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一直和我们一起
贼老大那边把关起来的人都救出来了。
大家都断胳膊断腿的，这时候只有相互搀扶着离开。
一时之间也是副相互扶持、同艰共苦的好景象。
底下看守地牢的人都死光了，他们一路走来甚是轻松。
见到这些平日里折磨他们为乐的家伙死于非命心里是舒心了不少。
那位鬼督邮更是死状惨烈，半截断手堵在他口中，双目圆睁，七孔流血。
“少主，人都齐了。可咱们进来的口子已经塌掉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人齐了就走吧，从大门出去。”
“从大门走？”
“走吧。”
李阿有不再言语，自顾自在前面开路。贼老大也不好多说什么，乖乖招呼人们跟上。
不过大概是闹得太凶，人都逃光了，直到他们上到食堂，才终于碰到人。
是间奢华的厅堂，若不自知在城外贫民窟，他们还以为进了城里的酒楼。
厅堂中间还设置一个高台，台板设置了上升下降的牢笼装置。
只是不太一样，它是用玻璃制成了，完全透明。
林桑桑猜道，“那里是用来展示拍卖品的吗？”
“大概是吧。”
林桑桑想想就觉得后怕，“阿有，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我不喜欢这里。”
“好。”
忽然四面八方涌出甲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中间有人很快认出，这是驻扎在甘枣城里的军士，他们的剑鞘上还有甘枣城的徽章。
“甘枣城里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贼老大吓得声音发抖，“你们究竟是何人？”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楼上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上边是贵宾厢房，纱帐由侍从用辟帘杆挑开。
一位妩媚的熟女美人正凭栏而坐，纤纤玉指轻托着细长的烟斗，吞云吐雾。
“这可不行哦，怎能把姐姐的晚餐带走呢。”
美人贪婪地看了眼林桑桑，吓得她在李阿有怀里缩了缩。
李阿有似有所觉，把她抱更贴近身体，像要埋进来似的。
这感觉好舒服，林桑桑自觉这时候有些不合时宜，故而强忍着自己别发出因舒服而发出的呻吟。
“甘枣城里的人吗？我原先就怀疑鬼督邮怎么能用城防的地下道，果然是跟城里的人有所勾结。”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本以为城里的达官贵人把贫民难民赶出来就够歹毒的了，没想到这帮畜生竟把他们当成粮食了。
难以想象，究竟这人是有多道德沦丧才能干出吃人不吐骨头的缺德事来！
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都喊着要这帮畜生拿命来还他们亲友身死的血债。
“就凭你们这帮两脚羊也想和甘枣城作对吗？”
美人捧腹大笑，花枝乱颤。
“好些年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了，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你救了他们又有何用呢？
缺了胳膊少了腿，他们已经没办法生活了。即使是城门派粥，他们一条腿也跑得慢过别人，少了只胳膊也端不来粥。”
“蝼蚁尚且偷生，别小看了人的生命力。”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逞这种口舌之快，又有何用呢？”
“那为何弱肉食之不尽呢？”
李阿有的反问让她一时语塞。
是啊，她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由对这少年来了兴趣，她指了指李阿有。
“名字是什么？”
“李阿有。”
“有些耳熟。”
“普通的名字。”
“可人不普通啊。”
美人一副花痴状，撑着下巴，一时媚态百出。
一众男性竟不觉就被吸引住了，心跳加速，气血翻涌。
就连已经不能人事的老头见了，都有枯木逢春的迹象。
贼老大更是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这可是吃人的女魔头，怎能对她起非分之想？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但唯独李阿有脸不红，心不跳。
“谢夸奖，若无事的话，可否放我们离去？”
美人不由一惊，重新打量这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其实美人施展的是媚术，一来自带的倾国倾城的美色，二来靠的空气中细不可闻的春药。
然则李阿有在龙腹中早已练得百毒不侵，这点小毒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妾身名叫芜花。”
干嘛突然自我介绍起来了？李阿有觉得这人真奇怪，但还是随意恭维应付下。
“名字不错。”
这惹得怀里的林桑桑生气了。
她身为姑娘家，自然知道那美人是对李阿有有意思了，才这么说的。
没想李阿有竟还夸人名字好看，一下就越想越来气，咬了他胸前一口。
李阿有吃疼，低头问，“你干嘛？”
林桑桑噘着嘴，不理会他。
芜花笑了，打趣道，“看来妾身和你说话，惹得别人不高兴了。”
“谁？”
“罢了，你带着我的晚餐走吧。”
“谢过。”
一行人逃离这个黑店，纷纷喜极而泣，竟然能重见天日。
跪在地上便拼命给李阿有磕头谢恩，营养不良的几个，没磕几个便倒头昏过去了。
没什么大毛病，李阿有便让贼老大把人都叫过来，带这帮人安置。
有家可归的便送回家去，无家可归的就先留下，他容后再想办法。
这边先把赤乌子这不孝女送回家去，因为他答应赤乌子她母亲要把人给带回去。
——李阿有之前一直误以为赤乌子是男的，没想到竟是个红发狂野女孩。
这女孩断了条小腿没多久就开始蹦跶了，似乎完全没有刚经历濒死这回事似的。
回到她家刚一个照面，赤乌子便给她妈刮了一耳光。
“你不要命了吗？你想过你娘没，你要是没了，你娘我还怎么活！”
那婆娘歇斯底里地吼，让李阿有这些外人都不忍相看。不过也在情理之内，这小兔崽子出去浪，竟把腿给浪没了。
“我说了多少遍，你不要进城、不要进城、不要进城！早知道你会闯这种祸，我当初就该把你腿给打断！”
“那你不如把我卖进城的好，换我哥回来。”
“你真以为那些畜生会大发慈悲吗？他们选人进城里当奴仆、当妓女，干的反正就不是人干的活。
只是穷人家就图里面能吃顿饱饭，就挤破头也要进去。
那些有些姿色的女性，更盼着进去以后得到贵族或富商青睐，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进去以后的人再没有出来过，你想着进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母亲就剩你一个女儿？”
赤乌子噙着泪仰头，“就算是做妓女也好，只要能找到我哥我也认了！”
“你！”
换了赤乌子她娘的衣服出来的林桑桑，赶紧上去拦了下，生怕那婆娘气坏了下手没轻没重。
那婆娘忽然身体僵直，倒头昏了过去。
吓得大家正要过去，那婆娘又一口气回来神来了。
而且看着也情绪平静了许多，只不过是一种无力的平静。
那婆娘缓缓道，“你哥已经出来了。”
赤乌子瞪大眼睛，满脸困惑。
“已经出来了？他在哪呢？你胡说！你骗我！”
“你哥已经出来了，这是事实。”
“你就是不想我进城，才骗我！”
“你知道的，每当城门派的粥有肉时，我是从不让你去吃的。
因为里面的肉都是人肉，那些畜生惩罚犯了错的奴仆的手段就是把他们杀了。
剁成肉沫，然后熬成肉粥，拿出来派发给城外的贫民。”
听出来母亲的弦外之音，赤乌子恍如遭到晴天霹雳
“……哥哥死了？”
“不，他跟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