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是季子墨还是钟可晴?
“天呐!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谢少果真跟季家大小姐……”
“尽管他已经不在属于我了,可是看到他搂着别的女人,我还是会心痛。”
“……”
外面一群小护士看得津津有味,钟可情的身体却越来越吃不消。
尽管谢舜名及时赶到,阻止了韩主任行凶,可那些药物确实是注入了她的体内,她现在浑身发烫,身体的温度正急剧飙升。
“你说话啊!不要以为你是贺迟的女人,我就不敢动你!”谢舜名眸中喷火,钟可情的沉默让他更加愤怒。看到她的qq头像跳动的时候,他死寂许久的心好像一瞬间活了过来,而踹开房门,看见季子墨从枕头底下探出脑袋来的时候,他真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钟可情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皮沉重地快要落下来,她缓缓翕动着唇角,低声呢喃:“谢校草……”
心不设防。
谢舜名果真又被“谢校草”这三个字击中,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一向镇定自若的他也变得急躁起来,伸手去按床头的警铃,警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朝着急诊室冲过去。
半睡半醒中的钟可情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她偷偷睁开眼睛,正巧撞上一群小护士羡慕而嫉妒的视线。
或许是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她忽得又收紧了手臂,附在他耳畔低低沉吟:“谢哥哥……”
韩主任给钟可情注射的是一种会令人意识混乱的药物,有慢性毒,经过一些化学药物的中和,才彻底解毒,但钟可情的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两夜,最终无缘高考。
季老太太又急又气又愧疚,“都怪我不好,如果没住院观察,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钟可情无奈地摇摇头,“奶奶,你别自责,人家想方设法地想要害死我,倘若我不住院,她多半会潜入宾馆行凶的!”
流光医院的张科副院长急急赶到,代表院方向季老太太赔礼道歉:“这件事是我们院方的失误,我们院方管理不当,没有一早剔除韩熙这样的医生,我们有错……”
“哼!”季老太太冷冷扫了他一眼,“张副院长,我们也有多年的交情了!可这回受害的是我亲孙女儿,我不能说算就算了,这件事你若是不给出个说法来,咱们就法庭上见——”
“季老太太,季老太太……”张院长还想劝说,可季老太太直接起身走人。
她吩咐李嫂留下来,冷冷扫了一眼张院长道:“不留个自己人在这里,指不定你们又趁着我不在,玩起杀人灭口的勾当,我可对不起我孙女儿!”
在钟可情印象之中,张副院长一直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心里头清楚,韩主任这次一定是受了别人指使,想要杀她灭口,跟张副院长应该没有半点关系。
钟可情朝着他缓缓一笑:“我奶奶的话,张院长不必放在心上。我奶奶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这件事错不在院方,我们不会闹大的。”
“还是季小姐通情达理。”张院长好不容易才露出稍许欢颜,“流光医院创立这些年来,还没有出过什么医疗事故,就连家属的投诉也是少之又少,怪我管理不当,差点儿给院方蒙羞。”
“真的没出过什么医疗事故么?”钟可情眸光清冽,猝然扫向对方的眼底,有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张副院长微微一怔,瞧这小姑娘的语气,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流光医院成立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没有医疗事故,但上头作风凌厉,要么是用钱封口、要么是暴力威胁,总之能掩盖的都掩盖住了。
季老太太是个不缺钱的主儿,上头担心钱摆不平这件事,所以才特意派出了与季老太太素来相熟的张副院长前来讲和,打得是亲情牌。
钟可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心如明镜。
张副院长被这小姑娘的眼神所震慑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钟可情缓缓一笑:“其实干医生这行,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我非常能够理解你们。张院长,我虽然不能参加高考,但如果可以尽快进流光医院实习,我想我奶奶就不会太在意这件事了……”
钟可情适时开出条件。
张院长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赔笑道:“我看过季小姐的成绩单,各项成绩全优。你又是谢医生强烈推荐来,随时可以进医院实习,喜欢什么科室,你随便挑!”
“张院长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高中生,一点儿医学底子都没有,未来想要在医学上有所造诣,还得靠您多栽培。”钟可情抿唇道,“奶奶已经帮我安排了复读,高三的课程我都已经熟记于心了,只等着明年高考,届时我考上c大,张院长再给我安排个一差半职,方能服众。在此之前,我就各个科室跑跑,哪里缺人手去哪里好了,我也好多熟悉一点医院各个科室的情况,将来上手快一点——”
钟可情这番话说得极为谦虚,张院长听着甚为满意。
“就依季小姐的意思。”
张院长刚要离开,钟可情又突然将他叫住:“张副院长!”
“恩?”张院长疑惑地蹙眉,“季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么?”
钟可情缓缓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问,您还记得钟可情钟医生么?”
张院长怔住。
“她是我表姐,先前我有问您要过她的遗物,只是……”
张院长猛然回过神来:“我想起来了!钟医生的遗物一直锁在妇产科,那天晚上妇产科莫名其妙起了一场大火,幸好——”
钟可情眉头一抬,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我先前担心钟医生的遗物和其余资料混在一起分不清楚,所以早两个时辰就找到了备用钥匙,将她的东西取了出来,这会儿正放在院长办公室呢!”
“真的么?!”钟可情清冽的眼眸中闪着透亮的光芒,神采奕奕。
“恩。”张副院长缓缓一笑,“等李院长回来,你随时可能取走钟医生的遗物。”
“好,谢谢。”钟可情这回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谢舜名整整两天两夜都不能入眠,他将自己锁在科室里头,目光紧紧注视着电脑屏幕。屏幕上,qq聊天框开着,显示的还是钟可情两天前发来的消息。
他头痛欲裂,记忆中那个无法抹灭的影子,死死压在他的心上,令他无法呼吸。
“十指连心,选哪个不都一样,我知道,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疼。”
“谢校草,谢校草……”
“谢哥哥……”
他的脑海里反复萦绕着这几句话,一会儿是钟可情的声音,一会儿是季子墨的声音,到最后他才发现,她们两个的声音出奇的相似,其实他根本就分不清!
为什么季子墨的一举一动都和可情那么相似?
为什么季子墨会有可情的qq密码?
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他,他紧闭的眼眸猝然睁开,漆黑如墨的瞳仁绽放着熠熠光彩。
不!他一定要探个究竟!
谢舜名买通了私家侦探,去翻季子墨的老底,他倒要看看这个外表看似柔弱,骨子里却神秘至极的少女,光鲜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不为人知。
“谢少,季家是大家族,他们的事不太好查。”女人红唇微勾,十多公分的黑色长靴踩在脚下,周身一件束腰黑色裙,令她整个人显得神秘而性感。她就是易阑珊,国内少有的几个女侦探之一,她的办事能力绝对和她的相貌成正比。
谢舜名丢出一打钞票,眉目微敛,低沉着嗓音问:“够么?”
易阑珊缓缓摇头,而后又突然勾手过来,贴着他的身子,暧昧道:“若是加上谢少,就够了。”
谢舜名没由来的一阵烟雾,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空头支票,扔到她脸上:“金额随便你填,但劳烦你以后和我保持一丈远的距离!”
“哟,脾气还挺大的。”易阑珊捡起地上的空头支票,忽而轻笑出声,“别这样,笑一笑嘛!我不过是跟谢少开个玩笑,我易阑珊志在江湖,看上的也只能是跟我志同道合的男人。谢少虽然优秀,却终究不是我的那口菜。”
谢舜名神色缓了缓,面容不再像先前那般阴沉。
易阑珊又道:“还是不肯笑么?看着这位季小姐真是谢少心尖儿上的人……”
“不是,不要乱猜。”谢舜名终于出声。他心尖儿上的人是可情,绝对不是这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季子墨!
“我就随口一说,谢少这么在意做什么?”易阑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她这样一个女人,随意一个回眸都能勾起男人的无限遐想,偏偏在谢舜名面前半点都不管用。
谢舜名表情严肃,一本正经道:“从她出生开始……不对,是从她母亲怀孕开始,到她高考之前,我需要这十六年内,所有关于她的资料——”
易阑珊嗤笑一声:“谢少可真是狠呐!‘豪门’这种种族最害怕被人扒身世,你却要扒出人家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丑闻,你安得什么心?”
他安得什么心?连谢舜名自己都不知道。
“好了!”易阑珊拈着支票,轻巧转身,“既然收了你的钱,我就不多问了。”
“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放心!这是我的职业道德。”易阑珊说罢,便朝着门口走去,手指按上了门把手,却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对谢舜名道,“对了谢少!念在你是我第一个客人,额外卖给你一个消息,你父亲昨天回国了——”
这绝对是重磅消息,谢舜名僵愣在科室里,许久都没有出声。
他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谢云,从十年前,他从国内逃离,躲在美国的十年之间,他的父亲可以说是对他不闻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呵……如今谢云回国了,身为他儿子却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还需要一个私家侦探来通知他,真是天大的笑话!
江美琴带着季子姗到机场接机的时候,原本极为紧张,但见到谢云的刹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谢云,不但是国内地产界大亨,是著名演员唐颖的老公,更是江美琴的同学兼初恋情人!
“谢伯伯,这儿是汤山地质公园,这里头集齐很多地质奇观,是国家五a级景区。我和我妈空了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逛,里面有个俱乐部,可以钓鱼,还可以打桌球。”季子姗走在最前面,一面带路,一面介绍着。为了这一天,她做了很多功课,好不容易才挑到这么个好地方。
“恩,不错不错。”谢云看上去非常满意。
“前面是石狮子,您十年前出国的时候虽然没有这座公园,但这石狮子一直就立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年之久了。”
一行三个人边走边聊天,有说有笑。
“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漂亮。”谢云时常侧目去看江美琴,而后止不住地赞叹。
季子姗诧异地回眸,“谢伯伯和我妈妈认识?”
谢云眯起眼眸,畅快笑道:“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啊!”
江美琴眉头一蹙,习惯性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当着我女儿的面,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做过了还不让说了?”谢云五十岁不到,身姿挺拔,相貌英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伦古典帅哥的气息。他看上去极为年轻,丰神俊朗,说起话来十分豁达,不拘小节。
“恩?”季子姗好奇地瞪着他们两个。
谢云这才笑道:“可恨我当年是个穷小子,你妈妈看不上我,否则这会儿哪有季正刚什么劳子事?!你也不该叫我谢伯伯,该改口叫爹了!”
“口无遮拦!”江美琴面上露出几分不悦。
季子姗这才回味过来,惊诧地瞪大了眼眸:“妈,谢伯伯,你们……你们两个是……”
“你妈妈是我的初恋情人呐!”谢云一点儿都不在意旁人闲言闲语,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江美琴狠狠踹了他一脚,斥道:“这话,当着季家人的面,你可不能乱说,否则,我们母女两个就没有活路了!”
谢云眉头一皱,冷哼道:“什么意思?季家人对你们不好?!”
季子姗一脸无辜地望着谢云,叹道:“谢伯伯,我和我妈在季家,只能有四个字来形容。”
“哪四个字?”
“步履维艰。”季子姗道,“谢伯伯,您和我妈妈是旧识,可一定要帮帮我们!”
谢云眉头一挑,质疑地望向江美琴。
江美琴朝着他示意地点点头。
谢云冷哼一声,伸手在季子姗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小丫头,你别担心。你是美琴的女儿,自然就是我谢云的干女儿。他季家算个什么东西,三年前若不是我注资,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宣布破产了!敢欺负我干女儿,真是一群活腻了的老东西!”
季子姗听了,心里头稍稍有了些底气。
江美琴又道:“季老太太虽然表面上承认了子姗这个孙女儿,可子姗的出生证明、户口全都是挂在我名下的,跟他季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看季老太太那架势,似乎也没有让子姗认祖归宗的想法……”
谢云低笑一声,“这还不简单,改明儿我就会会那老婆子,保管她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们母女。”
钟可情出院回到家之后,季老太太特意吩咐她晚饭的时候穿得光鲜一点,命李嫂送了let'sgo最新款的晚礼服过去。
钟可情微微蹙眉,每当这个时候,多半是晚上有什么重要人物要出现。
听闻季子姗高考高得不错,虽然分数还没出来,但预估的分数已经超过了c大的录取分数线,进c大基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钟可情对着镜子恍惚一笑,这或许是命,她注定不能参加高考。
细细想一下,韩主任是一个时常越矩的人,但杀人放火这种事情还不至于做。她有细心观察过,那日她被谢舜名砸晕的瞬间,她的脸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
呵……
就冲那表情,钟可情就没打算太过针对她。
季老太太虽然强烈要求院方对她采取解聘措施,钟可情却恳求张副院长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
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你犯的错不是很严重,没有到杀人放火的地步,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不是么?
钟可情也犯过错,她的错就是沈让。
“大小姐,客人快到了,老太太请你下楼,陪她一道去门口迎接。”李嫂在门外喊道。
“就来。”钟可情随意将头发挽起,穿上崭新的礼服,踩着极少穿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季老太太细心打量着自己的嫡亲孙女儿,精致的五官,得体的举止,她的高贵与生俱来,根本不像是季子姗那样需要伪装——
“奶奶……”钟可情微笑着唤了一声。
季老太太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如同挽着一个皇宫里走出的金枝玉叶,朝着大门口走去。
季老太太准备好了一切,为谢云接风洗尘,却没有想到谢云和江美琴有说有笑地朝着他们走来。
季子姗的手臂就缠着谢云胳膊上,姿态亲昵,如同一对父女。
季老太太眉头一蹙,伸手在钟可情手背上抚了抚。
钟可情方知情况有变,笑得更加淡定从容。
谢云走近的时候,钟可情一眼就认了出来。
十年前,她一口一个谢伯伯,整天在谢家窜来窜去,就差没根本谢舜名一起喊爹了!
十年不见,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快要到五十岁的年纪,谢云满头墨黑如云的头发,半根银发都找不出来!
他的笑声比从前更加爽朗,更加有底气,大约是商场上的角逐,将他磨砺得越发冷峻逼人。
“谢伯伯……”不等季老太太提醒,钟可情已经低低喊出了声。
谢云原本对钟可情倒是没什么偏见,但经过江美琴她们母女二人一挑拨,看上钟可情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冷意。他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算作应承。
季老太太觉察出异常来,笑着将他们引进屋:“对了,谢董怎么跟子姗她们在一起?”
谢云的目光落在季子姗和江美琴身上,原本冰冷的视线之中多了几分温情,他缓缓一笑道:“前天子姗去机场接我的时候,我一见了这孩子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两天,她又陪着我逛了地质公园,钓钓鱼、打打桌球。我这人没什么其他嗜好,偏爱打桌球,子姗的桌球打得不错,又能逗我开心,我就收了她做干女儿!”
季老太太的眼眸中露出几分疑惑,目光扫向季子姗。
季子姗当然没有谢云那般理直气壮,她微微缩了缩身子,随即又点了点头道:“干爹的桌球打得很好,比我们学校桌球社的社长还要厉害许多……”
“早就听闻谢老爷子拿过市级桌球比赛的冠军,谢老爷能这么抬举子姗是子姗的福气。”季老太太赔笑道。
谢云进了屋,笑道:“三年不见,季家老宅一点儿都没变样!”
三年之前,谢云来过季家老宅一次。
他为何事而来,只有季老太太心里最清楚。
那时候季氏的账目出了问题,亏空的项目很多,资金链脱了节,流通不起来。季子墨的母亲沈惠洁,原本是银行家的女儿,可自打沈惠洁疯了之后,银行那边的关系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好处理。季氏贷不到款,拿不到最低的利息,濒临破产。
谢云就是那个时候来季家的,谈得是注资的事情。
谢云重提三年前的事,这让季老太太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听闻季氏这几年发展得不错……”谢云云淡风轻道。
哪里是还不错?
没有太大的盈利,也没有特别出彩的项目,只不过是刚刚好维持住而已。
别看季家人前风光,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空壳子,倘若谢云这个时候撤资,季氏必定立即垮台!
“谢总说笑了。”季老太太面露谦虚之色,引他入座,“倘若当年不是谢老爷子及时注资,季氏如今岌岌可危。前些年的坏账太多,正刚这几年努力,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子陵还小,又在分公司,缺乏磨练,不能担当大任。我这个孙女儿倒是对公司管理有些看法,还望谢总指点一二……”
钟可情自然明白季老太太的意思,倘若她能讨得谢云欢心,季氏自然不用担心他会撤资。
“是么?”谢云眉头微蹙,“可我听说这丫头今年高考都没通过啊——”
一个高考都没有机会参加的人,何以担当大任,跟着他谢云管理公司?
季老太太轻咳了一声,面色微变,“谢老爷子误会了,子墨她之所以没能参加高考,是因为——”
季老太太话说完,谢云便冷沉着一张脸,摆手道,“不必多言。其实小姑娘的学习成绩,我一个人老人家不该过问。但是我听闻子姗丫头高考考得不错,所以才在心里琢磨着,这同为季家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一个名列前茅,而另一个却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
钟可情的手指搅着餐布,掌心的汗水点点渗出,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她明明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得失的人,可在谢云面前,她却觉得难以抬起头来。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她曾经喊了上千遍的谢伯伯。
谢云的话说得这么明白,季老太太想要再装傻也不可能了。
“子姗她……”
“季老太太,子姗丫头的身世,我也清楚。”谢云眉头一挑,“当初美琴跟了正刚,是美琴和正刚的错。可子姗只是个孩子,子姗是无辜的。季老太太,你是明事理的人,一直不肯认子姗这个孙女儿,就是您的不对了。”
季老太太心里头顾忌着沈惠洁那边的人,话也不敢说得太死,只道:“谢总,这是我季家的家务事。”
谢云拾起筷子,给季子姗夹了一口菜,眯起一双深邃迷茫的眸子,漫不经心道:“我也没打算管你季家的家务事,只不过是给点建议而已。来,大家吃菜吃菜——”
谢云的意图这般明显,钟可情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菜,她放下筷子,端庄地朝着谢云点了点头,道:“谢总,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你们慢用。”
说罢,钟可情转身,快步上楼。
等到二楼的房门紧紧关上,谢云才不悦地蹙眉,冷哼了一声道:“这才说了两句就跟我生气了……现在的孩子,若是能有子姗一半懂事就好了。”
季老太太当然明白谢云是故意挑刺儿,但碍于三年前的十亿资金,她不得不低下头来赔礼道歉:“是我教导无方,让谢总看笑话了。”
一顿饭下来,谢云连连夸赞季子姗,又跟江美琴表现得极为亲昵,相似相熟已久。
待到送走谢云,季老太太的面色立即阴沉下来。
江美琴和季子姗刚要上楼回房,就被季老太太冷声叫住:“别急着走,有些话,今天必须要跟你们母女说清楚!”
江美琴讪笑着拉着季子姗坐下,轻哼一声道:“子姗,你认真听着,看看你奶奶要跟我们说些什么。”
季老太太被她轻佻的语气激怒,扬手一个巴掌就要打下去,无奈她年老体衰,江美琴轻轻一伸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季老太太,凡事都要讲道理,即便您是长辈,也不能这么动手动脚。更何况,你从来都不曾认可我这个儿媳妇,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立场打我?”
季老太太一口恶气堵在喉头,身子微微颤了颤,险些摔倒。
在一侧收拾碗筷的李嫂见了,赶忙上前,稳住她的身子,焦急道:“老太太,你没事吧!”
李嫂嫉恶如仇地望向江美琴母女,“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季总不在家,你们也不能欺负一个老人家啊!”
江美琴薄唇微微挑起,方才还冷静的双眸之中很快蓄满了怒火,瞪着李嫂冷哧道:“我欺负她?!我怎么敢?她——季老太太,季兰芳!她压在我头上这么多年,一把年纪了还把持着季家大权,始终不肯让正刚娶我进门!究竟是我欺负她,还是她欺负我?!”
“你……你……”季老太太指着她的鼻尖,眼前晕沉沉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李嫂见江美琴母女气势汹汹,她一个佣人根本说不过对方,赶忙朝着二楼的方向大喊:“大小姐!子墨小姐!出大事了,你快出来看看——”
见了谢云和江美琴的亲昵,钟可情自然知道今日这场风暴是免不了的,她没打算介入其中,而是将房门反锁,静静地躺在床上,凝神听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江美琴要借助季氏上位,自然不会搞垮季家,但现在发言权在她手上,她必定会向季老太太开出条件。
钟可情有时候觉得季老太太对季子墨的感情是真的,有时候又觉得这份祖孙情谊掺杂了太多的金钱因素,不那么纯粹。她现在真的很好奇,季老太太会不会答应江美琴的条件。
季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摆开李嫂的手,冷眉一拧,道:“说吧!你想要怎样,才愿意帮我保住季氏?”
江美琴薄唇微勾,“很简单。我要正刚公开承认我和他的关系,我要子姗认祖归宗,成为正牌的季家大小姐……至于季子墨,她只能是万年老二了!”
季老太太垂眉神思,江美琴一双含恨的眸子紧紧逼视着她,而一侧安静了许久的季子姗突然来了劲,冷哧着道:“妈,只是这样怎么能行?!我需要季家公开发布声明,摆正我季家大小姐的身份!至于季子墨,她也必须在场,我要她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大声地喊我姐姐——”
季子姗从小到大一直都被人喊小杂种,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扬眉吐气了,觉得这么多年来的屈辱没有白白忍受。
季老太太在商场跌摸滚爬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要依照她从前的脾气,季子姗这会儿必定已经吃了两个巴掌。可如今谢云一心罩着季子姗,惹怒她并不是明智之举。
钟可情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季子姗开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她只能冷笑。天知道从前的季子墨碰上这一对极品母女,究竟是受了怎样的怨气,才想不开到要放弃优秀帅气的男友、放弃优渥富裕的生活,而奔赴死亡!
钟可情想,若是换了上一世那个懦弱的她,她可能也会自杀了事吧?
可是现在不同,她为复仇而生,这辈子绝不容许任何人再骑到她头上来撒野!
“季老太太,你答不答应就给个话吧!”季子姗面露得瑟的笑容,“我妈妈跟谢伯伯可是同学。你若是不同意,谢伯伯从季氏撤资也就是我妈妈一句话的事情!”
江美琴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怪她嘴巴太快,把她的往事给抖露了出来。
季老太太的面上这才露出几分惶然。
钟可情听着也终于明白了所以……
同学?
呵……钟可情细细回想一下,十多年前的男同学,她几乎一个都记不得了,更别说是见面后能够恢复读书时期的亲昵了。江美琴和谢云的同学关系,恐怕没那么纯粹吧?
面对江美琴母女这样的挑衅,钟可情并没有想过第一时间去反击,反倒是更想听一听季老太太的答案。
钟可情毕竟在二楼,季老太太的声音明显比江美琴母女那尖锐的嗓门儿低沉许多。
她出了声,钟可情却没有听清。
紧接着江美琴的笑声便传过来:“季老太太果真是生意人,懂得什么东西值得,什么东西不值得……”
听了江美琴的话,钟可情随即便明白了季老太太的决定。其实季老太太在名义上也算她的外婆,不知何故,钟家与季家的往来不多,钟可情前生很少与季老太太碰面。印象中,少有的那么几次,季老太太也一直是紧抿着嘴唇、绷紧着下颚的,根本没有老奶奶该有的慈祥温柔。
钟可情知道季老太太决定的刹那,心头没有苦涩、只有释然。她一直在犹豫,以季子墨的身份重生,她究竟该不该维护季氏、维护季家人的利益,现在她明白了,季家人根本没有想过要真心待她,她又何必约束自己?!让那些所谓的狗屁家族荣誉感都见鬼去吧!
她往后的所作所为,都不会再受季家大小姐这个身份所约束!
当天晚上,季老太太便告诉了她,她的决定,并且极力地安慰着她,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到季氏脱离了危机,她照样会将江美琴母女赶出季家!
倘若是从前的季子墨,对奶奶的话,一定会深信不疑。
可惜钟可情不是季子墨!
季老太太本就是为了季氏的名声,才一直不肯让江美琴母女认祖归宗,同样的,江美琴母女认祖归宗之后,为了季氏在业界留一个不算太坏的名声,她一样不能狠心赶走她们。
“就依照奶奶的意思,发布会当天,我会准时出席的。”钟可情看似乖巧地说。
她这样的表现,令季老太太不觉有几分愧疚,抚了抚她的额头道:“真是懂事的孩子,往后奶奶一定会补偿你的……”
钟可情缓缓勾起唇角,仿佛在说:我等着你的补偿——
次日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纱窗射进屋里。
钟可情睡得正熟,床头的手机便响个不停。
她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挂掉电话,她将脑袋闷入被子,继续睡觉。
可对方却坚持不懈,一个电话接着一个地打。
钟可情无奈,摁下了接听键,沙哑着声音道:“喂?谁?什么事?”
“季小姐,我是谢医生的助手小吴,谢医生让我通知你,你今天就可以来实习了。”电话那端小护士的声音有些怯弱,应该是被钟可情方才那般不耐烦的语气给吓到了。
听到谢舜名的名字,钟可情随即打起十二分精神,镇定对着电话道:“好。几点上班?我马上就到。”
“八点。”
“八点?!”钟可情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这会儿都已经七点半了!
“是的,是八点。”护士小吴很肯定地说,“谢医生一向准时,八点钟应该会安排您和科室里的几位同事见个面,大家熟悉一下。所以,季小姐,您一定要准时到哦!”
“好……好的。”
钟可情挂了电话,慌忙从床铺上翻坐起来,随便套了件略显正式的衣裳,拎着挎包,就朝着门口冲。
季子墨向来有专用司机,这个点赶去医院,应该还来得及。
她慌慌忙忙冲下楼,走到院子里,喊了司机,刚要上车。
司机却一脸愧色地对她道:“二小姐,我……我今天恐怕不能送您去医院了。大小姐刚刚吩咐了,我要送她去谢家探望谢总——”
shit!
钟可情眸中喷火。
季子姗那个家伙,抢她司机也就罢了,居然还逼着司机喊她“二小姐”!
只剩下二十多分钟时间,钟可情可没闲工夫耗着,赶忙跑到马路上去拦车,偏偏这会儿恰逢上班高峰期,一辆的士都没有。
恰当此时,季子姗打扮得花枝招展,携着江美琴,慢悠悠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们占用了季子墨常用的那辆车,开到钟可情面前时,还特意让司机停下来。
季子姗探出脑袋,勾着唇角,轻蔑的笑道:“好妹妹,要不要姐姐载你一程?”
钟可情不觉好笑,她根本没把某些人放在心上,可某些人却将她当做了假想敌,可着劲儿地折磨她、羞辱她。
钟可情淡定自若地转身,迈着步子,便要走开。
身后便传来江美琴的一声冷哧:“有些人是给脸不要脸。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