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迷雾中的白牦牛

    自洞中潜游得久了，动作慢慢开始呈机械化运动，加上耳朵生疼，四周除了“嗡嗡”作响，着实听不见其他动静，前方的人已经拉开了距离，要不是身边还有三人作为参照物，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然静止 。

    渐渐地前方环境发生变化，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腰部以下仍处于水里，而上身已在山中，但依旧是漂浮状态，仿佛于真空内失重一般。突生变故，我便第一时间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哪还有什么同伴，只剩下我一个人悬在路中间，正以不超过20码的速度前行。眼前一条双向车道，周遭白雾弥漫，能见度相当低，夜色渐晚，对面无有来车，非常安静，只有两两间相距甚远的路灯，似乎一直在努力尝试冲破迷雾，而最终也只是透出些稀碎的光晕。

    我不知道正身处什么地方的山地里，周围环境表现的分明是一个现代世界。心知情况有异，自然会设法拨乱，可是一番努力之后，眼前景象没有任何变化，不知何原因引发的幻象此刻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我。想到此前马呈才关于磁场强弱产生幻觉的言论，我便又有些了然，但那也只是解释之一，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化解，以免产生什么潜在的威胁。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对此毫无解法，又过了一阵，白雾随着我的推进慢慢朝两边散去了些，没之前那么浓烈了，在破开最后一层浓雾，当我以为豁然开朗之际，一头全身洁白、体型颇大的牦牛于夜幕下突兀地就出现在我眼前，它正走在马路中间，尾部对着我所来方向悠闲地散着步，牛蹄踏碰着水泥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加上白雾并未彻底消散，因此透出一股腾云驾雾般的感觉。我眼看就要撞上，吓得脚一蹬，下意识地就有了脚踩刹车的举动，而那时的我还并没有学会驾车。它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回头瞧了一眼，晃动了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我这才注意到它左边牛角上还紧紧缠绕着几圈像经幡模样的红色绸缎物，更为诡异的是当它回头望我时，我分明看见它在眨眼微笑。

    这头白牦牛似乎没有让路的打算，而此刻我前进的速度明显比它的要快上一些，眼看两者之间距离越拉越近，我生怕撞上或是被它来那么一蹄子。心念着绕开，却发现方向并不受我控制，本能反应再次蹬腿作踩刹车状来降速，这次才确定在此幻境里速度能被允许自主，我便慢了下来，轻轻跟在其身后继续前行。

    我一开始行进的速度本就不快，待彻底慢下来后，身体也不再漂浮，而是干脆落地改用步行。脚踏实地后得以平视前方的白牦牛，它比我高出一截，又身宽异常，完全堵住了我的视线，导致近在咫尺却无法弄清前方是何情况。俄而，只见这头白牦牛突然于前方停滞片刻，继而迈步穿过两个水泥墩子，它的宽度堪堪可容通过后，便踏上了一座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铁索桥。桥的长度目测约1公里长，由铁索拉扯固定于两岸，其上每隔一定距离以木条横铺，只是铁链锈迹斑驳而木板则腐朽断裂居多。桥下滚滚江河、水流湍急，落差颇巨，恐怕是携裹着大量的泥沙，整体则显得浑浊泛黄，深不见底。我能控制速度快慢，但似乎无法彻底停留，便只能继续跟着它上桥，一牛一人，却出奇地稳，桥上并没有我想象的摇晃摆动的情况出现。跟了白牦牛一小会儿，突然前面两道强光来袭，令我造成短暂的视觉盲区，刹那间恢复后展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辆拖挂卡车，离我的距离已伸手可触。而处在我旁边，且与卡车同向而行，身在卡车前面的是一辆运货的三轮车，上面装载的几根钢条因为其突然急刹而掉落，卡车驾驶员此时摇开车窗，正欲与三轮车司机掰持对骂。我从惊愕中恢复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这哪里还在什么铁索桥上，而那只洁白的牦牛却早已不见踪影。

    “老屈！屈燚，能听见我说话不？我是你库哥，嘿，你们说他这是咋了？！”

    “你把他抱上来噻！还泡得水里做么子。”

    依稀听见了老库和罗成羲的声音后，接着就感觉到有人在帮我拔掉呼吸器，随后潜水镜也被取了下来，眼前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我连忙起身四顾，突然的举动反倒是把围在我身边的老库三人给吓了一跳。洞内已经支起了探照灯，观察后发现我处在一个低矮的山洞内，面积不大，也就300来平方，一头与水相接，也就是我们来的方位，另一头唯有一向上的石阶，不知通往何处。其他两面洞壁上有明显人为开凿的痕迹，上有火把以及安放火把的装置，不过火把没被我们点燃，不知是因为潮湿失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洞内临近水面一角，有一堆看起来不像我们这支队伍所用的现代潜水设备，摆放得也较为整齐有序，没有慌乱丢弃的感觉，不过设备虽然完整但显得老旧，应该已经有些时日了，看样子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找到这里的现代人。而在临水的另一边，堆放的则是我们这伙人的潜水装备，正由两个uno的队员驻守看管，双方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未作过多交流。

    “你刚才有那么一下状态不对劲是哦该？”罗成羲向我问道。

    “我可能不适合潜水这项运动。”我想了一下如是答道，接着问他：“不对劲持续了多长时间？”

    “哪我怎么晓得，我记得我们过了那个‘183’后，你也还显得正常，就是刚才出水的时候我们都上岸了，结果发现你冒上来。”

    原来我出状况在罗成羲他们看来也就出现在洞潜结束，即将出水的那段时间，因此似乎只是顷刻间的事，殊不知我后来的洞潜一直是在幻境中渡过的。至于为何他们都没事，单单只影响了我一人，个中缘由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屈，你确定你没事了？”这时罗佳肴也凑上前关切问道。

    我点点头，“嗯，我已经没事了，在水里待太久还是不行，我叫屈燚嘛，可能跟水不太相容，嘿嘿。”

    “好好说！讲得跟真的似的，你估计就是不习惯长时间待在陌生水域中，尤其还是水下的山洞里，太压抑了。呃……现在既然没事了那几位爷，咱们挪挪步跟上节奏？大部队都走老前面去了。”

    “samuel杨发现那摊子潜水装备以后，有些小激动。”

    “能够确定是她哥留下的不？”

    “那倒是还不能百分百的肯定。”

    我们边走边说，对话间，由罗成羲拎着探照灯开路，朝着眼前唯一的去路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