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梦中所见
梦见了什么……叶澜澜想起了梦境中的可怕场景,那些燃烧着的熊熊大火、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蜿蜒在地的血流仿佛一幅诡异的图画——在一片混乱之中,她从一个诡异的视角,看到宇文胤站在城墙上,一身甲胄的他,眉眼清淡,面色冷漠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当初叶澜澜会如此迷恋宇文胤这位表哥,和他有着一副好皮囊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即便是后来成婚之后,宇文胤对她多有冷待,甚至还把她关进了柴房里……这些屈辱与轻视,她都是靠着少年时的那些美好回忆,以及对宇文胤的一腔眷恋,强自忍耐着承受下来,并且一心希冀着,他们二人之间,能有拨开云见日的那一天。
可是在那个屡次侵扰她安寝的梦里,在醒来后冷汗淋漓的时刻,对于宇文胤,叶澜澜的心思,只剩下恐惧。
那个周身散发着肃杀气息的男人,终于展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一面,令她心生惧意,只想远远的逃离开来。
抓着明阳公主胳膊的手指骤然缩紧,力道之大,让明阳公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时候,叶澜澜发颤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娘,我梦见、表哥他反了……”
明阳公主忙碌了一天,早已经有些累了,心里还记挂着尚未回府的安国侯,因此,她与叶澜澜说话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叶澜澜又是在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明阳公主的全副精神并不在此,初初听见叶澜澜这话儿,她先是愣了一瞬,似是没反应过来。随后又问道:“澜儿,你说你梦见了什么?”
“娘,我梦见表哥造反,死了好多人。”叶澜澜又往明阳公主的怀里靠了靠,好像这样就不会害怕了似的。
明阳公主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像是在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没来由的,心跳得很厉害,明阳公主抚上了胸口,静了静心神,一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叶澜澜的背,“一个梦罢了,多大的人了,你还当真了。”
“娘,那你说,表哥他为什么要逃走?他在皇陵里待得好好儿的,皇舅舅早晚也会将他放出来,他为什么还要逃走?”说着说着,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顺着光滑的脸颊一路向下,落在锦缎的被面上消失不见,留下了一小块濡湿的痕迹。
其实,叶澜澜的心思已经隐约有了猜测,只是她不敢相信,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向明阳公主求证。
“傻孩子,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宇文胤既已经逃了出去,不知所踪,惹得你皇帝舅舅震怒,你若是聪明些,就早该歇了对他的那些心思。”
叹了一口气,明阳公主又继续说道:“皇上既没有对咱们家下旨,便是不会牵连我们的意思。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在家里待着。有什么事儿,还有我和你爹呢。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澜儿你也早点休息吧。你这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可不能再大意了。”
“……嗯,女儿明白的。您也要保重身体。”叶澜澜握着明阳公主的手,十分乖巧的应下了母亲的嘱咐。虽然心里仍旧藏着深深的担忧,可是叶澜澜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能让母亲再为她操心了。
在看着叶澜澜睡着之后,明阳公主才在钱嬷嬷的服侍下离开了惜春院。
许是被连日来的噩梦吓坏了,已经睡着了的叶澜澜仍旧不得安稳。她眉头紧皱,时不时地还会吐出几句模糊不清的呓语。
明阳公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临走之前,留下了身边的大丫鬟松芝,和春桃一同在外间守着叶澜澜。
“澜儿这丫头,原本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宇文胤闹出了这么一桩事儿,可是把澜丫头给坑惨了。明日还是请刘太医过府来看看,若是因为不够精心,而留下什么病根儿,那可就不好了。”明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叹气。
跟在她身边的钱嬷嬷劝慰了几句,却仍旧没能叫明阳公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惜春院与静心院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可是晚间雪下得大了些,一路走来,主仆三人的身上还是落了不少的雪沫子。
早在明阳公主还在叶澜澜处时,静心院里的下人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间洗漱的用品,只等着女主人回来,便能第一时间过去服侍。
可是眼下,却又不知为何,灯火通明的静心院里,却是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无论是说话声儿,还是下人忙碌起来时走动的脚步声……
冬夜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卷起堆在墙根儿处的积雪,扑了人满身满脸。钱嬷嬷赶紧护着明阳公主进了屋子,“这天气可真是一会一个模样儿,吃饭的时候还晴着,这会子却是越下越大了。奴婢待会儿去通知一声,夜里的地笼烧得旺些,公主和小姐也能睡得更安耽。”
进了屋子,钱嬷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侍候着明阳公主脱下了外面披着的斗篷,张起来挂到了衣架子上。松玉则出去为明阳公主准备洗澡水。
屋内烛火曈曈,却仍有灯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钱嬷嬷转过屏风后面去的时候,就见似乎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藏在帘幔深处。
钱嬷嬷放好披风,又往那团可疑的黑影多看了几眼——光线本就昏暗,加上年老之人视力减弱,钱嬷嬷看来看去,最后也没有多想,只当那是个什么摆件儿,被帘子给遮挡住了。
等到她撤到屏风外面,继续服侍明阳公主更衣时,西边厢房里却传来了松玉短促的尖叫声。
“啊——”女子尖锐的喉咙刺破了本来十分平静的夜色,惊得明阳公主和钱嬷嬷都被吓了一跳。
这喊声极短,好像叫喊的人还没来得及给一个圆润的收尾,就被人给扼住了喉咙;短到让明阳公主和钱嬷嬷疑心,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