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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骗来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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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可情转过头,才见医局长依旧是面容严肃,脸上没有半点手术成功的喜悦。

    “怎么了?”钟可情满脸茫然,手术不是成功了么?还有什么问题么?

    医局长忧心忡忡道:“谢医生请你进手术间一趟——”

    “恩?”难道手术并没有成功,现在还需要她帮忙?可是她刚刚已经亲眼看见病人被从手术间推出来了,并且各项生命体征都很稳定,这场手术看上去很完美。

    医局长说完这话,又朝着手术间里面招了招手。

    钟可情眼见着r1、r2、r3、麻醉科的教授,以及一众护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从手术间走出来,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半点喜悦之色,面容严肃到了极致,有一两个熟悉的朋友走过她身边,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瞟了她几眼,随即便一言不发地离开。

    手术间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个所谓的谢舜名只凭着办公桌上那一叠资料就完成了这场手术么?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天才,也未必能够做到!

    钟可情心中焦急,慌忙推了门进去。

    陆屹楠见状,也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寻常,想要跟进去,却被医局长拦在了门口:“陆医生,谢医生有话要单独同季医生说,可以话,我们尽量回避吧。”

    陆屹楠探了探头,目光紧紧盯着手术间,脸上露出些许焦急的表情。

    医局长又道:“谢医生向来很疼季医生,季医生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哪里放得下心?

    陆屹楠内心深处最大的假想敌就是谢舜名,他喜欢的人不可以喜欢谢舜名,就算他还没有喜欢上季子墨,她也不可以喜欢谢舜名!

    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愤怒、焦虑,不能露出嫉妒之心,这便是陆屹楠的生存之道。他只是悄然看着医局长笑了笑:“那就好,我还有病人,就先走了。”

    手术间里一片阴暗,因为是封闭的空间,没有开灯就如同地狱一般,叫人茫然,叫人摸不清前路。

    “那个……”钟可情已经不在喜欢称呼那个陌生人为谢舜名了,所以一时之间,她窘迫到了极致。

    因为没有开灯,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在哪个角落里待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钟可情记得病人在手术过程中爆了血管,大约真得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吧。那味道被封在手术间里时间太久,渐渐发酵、糜烂,令人作呕。

    从前那人是最不愿呆在这种地方的,见血就晕,他今天居然呆了这么久。

    钟可情有些好奇,他究竟为什么叫她进来。

    因为听力极好,她隐约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偏偏她辨识方向的能力极差,只知道那人就在身边,却又不知他究竟在什么位置。

    听到她的称呼,谢舜名苦涩一笑,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她为什么不喊他“阿名哥哥”呢?当初被她那一声“阿名哥哥”恶心了半天,可现在偏偏就是想听。人真是天生犯贱的动物,内心深处的情感是由不得用常理来推测的。

    这场手术在他看来并不简单,从大哥手中接过病人资料的时候,他犹豫了。

    原本已经和大哥约定好不再踏入医院一步,不再看那丫头一眼,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放任不管。难道眼睁睁看着大哥被从医院赶出来,眼睁睁看着那丫头伤心么?

    至于他的名声,在他放弃他身份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不在乎了。他身患恶疾,人生本就是过眼烟云了,什么时候一口气不来,那都是说不准的事,徒负虚名,又有何用?

    这世上多一个庸医不要紧,但绝对不能多一个伤心的季子墨。

    “你……你在哪儿?”钟可情还在黑暗中摸索,声音带着探寻的感觉,隐约透着股疏离的味道,“找我进来,有什么事么?”

    她继续向前走,直到额头重重撞上一堵“墙”。

    男人的胸膛很结实,钟可情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她低着头的时候,额头才刚刚好齐他的胸膛而已。

    “啪”得一声。

    谢舜名打开了白炽灯的开关,整个手术间瞬间灯火通明。

    刺目的灯光几乎让钟可情睁不开眼睛,她一手捂脸,一手挡着灯光,双眼眨个不停,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刚刚那个病人是hiv病毒携带者。”谢舜名冷静得异常,看向钟可情的目光更是叫人捉摸不透,“我叫你进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hiv病毒?

    大约是因为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关系,钟可情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睁开眼睛,脑海里突然跳出那些字眼来,震惊地望着谢舜名:“你是说艾滋病?!”

    “病历上没有写,血样检查也没发现……”钟可情露出些许疑惑。

    谢舜名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钟可情又愣了十几秒,才慌忙抬起头来:“她有艾滋病关你什么事?”她的目光里带着质疑,渐渐地质疑变成了猜测,猜测又变成了肯定,她咬牙颤抖着出声:“手术过程中,她爆血管了。”

    她抬起头,这才愿意与那人对视,瞧见那人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尤其是眼角周围的血迹甚多。

    “你的眼睛被溅到了。”这回,她说的是肯定句。

    “是,我离得最近,直对着我眼睛喷的呢。”谢舜名说得很轻松,他只是静默地注视着钟可情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中读出点什么来。可是不管读出什么,他的内心都不会自在的。

    她面对着谢影尘这张脸的喜怒哀乐,本身就已经是他痛苦的源泉了。

    她若是担忧,他不知她究竟是担忧谢影尘还是担忧着他。

    她若是不担忧,他又会纠结于她的无情,对谢影尘的无情还是对他的无情,他亦无法判断。

    钟可情慌忙取了纱布,踮起脚尖,伸手试图去擦他脸上的血迹。

    “别碰我!”谢舜名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又连忙朝后退了两步。

    钟可情怔怔站在原地,心里焦灼到了极致,明明对那个陌生人没有感情,可此时却因为他的举动而感动。他将她推开,大约是害怕她的伤口无意间沾上那些血液吧。

    其中钟可情心里清楚得很,艾滋病毒携带者的血液,只要暴露在空气中三分钟,病毒很快就会被杀死,就算她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会感染上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然而,那人的情况要严重很多。携带着病毒的血液是直接射入他的眼睛的,感染上的几率很大。

    钟可情的脑海里忽的回想起钟可欣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季子墨,我们走着瞧!姓谢的能保住名声,不代表能保住他的命!”

    殷氏在楼道里悄悄对着她耳朵说的,应该就是隐瞒了艾滋病的事吧!

    钟可情恨得咬牙!

    就算眼前之人是与她不相关的人,但他毕竟陪伴了她这么久,钟可欣这么做,又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陪我说说话吧,很久没有时间一起散步说话了。”谢舜名语气淡然,一脸的满不在乎。

    钟可情见他满身血液,心里头担忧得很,便将手中的纱布递了过去,“先擦干净,待会儿跟我一起去血液科,见贺迟。”

    血液科,真是久违了。

    谢舜名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他这辈子都要跟医院纠缠不清。更巧的是,他身上的那些病痛都跟血液科有关,这大概就是孽缘,冥冥中自有安排,想要躲也躲不过的劫数。

    “去那儿做什么?”谢舜名明知故问。

    “hiv抗体检测。”钟可情面色严肃,心情沉重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同他嘻嘻哈哈。

    谢舜名微微眯起眼眸,带着血的眼角映在灯光下,如同雕着一朵桃花痣,邪魅入骨,薄唇轻轻开启:“不,我不去。hiv抗体检测至少要在接触病毒一个半月之后才能检验出抗体,季子墨,你不是号称对医学很有兴趣很有研究么?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跟我出去吧。”钟可情恳求。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医学原理,可是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失去理智的。尽管知道有些事情是天定的,人为改变不了,但她总要尽最大的努力,以求安心。不管是吃药、打针还是吊水,她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她那颗惶惶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一点。

    “我不想去。”谢舜名又道,“你这样逼着我去,其实是不是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恩?”钟可情的眸光亮了亮。

    谢舜名缓缓说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隐瞒病人病情的人是你的大表姐钟可欣。她之所以针对我,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季子墨,其实你应该对我的病负责,不是么?”

    钟可情听得完全傻了眼,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工夫,她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想我怎么负责?”

    “吻我。”谢舜名不假思索道,“接吻是不会传染的,你不会不敢吧?”

    钟可情微微一怔,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像被石头堵住了,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话听上去甚为耳熟,就像很多年前有人的手为了救她受了伤,逼着她帮他抄了一整个月的笔记,端茶倒水,连内衣裤都要丢给清洗,颇有一点耍无赖的味道。

    谢舜名见她站着无动于衷,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嘲讽之色:“还是不敢?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胆子竟然这样小?”

    钟可情是真的不敢,不仅如此,她似乎还被惊吓到。昨天他在她面前还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什么此刻她会觉得他离她如此之近,一颦一笑,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一种暗示,令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她该不会是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思?仅仅因为他拥有一张和谢舜名相似的脸,说着似曾相识的话。

    似乎只有这些,但再细想一下又会觉得不仅仅如此。今天那人太反常,令她也静不下心来。

    谢舜名朝着她夸近了一步,钟可情因为极度的不安,节节败退。

    “艾滋就这么可怕?把你吓成这样。季子墨,你公然毁尸灭迹的本事上哪儿去了?”谢舜名轻佻出声。他虽爱上了季子墨,但并不代表那丫头毁掉可情尸体的事情可以从他脑海里抹去。

    “不……”钟可情背脊一震,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左侧的胸膛发出难以忍受闷痛。如果他不是谢舜名,他怎么会直到她亲手毁掉她前世尸体的事情。

    白炽灯照得那么亮,钟可情的世界却比不开灯还要阴冷。她有些害怕了,她这样猜来猜去,猜到最后会不会迷乱了心智。顶着同样的容颜,她究竟深深喜欢的是谁?

    “不怕是吧?不怕你就吻我啊。”谢舜名似乎从没像此刻这般释然过。原来挑逗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是这样有趣的事情。看着她皱眉、看着她苦脸,他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我……”钟可情内心深处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密闭的空间,灯光也是可以升温的。两个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在空气中交融,又伴随着氧气,灌入到对方的身体里去。谢舜名学这些的时候从没想过,原来学术可以和爱情相挂钩。

    “还是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谢舜名的脸上露出几许失望,“方才还靠近我,想要帮我擦血迹,原来都只是骗人的。我若是真的染上艾滋,大约我以后的人生都会今天这样。人见人怕,人见人躲,人见人厌……”

    谢舜名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故意说给眼前的人听。他心里当然明白,那丫头哪里是胆小如鼠的人,但他偏就是想要逼她,哪怕是一次,他也要逼她吻他。

    “不会的。”钟可情见他这幅模样,心里焦急,“现代的人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抵触艾滋病,大家都知道就算与艾滋病患者一起生活,也不会轻易感染艾滋。”

    “就算知道,他们一样不愿意靠近艾滋病患者。”谢舜名一口将她打断,又故意伸手指了指自己,“下一个就是我了。”

    “不是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连你都不敢靠近我,你凭什么反驳?”谢舜名三言两语,又将她堵了回去。

    “我……不是……”钟可情咬牙,“可以靠近你,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接吻?”

    “我只是想更直接的验证。”谢舜名继续强调。

    “你!”钟可情被逼的说不出话来,但一抬头视线触碰到他伤痛的眼神,心头涌起的那么一点点委屈,又全都化为了伤心、同情以及心痛。

    “不为难你了,季医生,后会有期。”谢舜名摆了摆手,径自从她身旁穿过。

    他的步子放得很慢,似有千斤重。

    钟可情望着那人孤寂落寞的身影,忽的觉得心冷到了极致。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距离手术间大门还有一尺远的地方,钟可情咬了咬牙,加速冲了上去,右手拽过他的左臂,趁着他转身之际,左手顺势勾上了他的脖颈。

    静寂、糜凉。

    除此之外,谁也没有发现谢舜名的眼眸深处还藏着三分意味深远的笑意。

    “吻就吻!”

    眨眼之间,钟可情踮起了脚尖,扬起脸,鲜嫩如樱桃一般的小嘴勾起四十五度的弧,柔滑地碰上了高处那两片紧抿的薄唇。

    谢舜名躲开半厘米的距离,吐气如兰:“想要印证,就深吻,轻轻碰一下算什么?”

    “流……”氓。

    第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男人已经低下了头,温柔多情地咬住了她的唇瓣。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钟可情的呼吸被夺去,氧气流入肺部,像是在里面发生了化学反应似的,令她的身体一再的升温,心跳也比往常快了一倍。等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薄唇紧紧压迫着她,她才知道发生化学反应是两个人的事情,吸入的氧气不过是单纯的催化剂罢了。

    每个人的口腔唾液中都含有七百多钟细菌,这些细菌因人而已,互不相同。两个人舌吻,相当于相互交换了这七百多钟细菌,口腔中可以产生相应的抗体,从而增加人体的免疫力。

    接吻?

    不是的。她就把它当做是一项强身健体的活动吧。

    因为脑袋发热,钟可情的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些东西。她反复地想要将这个吻和个人感情撇清关系,可是心脏的加速跳动根本不由她控制。

    当医生唯一的缺点,就是当她发现她爱上了别人又不想承认的时候,生理反应会在第一时刻提醒她。她可以否定自己的心,但却不能否定科学。

    钟可情微微抬起头,正巧撞入了那一汪深不见底的眼眸,赤红焦灼、氤氲迷离,纯男性的味道在她鼻尖弥漫,她完全被眼前之人的气势所震慑到。

    这哪里像一个担心自己生死的艾滋病患者?

    钟可情心里急了,等缓过神来,暗中想要用力挣扎时,才知道对方臂力吓人,男女力量悬殊,再怎么努力,她都逃不开这一尺之地!

    倏地,男人的右掌猛然托出了她的后脑,左手穿过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搂住,微微用力一带,钟可情的身体便不自觉朝前一绊,撞入了对方怀里。

    她是在跟一个陌生人接吻啊!

    钟可情觉得自己就快神经衰弱了,心里好激动,却又好慌张。

    谢少才离开她多久,她就对这个男人心动?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若不是疯了,那她一定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就像贺迟说的那样,她见一个爱一个,坏到了骨子里。

    男人疯狂地掠夺着她,但不难察觉,他的触碰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了她。

    人活两世,本应该尝尽世间百态,可是钟可情绝对是第一次这样深吻。

    她从来不知道接吻可以让人的身体这样顺畅,并且深刻地体会到了不欲与欲望的边缘。

    谢舜名注意到她的出神,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失望,炽热的火焰犹如爆开的烟火,在他的眼眸深处,只绽放一瞬便刹那消逝。

    “很甜。”

    他学着谢影尘的模样,装出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表情,擦了擦嘴,又道:“不过,你是不是忘记刷牙了?”

    钟可情原本茫然睁着的眼睛,因为羞愧,瞬间紧紧闭上。

    她一直躺在病床上,一觉就睡到中午,等她醒来便得知他要主刀的消息。因为担心,她急匆匆奔下楼,除了中途被陆屹楠带去心内科办公室一趟,她便一直守在手术间门口,哪有时间去刷牙?

    为什么第一次深吻就要碰上这样尴尬的事情?

    为什么她没有刷牙?!

    钟可情的心纠结到了极致。

    她原本的淡漠冷静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跌入爱情深渊之时的幼稚!

    “没有。”不是这样。

    钟可情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多余,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原来真的没有啊。”谢舜名的眉头假意露出三分厌恶,不屑地摇了摇头,“现在该我嫌弃你了。”

    接连被强吻又被羞辱的钟可情恼羞成怒,朝着空气狠狠呸了一口,“姓谢的,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要主刀的,你的死活不关我的事,我也没必要负责。去不去血液科做检查,有没有感染上艾滋,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告辞!”

    最后的最后,输了心的钟可情也只是假意丢了一句狠话,摔门离去。

    谢舜名没有追出去,只是淡然关灯出门,朝着血液科走去。

    是该去哪儿转转了。检查倒是其次,会一会贺迟才是重点。出车祸前,易阑珊调查出来的信息,他一点儿都没忘。f市财团的女儿郁欢与贺迟拍下一张暧昧不清的照片,而贺迟却坚称她只是他的一个病人,而拍照是病人生前最后一个要求。这样解释,不追根究底也是说得通的。只是不巧的是,易阑珊查到郁欢的父亲在一年车祸身亡,就在他死后不到一个月的短短时间内,公司董事会加入一个新股东,很快公司内部运转的资金被人一洗而空,公司宣布破产。

    谢舜名在易阑珊面前虽坚称不信,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易阑珊查出来的消息很少出错。

    血液科极少有病人光顾,算是流光医院的一方乐土。工资不比别人少拿,病人却极少,工作清闲,就连写工作报告的时候,一个月的事情也可以用简短的两百字总结掉。

    贺迟躺在沙发上小憩,唐糖则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帮他整理着资料。

    干拆白党这一行,对自己扮演的职业角色一定要很好的诠释,专业领域的知识虽不能跟专家相提并论,但至少基础知识都不能输给旁人。贺迟是他们一伙人当中的c,c代表center,中心的意思,所有人的角色扮演都是为了配合他。他接触过的职业多得数不可数,自然没有时间去细致研究各专业领域的知识,而作为p,即pensioner,跟班的意思,必须要弥补他的不足。而整个队伍的核心指导者秦叔代号为k,king的意思,当然在他们眼中,秦叔不仅仅是国王,还是kill,最凶残的杀手。

    唐糖一边整理着病人的资料,一边抱怨:“原以为很少有人得血液病,所以才将你定义为血液科的专家教授,可是怎么最近得艾滋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艾滋病?

    贺迟的眼眸微微眯起:“今天还会多一位来做检查的。”

    “嗯?”唐糖诧异地看着他,“钟可欣得手了?”

    贺迟皮笑肉不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谢影尘倒霉。他若是不做那场手术,自己离开流光医院也就罢了,偏要硬撑着……就算钟可欣不出手,秦叔和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咚咚……

    谢舜名敲了两下门,嘴角不由升起一抹冷笑。他这是怎么了?从前见贺迟的时候,向来都是破门而入的。敲门看上去是出于礼貌,可在朋友之间就要显得生疏不已了。

    事情还没有查明,他的心底对贺迟已经有了隔阂。

    “进来。”

    贺迟知道门外的人是谁,很快坐直了身子,与唐糖换了位置。

    “贺医生,好久不见。”谢舜名的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

    “谢少,大家同在一家医院,不是天天见么?”贺迟的笑要显得自然许多。他心里头猜想着,此刻的谢影尘应该已经通过其他途径认识了他。

    谢舜名倒是差点儿忘了,这些天大哥一直代替着他在医院里奔走呢。

    他缓缓抬起头:“我的意思是,很久没有一起聚一聚了。”他瞥了一眼贺迟身边的唐糖,“唐医生,我们兄弟见面,有些话想单独聊一聊。”

    唐糖慌忙点头,指了指门外道:“我正巧要去查房,你们慢慢聊。”

    大门被关上,贺迟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些许迷茫,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真的和谢舜名长得一模一样,季子墨那丫头一直是糊里糊涂的,分辨不清也是常理之中,像他这样清醒的人,若不是一早查到了消息,也很难认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贺迟从桌面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递过去:“来一支?”

    谢舜名摇了摇头,推开。

    “大家都是医生,何必抽这些有害健康的东西。”

    呸!还大家都是医生!

    我是拆白党,你是律师,这整个办公室里,都没见着一个真正的医生!

    贺迟在心底将对方鄙视了一通,而后讪讪一笑,将那支烟放回了烟盒:“我也只是压力大的时候才抽一支,我听说你刚刚做了一个很困难的手术……”

    “共事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了解我么?”谢舜名拉开贺迟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我是克利夫兰的骄傲,哪怕是成功率只有1的手术,我也一定能救回病人。只是困难而已,我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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