碗茶之后。心里总算舒服些了。想来想去总有一些不甘心，肚子还有些饿了。便向茶摊主人问道：“店家可有什么吃的卖？”
“客官，咱们这边是小本生意，除了茶水还有些自酿的酒水，吃的只有豆腐脑。”
“那就来碗豆腐脑吧，少放点辣。”
“好勒，您稍等。”
过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就端了上来。洁白的豆腐脑上漂了一层薄薄的红油，旁边放着腌萝卜丁、虾皮等佐料，看的人食欲大开。
姜梅落拿起一双筷子，正欲动口。摊子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径直来到姜梅落所坐的那张桌子旁，坐在了姜梅落的对面。那人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就是头上头发稀疏，样貌看起来实在说不上好看。
“店家，我要一碗豆腐脑，和这小兄弟一样。”
说完直勾勾的看着姜梅落，看的姜梅落心里有些发毛，低着头吃着豆腐脑，头也不抬，摆明了不想和这人打交道。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这人直接开口说道：“小兄弟，我看你头角峥嵘，骨骼惊奇，天赋非凡，要不要我传授你一门武功？助你成就武道之路。”
姜梅落看这人上来就说一些虚头巴脑的话，心里有些不爽，就算我好骗，总不能这话术都能把我骗到吧。于是说道：“那你有什么条件呢？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教我武功吧。”
“小兄弟果然是常走江湖的吧，一听就是知道是那种颇懂人情世故的人。当然了，这种绝世武功绝不轻易传授，但是你我相见就是缘分，这样吧，只需要你帮我把这碗豆腐脑的钱结了，我就教授你一门武功，怎么样，这笔交易划算吧？”
姜梅落白了一眼，原来是个骗吃骗喝的，但这伎俩也太过于低级了了吧。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豆腐脑不过五文钱一碗。加上刚才的茶水，姜梅落直接数出了十一文铜钱递给老板，说道连那个客人的那碗豆腐脑一起结账。
那人也不在意姜梅落的白眼，等到店家把那一碗豆腐脑端上来时唏哩呼噜几口就咽下肚子，吃完后舒服的舒了一口气。
此时姜梅落还在细嚼慢咽，豆腐脑才吃了半碗。却见那人真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册递给了姜梅落说道：“我可不是那种白吃白喝之人，你看好了，这部武功可是我将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技巧提炼编制而成，可要细细研读。”
姜梅落接过那本册子，封面可以说是破烂不堪。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剑诀”，这也太随意了吧。
没想到那人还真有武功秘籍拿出来，这年头骗吃骗喝居然也开始下功夫了。
姜梅落很客气的说了一声多谢赠予，将那本剑诀放在一边，然后又低头继续对付碗里剩下的豆腐脑。
老头子看姜梅落毫不在意，有些急了起来，说：“这可是老夫辛辛苦苦编纂的剑诀，可一定要细细研读。”
姜梅落哦了一声，答应道：“我会细细看的。”
那人见姜梅落一副敷衍的样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又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说道：“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根骨绝佳，才决定传授你那把剑诀的，你可绝对不能辜负我的好意，我这儿还有一本刀谱，你也一并收下，日后你会体会到其中好处的。”
姜梅落见这人还没完没了，于是又摸出了五文钱，对店家说道：“老板，再来一碗豆腐脑。”
等豆腐脑送上桌，姜梅落把那碗豆腐脑推到那人的身前，说道：“快吃快吃，我吃完就走了，你不要再说了。”
那半秃的老头愣了半天，过了一会儿举起大拇指对姜梅落说道：“小伙子，你可真是上道。”
两口喝完了那碗豆腐脑，将那本刀谱从桌上推过去说道：“小伙子，你可知道我是谁？说出我的名号来吓你一跳。”
姜梅落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可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我马上还要回去练武呢。”
见姜梅落一点也不顺着他的话走，那半秃老大爷，实在忍不住了。整顿整顿姿容和衣裳说道：“我就是那让全城万人空巷的宗师之一，名号～晴雪。”
姜梅落听了吃了一惊，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而又低下头去吃了一块豆腐脑。
“你下次换套服装来，再套上个假发，腰上带一把好剑。脸上稍微收拾收拾，或许我还信。若是宗师，官府每年的俸钱就好几千两白银，怎可能像你这个模样。”
那老头脸上阴晴变幻，最后一脸无奈，掏出了个金牌，往桌上一拍。
“你看这是什么？”
姜梅落看了一眼说道：“你有这金牌不出去换点钱，留着干嘛？”
老头子一脸震惊，仰天长叹：“小伙子，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我知道是金子，这么大一块值不少钱呢。”
老头子一脸目瞪口呆：“你出来闯江湖的，你不知道江湖令吗？”
姜梅落一脸疑惑说道：“这我怎么不知道，我也不是没有。”说着拿出了自己的那块江湖令放在桌子上。
老头子盯着姜梅落的江湖令看了半天说道：“不对啊，你这和我之前见过的江湖令不一样啊。”
“错了，是你的和我的不一样，我这才是真的。”
老头子想了想说道：“不对，江湖令中间刻着名字的地方，应该是一块灵玉。这块灵玉滴了主人的精血，注入内力之后才会发生反应。你这块江湖令只是一块铁牌，怎么能分辨你是不是本人呢？”
“我还没有内力呢，待我练出内力之后，我也去官府换一块江湖令。”
老头子张大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大拇指又伸了出来。“没想到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就敢出来闯荡江湖，你家里人放心吗。”
“我家里没有人，你不用着给我操心。”
那老头子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说：“你想想啊，普通武者的江湖令是黑铁所制而成，那我这黄金所制的江湖令，岂不是要更珍贵些？”
姜梅落低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你再想想武者九重是黑铁令牌，那我这比你们更高级一点的不就是宗师的江湖令吗？”
姜梅落觉得言之有理，拿起那块金色的令牌，仔细看了看，做工精致，确实不像仿造的。又看看眼前这个人，昂着头，一手摸着本来就没有几根的胡须，故作高人的模样。姜梅落很难将眼前的这个老头和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宗师联系起来。
“你这上面为何印着的是张铁大三字，你不是说你是晴雪吗？”
“我江湖人称晴雪，和我本名张铁大有关系吗？”
看着姜梅落还是一脸不信，老头子忍不住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吗？你难道看不出我身为宗师的气质吗？”
姜梅落左思右想，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果然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老头子也是高兴，有些兴奋的问道：“小伙子你终于发现了，也不枉我开导你这么久，你说来听听。”
“那么烫的豆腐脑，我一碗还没吃完，你两碗都下肚了。如果不是功力非凡,怎么能吃的这么快？”
老头子脸上的笑意突然一顿，张着嘴眨了半天眼睛。然后又举起了大拇指说：“小伙子，你见微知著的本领也是可以啊。”
姜梅落逐渐相信其他的身份来，听到老头子夸了自己几回，心里很开心，但自己受骗过那么多次，为了谨慎起见。对那老头子说道：“要不你露两手让我看看，我就会彻底相信你了。”
老头子苦笑一声，这年头赠人秘籍都这么难吗？只见他用内力将地上的一块石头吸入掌中，然后当着姜梅落的面，像搓丸子一样揉捏这块石头。瞬息之后那块石头便碎成了面粉的模样。
姜梅落看的的目瞪口呆，这一等功夫确实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一下可以确认对面是货真价实的宗师了。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人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不拘一格世外高人，为了传授自己武功用心良苦，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连忙把那两本古色古香的秘诀收入怀中。恭恭敬敬的说道：“听闻先生你和令师兄因为小师妹而大战八百回合，江湖上广为称颂，这一份情意令人可歌可叹。”
谁知老头子一脸雾水，等到姜梅落将早晨听掌柜的所说的故事复述了一遍之后，老头子脸上表情精彩的很。
“我只是和师兄几年未见，叫人给他传个话叫他今日过来和我过两招，顺便再聚一聚，吃个饭。谁知道才交手,就有一群人围了过来，我等又怕伤及无辜，会被请到城主府去喝茶，便就此收手。谁知那老小子突然变卦，说他小儿子今日娶媳妇，他去喝喜酒去了，就一个人先跑了。留了我一个人在这儿逛了半天街。然后碰到了你小子。而且哪来的狗血故事，我师妹天生没有练武的天赋，十六七岁嫁给了一个秀才，现在活的好好的，前几年抱孙子我还去看了。”
本来一个婉转悲伤的故事，听到当事人几句话澄清之后，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姜梅落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听说你们打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那可是真的？”
谁知那老头一脸无语，说道：“天地失色，日月无光，这话你们也想得出来，我们又不是什么神仙。”
姜梅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看到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这可不是我瞎说的。”
“以讹传讹罢了，不过就是打起来十几丈之内飞沙走石。树叶纷飞，让人看不清罢了。动静虽然不小，但哪有那么夸张？你小子话本小说看多了吧？”
老头子抠着鼻子，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姜梅落。
姜梅落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嘲讽，反驳道：“那你堂堂宗师就这幅仪表传出去也不怕被人嘲笑。”
“呵呵，我刚才是去打架的，又不是来吟诗作对的，拳脚无眼，打完架之后哪有衣服一点都不破损的道理？而且我不能想穿啥就穿啥？我就非得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吗？小子，少听点故事，少看点小说。要是放在几十年前，你这种小年轻会被骗的连骨头都不剩。世道变好了些，可是再怎么好，也不能保证蠢货们不会受骗。”
姜梅落被怼的无话可说。
“好啦好啦，不与你小子说笑了。我也该走了，那两本秘籍你好好看着，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功夫，相逢即是缘分，我看你天资不错，为人还算得上心善。可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希望几十年后江湖上多出一个心地侠义之人，而不是只会挖空心思作威作福。到时候你别忘了提两坛好酒来见我。”说完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姜梅落看到那老头座位底下的一堆石粉，心里沉吟许久。
“店家，再来一碗豆腐脑，多放点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