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集粮草
十日后，江知晚好的差不多了，伤口处除了时不时的发痒，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风时鸣每日从军营回来，都会轻轻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一圈，她走累了，他就抱着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睡不着时，他会轻声给她讲故事哄她睡。
平日里风时鸣不在的时候，小粉团子会偷偷溜进来陪着江知晚说话，有时她会给江知晚带本书，有时会给她带束花，还有时会给她带些她在街上吃着比较可口的小食给她尝，还会和江知晚说闺中密语，和那懵懂的情事。
每次她想不通的事，和江知晚一说，江知晚三言两语就能让她豁然开朗，不但解答了她的很多疑惑，还对她特别有耐心。
阿芷有几次也见过风时鸣对江知晚有多体贴多温柔，她每次都羡慕的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尽是期望和想象，她觉得，被爱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吧。
她不知道陆南一对她，为什么就没有风时鸣对江知晚那么好，平时对她不是凶就是打压，反正没说过她什么好话。
不过，他会带她吃喜欢吃的食物，去喜欢的地方，还会带她骑马，带她爬树掏鸟窝，带她爬山，带他在野外烤鱼烤肉，去酒肆喝酒，去瓦子里听曲，和他在一起，很自由，很舒服，还很开心。
风时鸣和阿芷都不在院子里的时候，江知晚一个人在房中，时常坐在窗前搁着花束的书案上，她在纸上写下一些地名，又让沈英去打听外面粮食的市价。
除此之外，她还向罗布打听了军营里士兵的伙食，不说口感多差，就光盐味都能齁死人，所以每次饭吃多，菜吃的少，说白了就是军营为了省菜罢了。
风时鸣可没这么安排，只不过是军营伙房的伙头自作主张的为军队节约军资讨上级欢喜罢了。
江知晚将这些一一记下，士兵日日练兵备战本就辛苦，若是再吃不好睡不好，那怎么能打好仗呢，上了战场性命就在分毫的力气之间。
风时鸣顾前，她就一定要顾好他的后，根据她以前的生活，对于营养搭配均衡很有心得，西北的初冬蔬菜种类不多，但是仍乐意荤素搭配，物尽其用，又根据其各个地方兵的口味习惯各个军营伙房的主食和菜做了调整，不打仗时，江知晚让他们每顿都有三菜一汤一饭，西北气候干燥，每顿喝些汤既可以暖身子，也可以补充水分，所以这很重要。
随后江知晚又拟定了一份行军和打仗时的伙房食单，行军时就以简便饱腹的食物充饥，比如烤饼、煎饼、肉干、腊肠、腊鸡、菜干、以及香辣好吃下饭的咸菜，没有时间煮汤江知晚就让集市上的一家干菜作坊制作了一批熟制的干菜，抓一把放在碗里，热水一冲泡就是一碗蔬菜汤，总比喝清水要好上许多。
她把军中伙食的种种分配都写的条理清晰给风时鸣问他建议，又和他说了她想南下去收粮的事。
她为每一个士兵的衣食住行考虑的面面俱到，风时鸣心中动容，感慨他上辈子不知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让他遇到这么好的她。
江知晚想起去南汝时走水路救过的一对船帮父子，运粮之事倒可以找他帮忙，一是他货运四通八达，接触各地商贩，二是如今风时鸣继位，当初想害她的那些人也已经清除了。
风时鸣未言语，在她转身之际将她拥入怀中，用脸颊蹭着她的耳边。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你可以派人保护我”
“那也不行，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会担心”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有何可担心？”
“担心你的安危、担心你遇到坏人我无法护你、担心你不要我”
江知晚摸摸他的头：“好啦，我保证会安全的回来，并且安全的带粮食回来，我也不会不要你”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风时鸣抱着江知晚，摇晃着身子像一个撒娇待哄的小儿。
“明日我就启程，先回天水，再让大哥陪我去轩辕，然后再去南汝。”
风时鸣立马站直严肃了起来：“你要去轩辕？”
“是啊”
“不行，你不能去，万一遇到认识你的人，轩辕宫不会放过你”
“我会易容之后再去的，放心吧”
“粮食的事我会想办法，或者另派人去，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不行，我此次回去不仅仅是为了收粮，更是了解市上各种货品的行情，日后天下统一之后，货币的流通，货品的交易都十分重要，眼下天水国库亏空，你难道要等着百姓赋税去填补国库吗，只有做买卖，而且要做大买卖，才能最快赚到很多银钱。”
“我们面临的不是要解一时忧，而是要解一世忧，国家要想强大，除了兵力布防，就是一国的经济为重中之重，经济的意思就是国家和百姓是富裕还是匮乏。你去打你的仗，我在背后给你补给。”
风时鸣沉默了片刻，开始嬉皮笑脸道：“没想到当上了一国之君，竟然还要让媳妇养，普天之下怕是没有我这么没用的国君了”
江知晚掐了一把他的腰，不知他是疼还是痒，只听到他哎呦一声。
“谁说靠媳妇养就是没用了，他们想靠媳妇养还没这本事呢”
“那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路上记得给我写信，让我知道你安好”
山空云净，江远天浮。
江知晚装扮成男子模样带着许多未知的期待便这样出发了，沈英随身保护她，风时鸣给她派了许多侍卫随从和暗卫，把她层层保护起来他才能放心一点，白歌和她兵分两路，先回了南汝。
沈英在江知晚面前不敢言语也不敢玩笑，沈英一直看着车外，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幸亏江知晚带了两本阿芷给她的闲书路上打发时间，不然真的要闷坏了。
到天水时已经是十日以后了，路上马车里虽然垫了许多软垫，但是有很长一段路不平，江知晚颠的伤口泛疼，浑身像要散架了，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她真想找个客栈先睡上三天三夜养养神。
天际归舟，云中烟树。
按照当时船帮帮主张甫所说的码头地点，她去了那里寻他，可好巧不巧，张甫出行不在，不过他儿子张也倒是得空。
和张也交谈一番，江知晚发现张也虽然年轻，却从小跟着父亲跑船，说起行话也头头是道，对中原和江南一带也熟络的很，他说话条理清晰，意见分明，却又分外谦卑，对她知无不言，江知晚倒很是欣赏。
和年轻人打交道有共同话题，谈起事来要简单多了，她询问张也的意见，问他愿不愿帮她运粮草一事。
张也平时一直活在父亲的羽翼下，父亲从不放心让他独当一面，只交派给他一些简单的码头小事处理，眼下能够被救命恩人信任和赏识，他心中好像有了种自尊和自信的被人认可感，雀跃地连连道谢，并表示会跟父亲请教和商讨，把江知晚的事办妥。
天水各地的粮价中等，但收购粮食她不打算从粮商那里买，而是找了各地的收粮人直接采买，收粮人是指直接在百姓手里收粮的一道粮贩，收了之后再把粮食卖给粮店，这样中间就多加了一层价。而她不打算直接到百姓家里收粮的原因是过于麻烦，并且需要消耗很多时间和人力，对于江知晚来说，时间和人力就是金钱，省时间和省人力也是省钱。
每个地方收粮既不能过多也不能过少，过多会影响民生需求，过少就会凑不齐所需的粮草。五日时间，在天水各地江知晚收了十万石粮食。这才抽出身去见轩辕泽。
轩辕泽这段时日也没闲着，据他所说，轩辕现在民不聊生，很多有点家底的百姓都迁移到周边几国去了。
众人皆知，轩辕息这个蠢材根本不是当王的料，后宫美人无数，而他被他母妃拘着，一直未立皇后，所以至今还是她母妃统领后宫，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轩辕泽暗中去轩辕国和昔日的几位老忠臣通了气，朝野上下，怨气哎哎，老臣们在人后无一不骂这个弑君弑父的庶子和毒妇，在人前却依旧要对他下跪行礼恭敬不已，谁能想到轩辕古国竟然能落得如此地步。
如今，他们知道轩辕泽愿意回来，名正言顺的拿回不属于那庶子的权力，又都有了盼头，自然不遗余力的助轩辕泽，至少在他们心里，轩辕泽是轩辕王嫡长子，名正言顺理所应当，轩辕泽的母后朝歌皇后贤良淑德，出身尊贵，他待人谦逊，温和有礼，比那喜怒无常的轩辕息不止强了百倍，朝歌皇后母族轩辕泽的外祖父及在户部、兵部的皇戚自然也都鼎力支持。
江知晚得空时就努力练箭，她已经越来越熟练的用这把赤焱弓了，用时间久了，她发现这把弓箭好像有灵性似的，只要她聚精会神，和赤焰箭意念合一，便能百发百中。
她多地收粮，一路上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市场小贩，官家走卒，江湖侠士，还有下蛊巫师，她为人爽朗，和人交往从不缺小恩小惠施予，所以一路走，一路学，拿这一个皮质的的小册子把学到的都记了下来，倒也学了不少皮毛。
比如她跟下蛊巫师学了些制毒解毒的本事，巫师虽然一身本领，人却清贫的很，但再怎么不干人事，也是要吃饭的，得了江知晚一些好处和救济，也知道得传授些本领报答人家。
江知晚学这个不为害人，只为自保，她在巫师那里知道了，这世上的毒千奇百怪，数不胜数，而下毒的方法更是层出不穷，意想不到。
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皆可根据不同的特性下毒解毒，再者，还可以通过空气、花粉、虫蚁下毒，可谓是无孔不入。江知晚庆幸自己和这位巫师还算投缘，若是得罪了这样一个敌人，不管想象会有多惨，来日待风时鸣带着捷报归来，她一定要举荐这位巫师，让他为风时鸣所用。
此次兄妹二人回轩辕，无兵无将，彼此相依。前方的道路看似一览无余，实则暗流涌动，老臣们在赌，轩辕泽又何尝不是在赌，一旦输了满盘皆输，再无回头的余地，他们从小到大最清楚轩辕泽和他母妃的心性和手段了。
轩辕息每月都要在民间让人挑选美人入宫，这便是轩辕晚靠近他最好的机会。她对这个二哥哥的印象总有种恐惧的阴影，虽然记忆很模糊，好像这个二哥哥对她并不是那么坏，但她就是没有一丝亲近之感。
费了好一番工夫左右打点，江知晚才弄到一个假身份，此次选拔美人是在教坊司中，江知晚被安排到了琵琶坊的一行人中，要说古琴江知晚还能会弹一点，琵琶她是半点没学，为了避免露馅儿，她横竖还是学了一整天，至少知道手指头往哪儿放，到时候浑水摸鱼随便扒拉两下也能应付过去。
教坊司入宫的美人们早早的沐浴更衣，焚香熏身，香丸香膏香粉均用在身体不同的地方，这样身上的香味若隐若现，既不会太浓，也不会淡得闻不见，且各人有各人专属的香味，各种香是经由制香师根据每个人精心调配的，说起来，还颇有一番门道。
江知晚在别人那里借用了些鹅梨帐中香和二苏旧局香膏，也跟着在胳膊腿上一些，不过这二苏旧局还挺好闻，清香淡雅的草木香，和鹅梨配在一起，刚刚好。
天黑时分宫里终于传召了，前来传召的是位看着年龄不大的小公公，江知晚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感觉他好像有点熟悉，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是敌是友，反正这次教坊司的姐姐们都是半遮面，她只露一双眼睛也不怕，反正都以为轩辕晚死了，也没人会怀疑到这茬。
宫里变得比以前热闹了许多，宫变那晚的血雨腥风早已被时间冲刷的一干二净，好像那样毫无人性的屠杀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旧人死如秋叶，新人络绎不绝。
听说后宫的妃嫔已经有三百多个，宫里四处都有走动的宫人，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轩辕息忙得过来吗，江知晚在心里暗暗骂道，也不怕把自己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