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精灵和时鸣
偌大的山间,又只剩江知晚一个人了。
当天晚上,江知晚抓到了个偷东西吃的“小人”,说是“小人”只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大约一寸高(寸=333厘米),半透明的翅膀,长得嘛,跟人一样,就是有一对透明翅膀,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这不会就是书上写的精灵?
“放开我,救命啊啊啊啊啊”小人儿一直在江知晚手里挣扎。
“你说你长的这么小,还有一对翅膀,到底是虫还是人啊?”江知晚心道,刚才要不是我瞧的仔细,差点一巴掌当成虫子给拍死,幸好幸好。
“愚蠢的人类,本精灵怎么可能是虫子?本精灵是月光之灵!”小家伙继续挣扎的咆哮,小短腿蹬来蹬去。
“啊 你说话比蚊子声音还小 你说什么?”江知晚见小精灵怀里抱着的“偷”来的梅干,嘲讽道:“噢,原来是个偷梅干的虫子啊。”
“”
“虽然你偷了我的梅干,不过大人不计小人过。认我做主人,我就放了你,并且还奖励你一大包梅干。”
小精灵活了五百年,虽然仍旧灵力低微,就连偷个梅干还被人类发现,被人以此要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呜 本灵不要面子的吗。
见它不说话,江知晚低头捋捋裙上的褶皱,不怀好意地轻声耍赖道:“那这样你就是默认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你就跟我混了”。
(苍梧在山上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说着就找了个小筐子倒过来把它盖上,自己睡觉去了。
“放本灵出去,不然你别后悔”
躺着的江知晚闭着眼睛道:“刚想起来下午还没喂鸡,小鸡们最喜欢吃虫子了,要不然给它们开个荤补充点营养,说不定它们一高兴明天会多下几个蛋。”
小精灵 :“”这辈子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鸡。
江知晚:“不过,我这人最是护短,你要是跟着我,我肯定护着你,而且你会有吃不完的梅干,我还会给你做一个非常漂亮的虫子窝,带着你勇闯天涯走遍天下。”
三日后。
江知晚正在厨房煮饭,抬头看见小家伙边呼哧着翅膀边焦急道:“喂,有人在河边,你快去瞧瞧。”
“叫主人。”江知晚继续忙着,随口应道。
“主人!这里有生人,你去看一眼!”小精灵不情愿中带着一丝愤怒
此时正是人间四月天,瓣花四落,风吹满地。
屋前的河里,果然漂了个人。
江知晚虽说一贯冷静,但是遇到这种不知对方是死是活的事,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心里在说,我前面开玩笑的,天上还真给我又掉个人
这里的河清澈无比,河水也不是很深。
少年一身黛衣,泡了水显得越发沉重 ,费了好大的力气江知晚终于将他拖拽了上岸。
慌乱之下,试了试这人还有微弱气息,衣衫前胸后背都被砍破了,血渗在深色衣服上几乎看不出来。
拨开他一缕挡住脸的长发,少年不过十八九的样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对剑眉微微皱着,俊美中带着清冷,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现浮华世中。
这是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宫中见过一次,江知晚拼凑起原主的记忆,想起来这好像是天水国太子风时鸣。
“苍梧老头还说这里外人进不来,我看这地方谁都能进来。”江知晚喘了口气使劲儿把少年又往草地柔软的地方拖拽了几下。
“那老头儿一向不靠谱,我们精灵本就稀缺,这要是一天来个陌生人,不知是好人坏人,这样下去早晚我们精灵族得让你们人类灭绝。特别是像我这种娇小可爱,温柔懂事,美丽大方,灵力不高强的精灵,最是危险。” 小精灵说的义愤填膺。
江知晚翻了个白眼道:“你人不大,戏倒不少。”
她摸着少年还有脉搏和呼吸,于是跪在地上对着他的心脏按压了几下,加上人工呼吸,少年呛了几口水出来,眉头皱了皱,昏睡过去。
他腹部的血正渗出来,江知晚想起还有苍梧留下的药,赶紧去拿了给他服下。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拽进屋,放到床上,看着不胖,着实不轻。
江知晚顾不上喘气,解开衣服,像剥粽子一样人剥了个精光看着少年满身狰狞的伤,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血腥味。
“?这古代人都不穿内裤的吗?” 江知晚嘴角抽了抽,直了直眼睛,马上又用手帮他捂住,这一捂不要紧,躺着的人浑身一个激灵,旁边小精灵看的也愣了愣。
江知晚心道,医者不分性别,所谓的世俗僭越礼仪在君子面前无须用,在小人面前没有用。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慌忙的赶紧用被子的一角帮他盖上,帮他上了药,用布包扎好了伤口。
少年慢慢呼吸平稳了些,江知晚终于松了口气。
躺着的少年,不是风时鸣又是谁?
年纪轻轻,叱咤风云,把江湖朝堂操控的滴水不漏。
一向洁身自好,冷酷无情的风时鸣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蛮荒之地”居然被人就这样轻薄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动作,但无奈浑身没有力气,只是半睁双眼看了看。
模模糊糊中看到站在身旁的少女,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想不起来。
风时鸣只感觉眼皮沉重,浑身疼痛无力,闭上眼睛半睡半醒间一直梦到这几天发生的事。
军营里出了细作,昨天夜里,有人在饭食里下了药。
他一贯谨慎,每顿饭食都是由贴身侍卫沈英用银针试好他才会吃,可好巧不巧,那个时间沈英刚好不在,那天他吃进去的不多,就发觉饭菜不对劲。夜里敌寇里应外合还是给了他们个猝不及防。
这支军队风时鸣一手带起来的精兵,其他人都多多少少中了毒,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有随身带的防备解药,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是恢复不了作战能力。
风时鸣只好一马当先,带了一队人假装逃走,引敌人追击。
可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一路上一队将士已被射杀的所剩无几。
风时鸣将敌人引到悬崖边上,那天圆月高挂,月下的少年拼命搏杀,他知道他身负重任,他不能死,悬崖上孤军奋战,刀光剑影。
那具坚实的肉体胸前后背也被砍了数刀,只剩手中的青鸣剑陪他苦撑着。
虽说他武功高强,但那时因为战事吃紧,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休息了。
对面的将领一直未现身,眼看敌军上来一波又一波,悬崖上是杀红了眼一心要他命的敌寇,悬崖下是激流勇进不留情的江水。
风时鸣纵身一跃跳入江中,他只能跟老天爷赌一把,赌注是他的命。
江水漩涡暗涌,他只能随水而流。
在水里,无尽的冷意袭来,身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意识渐渐也没那么清晰,他只觉得好冷,好冷,比小时候一个人在皇陵里一个个孤独的夜晚冷的还要彻骨。
“好冷”
“你说什么。” 江知晚仔细听只听到了他说冷。
想必是受了伤又冲了水才会感觉冷。
“别走” 风时鸣拽住江知晚。
“别走” 他的语气孱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风时鸣迷迷糊糊梦到幼时。
天水国的母后失宠,被妃子以长子为国祈福之名,怂恿皇帝让他在皇陵守灵。
皇陵十分的寒冷,虽是太子,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一个已无靠山的孩子,宫人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照顾的那么周到。
皇陵十年,白天会有先生来教他学问,而夜晚却有一位师父来教他武功,他问过师傅的名讳,师父说:“无名。”
他领略过后宫的险恶,朝堂的纷争,宫人们的踩低拜高,所以,他一个人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变强。
从他记事起,他渐渐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身边也开始有了人暗中保护他,帮助他。
而那个暗中教他武功的师父,便是其中一位。
所以文韬武略,不用先生和师父督促,日夜不敢耽误,十年磨一剑,而他,必须要成为一把最强的剑。
“他一直说冷,怎么办” 江知晚帮风时鸣悟着手,可是他身子一直在发抖,嘴唇发白。
老头儿这并没有多余的被子,江知晚想了想还是侧在风时鸣的身旁,用身子抱着他给他取暖。
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风时鸣醒来时感觉身子很沉,像压着什么东西,睁开眼发现一个姑娘正紧紧的抱着他。
眼前的女子面对面的和他只有一寸之隔,白皙的皮肤,睫毛纤长,鼻子微挺,丰润的嘴唇微微合着。
长这么大,除了母后,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抱着,离得这么近,空气中安静的除了淡淡的呼吸声,还有砰砰的心跳声,他耳朵烧的红红的。
“她在做什么”他看到江知晚翻了个身醒了过来,风时鸣赶紧闭上眼假装没醒。
江知晚起来顺手用手背试了试风时鸣的额头,温度似乎正常了。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想做点什么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