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舟止的故事
助手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舟止，但却无从开口，他已经做了苏亦安五年的助手了，但却从未看透过他这位老板。
“吴助理，谢谢你这五年的关照。”
“舟先生，你真的要走吗？我不知道你和苏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说不定苏先生说的是气话呢，你……”
舟止自嘲的笑了笑，气话？
“不用了吴助理，我要是真走了，他大概率是不会找我的，正好你可以减轻你的工作量啦，这五年你相当于做了我们两个人的助理，辛苦你了。”
“舟先生…”
吴助手还想说些什么，但在舟止面如死灰的表情下闭嘴了。
“吴助理，我想回去了，你保重啊。”
舟止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五年来苏亦安送过他不少东西，或是节日礼物，或是某次他生气之后为了补偿他送的东西，每一件礼物都无比昂贵，却又敷衍。舟止最后看了一眼他生活了五年的房子，毅然决然走进黑夜。
舟止第一次遇到苏亦安是在医院，当时的他大三，唯一相依为命的父亲出车祸去世，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有在等待手术的家属虔诚的祷告声，他看到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耳鸣、眼花、呼吸困难。他看到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
他拿着父亲的死亡通知靠在走廊的墙上，手里那张纸异常沉重但又轻飘飘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苏亦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先生，你没事吧？”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递给舟止一张手帕，眼神有些关切，舟止泪眼朦胧的抬头，有些看不真切他的面孔，他胡乱擦了擦眼泪，接过手帕。
“谢谢医生，我没事。”
他听到那人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医生，我只是来医院取检验结果。”
之后苏亦安开始和刚才那个医生交谈，两人好像很熟稔，那位医生拍了拍苏亦安的肩，摇摇头走了，然后苏亦安走过来，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先生，我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但还是想说一句，节哀顺变，你还有很多个明天，绝望伤心过后，请你振作起来。”
舟止终于忍不住了，他死死的咬着手背，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苏亦安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两人萍水相逢，舟止本来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却在三个月后的一个座谈会上见到了苏亦安，他去旁听，却在门口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他们抬头对视，舟止看到他那张带着惊讶的脸，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
“原来是你是宁大的学生，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京大化学院的，我叫苏亦安。”
苏亦安朝舟止伸出手，舟止愣了一下才回握住。
“你好，我叫舟止，宁大化学院的。”
“舟舟！座位在哪？”
陆绥从身后过来搭上舟止的肩，在见到苏亦安时脸上的笑容一僵。
“苏大少爷。”
“陆少爷”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陆绥就将舟止拽走了，舟止只能朝苏亦安笑笑，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舟舟，你认识他？”
陆绥觉得有些奇怪，但看着舟止那张脸，只能委婉的提醒。
“他是苏家的私生子，风评不太好。”
舟止不认同的看了陆绥一眼。
“不能因为他是私生子就对他有偏见，他变成私生子又不是他想的。”
陆绥一噎，然后闭嘴了。
座谈会结束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那时候舟止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是苏亦安一直陪着他，京大和宁大离得很近，他们一起去参观博物馆，偶尔一起参加讲座，舟止隔两天就会和苏亦安分享自己日常的点点滴滴，苏亦安每次都回得耐心，但从不主动与他分享，舟止也不恼，因为终于有一个人对他事事有回应。
在舟止大学毕业的时候 ，苏亦安已经研二了，本来答应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的苏亦安却食言了，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舟止急坏了，想起陆绥也认识苏亦安，便去找他询问。
“哟，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陆绥语气酸溜溜的，但还是去帮他打听消息了，苏亦安去了瑞士。
当舟止提着行李箱站在瑞士街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陆绥也觉得他疯了，在电话那头快把毕生所学的脏话都骂出来了。
舟止好声好气的跟他道歉，陆绥骂不下去，干脆把电话挂了，舟止看着手机界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就当是毕业旅行吧。
舟止抱着这样的心态安心在瑞士住下，在第三天时，他遇到了苏亦安，他惊讶极了，当时正下着小雨，舟止打着伞到处乱逛，在一处街角见到了站在街角发呆的苏亦安。
“亦安？”
舟止疑惑的叫出声，苏亦安骤然听到一句中文，下意识偏头去看，下一刻瞳孔地震。舟止看到苏亦安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喜，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急忙移开视线，因此也错过了苏亦安在看清他之后肉眼可见的失落。
苏亦安走到舟止面前，钻进他的伞下，俯身慢慢抱住了舟止，舟止身体一僵，脸瞬间爆红。
“亦…亦安？”
那晚舟止将苏亦安带回了自己下榻的酒店，他看着沉默的坐在床边的苏亦安，将倒好的热水递给他，苏亦安却直接握住了舟止，舟止手一抖，有些慌乱的想要抽回手，苏亦安顿了顿，松开了他的手，舟止立马将水放在床头柜上。
“你先喝点水，我……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
说完舟止立马窜进卫生间，他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颊，掬一捧清水往脸上一泼，他看着镜子里脸颊潮红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他有多久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这一晚，有什么东西在舟止心里生根。苏亦安没有和舟止解释来瑞士的原因，但为自己缺席了他的毕业典礼感到抱歉，舟止只以为他有什么苦衷，没有过多询问。
舟止察觉出苏亦安状态不对，他陪着苏亦安在瑞士街头逛了三天，他们去看了苏黎世湖，去爬了少女峰，翠绿的水，洁白的雪，夜晚山顶上的极光，苏亦安宠溺的笑容，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极美的梦，在像是被人泼上七彩霞光的星空下，舟止转头看见心上人看着他笑，他没经住蛊惑，吻了上去，苏亦安瞬间僵直身体，但没有推开他。
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至少在舟止看来，两人是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