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脱困
连拉带拽,几经周折,三人在被困四个多小时后终于重见天日,虽然当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当再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感觉恍如隔世,先前极度紧张,现在反应过来后满是庆幸和后怕。王事业已经累成了狗,把帆子缓缓放下,自己坐在旁边的一棵橫倒的柳树干上,不停喘着粗气。柳树仍然是活的,外观跟寻常柳树没有任何区别,奇怪的是它往洞口方向横卧着生长,像躺在地上一样,柳条散落在四周,有的还伸进洞里一截,这应该是柳树靠阴气滋生,生长朝向也往极阴地的方向所导致的。当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趁着王事业休息的时候,我站在小山岗上眺望四周,这么一看便有些释然了。我所处的小山岗坐北朝南,北面是我们那里的一条大河,有片滩涂;南面就是原来的天塔山,根据手札上所讲述,这在风水上就是大忌,“北背水南面山,极阴大凶黑土斑”。
天塔山原位于我们那里正西方,这个小山岗位于天塔山北,地势相对低很多,北方又叫“水方”,即“阴方”,综合这种地势,导致阴气集聚而常年不散,我蹲下来抓起一捧土仔细辨认,土块的颜色果然发黑,跟我们这边的黄土显得格格不入。而我们脱困的这个出口,应该是人为挖开的,不知道是哪个高人在什么年代发现这个地方,为了以防万一,他直接找到这个极阴穴位所在,在上方开了个口子,让聚集在这里的阴气可以慢慢泄出去。天塔山近几年也慢慢被推平,北面的大片河滩修了沿江风光带,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这种地势给破坏掉了,阴气也就聚集不了同时慢慢消散,也得亏是这样,不然靠我那点本事,估计三人今天都得交代在里面,随即又是一阵后怕。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还留在下面的大叔,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站在洞口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我对大叔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他常年就住在山岗下,同时似乎跟那鬼物还有些什么渊源,又莫名的知道我姓屈,这一切显然不是简单的巧合。想着第一要务是救帆子,而最好的药就是那块血灵芝,当时正揣在帆子兜里,于是喊上休息得差不多的王事业,一人一边扛着帆子趁着尚未天黑慢慢向大叔的土砖房走去。
山路比下边的土路难走得多,加上扛着昏迷的帆子,我们差不多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回到土砖屋,中午晒太阳的老婆婆已经等在门口,我们谢过婆婆后进屋,在她的示意下直接将帆子放在了堂屋左边厢房的一张有些年代的老式木床上。我向婆婆借了些用具,敲了半块棺材菌,洗净切碎煮水熬制一番,由王事业掰开帆子的嘴缓缓喂服,边灌还边念着:“兄弟,都怨我,完了一定要醒过来啊,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我拍了拍大王的肩膀,告诉他即使他当时没去摘那棺材菌,那老鬼也不会放过帆子,反过来,还多亏他手欠,不然那鬼物有意隐藏令我们无法察觉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王事业听完惊讶的望着我,确定我不是安慰他以后,对着帆子又开始念叨:“兄弟啊,快点醒来啊,不然不止你的ps2被你几口给喝没了,连我的那份也要报销了,我王事业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药开始起作用了,帆子苏醒过来,最初喃喃自语念着什么,随后又安静下去,但是呼吸明显平稳起来,不久便呼呼睡去。这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我和大王出了房门就看见大叔正跨门进来,便迎了上去,郑重表达救命之恩,大叔确认帆子已无大碍之后,留下他继续休养恢复,示意我们一起去到堂屋坐下说话。
堂屋里灯光很暗,只有一个瓦数不大的灯泡照明,由一根裸露的电线吊在屋顶木头横梁上,两边的土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嵌着一个七八寸长的木方子,上面都钉有几口生锈的铁钉,分别挂着不同的农具。我们三人围着一张小木方桌坐了下来,四个桌脚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印出浅坑来,周围有细微移动的新痕,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前地震造成的。堂屋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摆有一张神台,供着一块“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两边从右到左分别竖着挂有“是吾宗支”、“普间供养”八个字,神牌上面横着自右向左写着“绳其祖武”四个大字。
没多久婆婆送出茶水,我们赶忙起身接着,重新落座后,大叔开口说话了:“你们来尝一尝这个茶。”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望了我一眼。其实我心里确有一些疑问急于搞清楚,但是在救命恩人面前实在不好无理,实则我一看这茶叶就知道跟我爷爷平常喝得茶如出一辙,一杯只有三片茶叶,一片像轻舟一样漂浮在面上,一片悬浮居中,还有一片沉入杯底,很奇怪但也很好辨认。
三生叶,外形条索纤细,三片叶子无明显区别,与碧螺春有点相似,初入口微苦,逐渐回甘,芳香留舌,舌根会有甘甜生津如泉涌的感觉。据手札记载这种植物常年生长于海拔2000米以上的红砂岩层里,受阳光照射时间不长,生长环境没有任何污染,一棵分三支,一支生三叶,面上一叶吸天之灵气,杯底一叶采地之生气,中间一叶接物之元气,冲泡前不分彼此,冲泡后徐徐舒展开,前后翻飞,不久各归其位。
见我认得此茶,大叔这才又开口说道:“你就是屈燚吧,在山洞里面我就猜出是你了,经常听你爷爷说起。”对比王事业的反应来说,我相对平静,已不感到意外,点头承认,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继续看着大叔,他微笑道:“按师承我比你爷爷辈分大,若按学艺前后他又算是我师兄,我是你高祖父最小的弟子。”我听完不由生出一种亲切感,“现在没以前那么讲究了,你就叫我丑叔吧。”大叔爽朗的笑道。我连忙起身郑重的叫了声楚爷爷,我们这里方言“丑”、“楚”同音,大叔摆了摆手和蔼的说道:“还是叫我叔吧,还有,我就姓丑”
丑叔随后把事情简单的跟我们讲述了一遍,大概就是他经过两次地震之后,又许久不见我们折返,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于是便出去找寻我们,在坍塌处根据一些零星脚印判断我们已被困在山体中,便打算通过山顶的那个有歪柳树的洞口下去,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王事业急于想知道那鬼物最后怎么处理的,丑叔只道那鬼物终究是从前一故人,极阴地势早亦破掉了,况且如今根基已毁,便没有赶尽杀绝,其他的并没有过多说明。
一个小时后帆子苏醒,据他说全身上下除了有种玛莎肌后的酥爽感外并没有其他不妥,实则他当时脸色还是有点发白,下床走路倒是没大问题了。王事业把剩下的半块棺材菌悄悄留在了那老木床的枕头下,三人再次道谢拜别丑叔和婆婆后,准备原路返回。临走时,我指了指屋后面的小山岗问了丑叔一个我早已猜到答案的问题,丑叔很干脆的点点头回答道:“没错,这里就是干塘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