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函仁堂
旅馆洗澡房内,我三两下洗完了澡,抹干身子把衣服一套就准备离开,隔间的罗成羲却伸出一只手,把手一摊对着我问道:“还有硬币没?”
“没有多的了,谁tm洗澡还带多余的,你不会快点啊!”
“我活了几十年头回碰见洗个澡还要投币的,还限时限量,以前玩电游我都是一个币打通关。”
“等我去给你拿。”
“你老人家稍微快一点啊,冷!”
房间内,罗成羲一边抹着护脸霜一边抱怨地走了进来,“搞得好!用了三个币都没压住马呈才的那股邪味。”手放下后,抬眼一瞅,房间里坐满了人,除了马呈才都到齐了,我都替他有些尴尬,还好说的是方言,不过从几人的表情上看,好像并没有妨碍他们半懂半猜地明白罗成羲的意思。幸好当事人并未在场,罗成羲本是个薄脸皮,心虚起来便缩到一旁不再言语。
“时候也不早了,说点正事吧。威噫~”老库开腔主局,转移了余下的samuel杨和罗佳肴的注意力。
“david的这个情况接下来还能跟我们一起继续走吗?” samuel杨向大家伙提出疑问,眼睛却是看着我这边来的,不过在此期间抽空白了罗成羲一眼。
话落后,众人自然也都看着我。出国前,爷爷特地叮嘱过在外面凡事谨小慎微,不要脑子一热就去发光发热。只是我琢磨了一番后还是对大家伙说道:“他经过手法复位后暂时不会再出现眩晕呕吐的症状,不过一时半会彻底根治怕是做不到,往后还有复发的可能。他这个病如果只是因为长期疲累导致,那还好,怕就怕因为其他原因,所以我才一直强调要他抽时间去医院检查。”
“是的,我刚刚已经联系了我们的注册家庭医生,他也是建议这么做,不过他给了个药,名字太长、太专业我记不住,他后来又短信了全称过来,叫什么…我再看看…叫betahistine mesilate。”罗佳肴对着手机屏,艰难地发音念道。
“嗯,这个是抗眩晕的药,只是好像得要处方签才能买得到。”我冲他点了点头。这药译成华文名为“甲磺酸倍他啶”,能起到扩张血管改善内耳微循环的作用。我虽然其他方面的英文水平一般,但是对于中医、西药的中英文对照,因为兴趣,此前着实下过一番功夫。
“对,他也这么说,不过他交代了,我们可以在这里的诊所或者医院拿到负责医生的电话和邮箱,剩下的他会去沟通。”
“那就不用担心了,事情解决,我宣布会议圆满结束!”老库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啤酒,摸着啤酒肚继续说道:“可惜有酒无菜,差了点味道……”
“外卖应该快到了。” samuel杨低头看了看腕表。
“好好说!你又安排上了?!威噫~”
说话间,先前那个亚裔黑衣人拎着几袋打包盒送了上来,房门一直是开着的,对方止步于门前,有些毕恭的刚刚站立,老库本坐在最里边,一个飞身便接过所有,哼着小曲把所有盒子一一打开,又开始忙着分发筷子和叉子。samuel杨没有去接老库递上的叉子,而是起身走到门口,应该是用文腊话交代了什么,来人点头后便退步转身离开,随后她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休息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罗佳肴一句:“美味,你晚上还是得看着点david,别睡太沉,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他们两个谈朋友?”samuel杨一走,罗成羲立马就凑了上来。
“好好说,她那是纯粹心重,对朋友又特别好。”老库忙着哧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菜,一脸满足之情,于百忙之中还是抽空答了话。
我和罗成羲都不好酒,令我意外的是东北爷们罗佳肴也不喝酒,据他所述,酒量为零,曾经还被一瓶葡萄味的“醒目”给弄迷糊过。
“你们说晚上听到的兽吼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罗佳肴捧着一盒星洲炒米刚准备吃,又放了下来,然后在外卖袋子里翻寻,不久“嘿嘿”一笑,从中摸出来几瓣蒜,同样是一脸满足状的来了一句:“sam姐就是想得周到。”
罗成羲只抓着一块烤翅,对其他菜品则是一概不动筷子,他和我一样,对这边的改版粤菜中餐不感兴趣,平常我们都是自己动手做饭吃,一是因为便宜,二是合胃口。短短两个月便在小镇上出了名,坊间时而流传着“诡街”三绝的传说,那便是我做的排山倒海面、罗成羲的随心所欲炒饭以及老库的铁锅乱炖,三道料理并驾齐驱,相互间谁也不敢去轻易品尝对方的作品。
对于罗美味提到的兽吼声,几个人边吃边聊,只是各执不同观点,有老库的高地牛派,美味的熊瞎子派以及罗成羲的狼人说,三人说着说着就分成两个阵营争了起来,美味很快放弃了自己的主张,两个姓“罗”的一起结成同盟对抗能说会道、搬理抬据的老库。
“你说说,谁有理?到底是啥?”老库有些微醺,见二打一的趋势不妙,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是聋。”
“啥玩意儿?龙?”罗美味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好好说!咋可能!”
“你这比我还不靠谱些。”
“我说你们三个是有点聋。”
“切~!”
……
第二天临近中午我才醒来,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复查自身,太极气团仍然安静的杵在那里,但是依旧感觉不到体内灵气的流动,其他倒很正常,如常人无异,双龙境的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心中没数就难免有些慌乱和沮丧。瞄了一下旁边,罗成羲还在酣睡,而老库却不知去向,依稀记得昨晚是伴着老库的碎碎念入眠,他们闹到多晚我不记得,罗佳肴几点离开也不清楚。
刚刚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动静就来了,听声音就知道是老库。他推门而入,见我已经醒来,便告知我上午的一些情况。早上八点多他们就陪同马呈才去了当地的一家医院,说是医院其规模更像是诊所,只不过他们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到先前罗佳肴所说的两边医生对接,那个医生怎么都联系不上,而马呈才目前没有任何症状,受设备条件所限这边医生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就不给开药,好说歹说总之对方是“一根筋”。他们没办法,几人只能继续在那里等着,samuel杨已经开始打电话尝试动用“关系”了,老库得空就一人先回来给我们打声招呼,途中还绕道去了趟渡口,打听到轮渡今天不开,原因是罢工。
将罗成羲唤醒,我们三人一起也来到了医院,这边的事还是没有进展,大家都不怎么说话,齐聚在医院前台旁边。只有马呈才一直在嚷嚷,坚称自己没事,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要求我们放心大胆地继续完成旅程。
“呃,是这样的,他这个病是属于机械性病变,所以药物治疗作用都不大,只是发病时有药的话可以缓解症状,既然西药一时拿不到的话,也可以用中药试试。”
“你有把握吗?这镇上好像还真有家中医馆。我上午路过瞟了一眼,应该就是。”老库说道。
“这国外开的中医馆,可信吗?”
“去试试看。”我边说边从前台处借了纸笔,写了个药方顺手便递给离得最近的samuel杨,接着说道:“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也不是什么秘方,一会拿着这个跟中医馆开的方子对一对,就知道了。”
“桑叶二钱、菊花三钱、薄荷三钱、连翘三钱,桔梗二钱、杏仁一钱、芦根四钱、甘草一钱,蔓荆子一钱、蝉蜕半钱、天麻钩藤一钱、白蒺藜一钱,半夏一钱、竹茹二钱……”samuel杨举着方子就不自觉地开始念起来。
“这是一剂的量,我看他这情况吃三副备两副应该差不多了。”我接着叮嘱一句。
samuel杨将身处不远的亚裔黑衣人招了过来,耳语几句后这人又匆忙离开,不过那台路虎和两个白人自昨晚投宿分开后就不见了。我原以为samuel杨招人过来是让他去医馆拿药,结果这人是两手空空走的,而方子依然在samuel杨手中。
渡轮停摆,倒是给了我们留下的理由和充足的时间,假期够长而且目前也就耽误一天功夫,对于到达终点目的地是早一天或迟一天,我们都不在意,所以并不急着驱车赶路。留下二罗继续在医院等消息,剩下我们四人便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医馆。
罗成羲不晓得是有点怕了samuel杨,能不跟她多待就尽量避免,还是因为听见我们不开车打算步行,死懒到不想走路,反正他是主动提出留下陪他本家。我们出了医院往左朝西边走去,路上没人,这个镇子感觉比我们待的beeston还要小,昨晚途经依稀有些印象,好像就只有一条主马路,东西方向。其他的道路都是些微径小巷,我们要找的医馆便在其中,因此开着车反而不太方便。小镇最西边就是渡口,医院在小镇的东南方位,我们的旅馆在中间位置,据老库回忆,他当时开着车去到渡口,便是路过了旅馆不久无意向右瞟了一眼,瞄到了这间医馆,门头华夏特色比较突出,医馆侧面也就是在朝南的方向,正对主路立了个“chinese herb-medicine”的牌子。有着这么明显的指示,我们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医馆,来到门前,琉璃瓦檐下一幅金底牌匾上用隶书赫然写着“函仁堂”三个朱漆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