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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解珠遣散孙家人,仇恕昆仑遇盲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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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略一迟疑,最终还是按独孤斛珠说的去办,领两个家丁去拿藏在家中的钱财。

    她不信独孤斛珠会轻易放过他们,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逃更是不敢想,过惯养尊处生活的她,年老色衰少了孙家财力的支持,逃出去也只有饿死。

    其他如夫人与她一样想法,都舍不下孙家的财物。

    家丁、丫鬟则认为自己不姓孙,是外人,独孤斛珠不会为难他们。

    两个家丁进进出出七八次,抬出来七口大木箱,其中六口装的是足色的纹银,还有一口装的赤金。剩下一口小箱子下层装的珍珠玛瑙等珍玩,上层铺一搭厚厚的银票。

    独孤斛珠、岳凌风看得目瞪口呆,齐暗道:“孙守财这个鳖孙搜刮的钱财还真不少。”

    细细一数,只抬出的现银就有七千两之多,赤金足有千两,加上珍珠玛瑙,全折合成银两,足有三万两纹银。

    再加上银票,有不下十万两之多。

    孙家的夫人、如夫人、子嗣加上仆人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人,每人平分可得二千两纹银,若是不铺张浪费,足够吃一辈子。

    独孤斛珠并不想如此分配,她把现金现银拿出,请岳凌风连夜去派给镇上的穷人。

    珍珠玛瑙和银票分给孙家人与仆人,在分之前,她先拿出一千两银票收好,这是九如哥哥治病应得的酬劳,她替他收好,等将来见面再转交。

    分配好财物,遣散孙家众人。那妇人与几位如夫人和他们的孩子不愿走,又不敢惹独孤斛珠,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离开。

    待孙家众人散尽,独孤斛珠也去帮岳凌风给镇上穷人派发金银,二人直忙到东方发白,才把所有金银派发出去。

    为防孙家人再玩银票挂失的损招,独孤斛珠等在瑞银钱庄门口,第一时间把孙家的银票兑成现银,再换成新的银票。

    钱庄账房先生和岳凌风都很奇怪她为何多此一举,平白搭进二十两纹银的经办费。

    岳凌风问她,她只是笑并不回答,很是无奈。又问她接下来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沉思半晌,心想九如哥哥可能回了初识的小镇,便决定东返,去嵩山脚下找人……

    化名邵九如的仇恕并未东返,他不想回少林,也怕见到少林寺的人,离开华山镇后一直向西。

    沿途之上靠给人治病为生,虽过得不算富裕,却也解决了温饱问题。

    被孙守财骗一次虽吃了不小亏,却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让他知道可以通过给人治病来填饱肚子。

    西行数月,已到昆仑山下。此时已是隆冬,南方已下雪变冷,高寒之地的昆仑更是冷得出奇。

    山脚下人烟稀少,仇恕空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却无人找他治病,赚不到钱又没有野外求生的经验。

    不会在冰天雪地中捕食野味,一连三日滴食味尽,饿得腿发软,眼发黑,晕倒在昆仑山脚下……

    烧鸡、烤鸭、卤猪头,仇恕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只见一桌子美味,不见主人,也不见主人。

    饥饿难耐的他,见四下无人再忍不住,冲上去拿起一只烧鸡啃。

    忽听“嘎嘣”一声响,门牙差点被烧鸡崩掉,低头一看手捧着的烧鸡已变成一块烧鸡大小的卵石。

    随手扔掉,又去拿桌上的烤鸭,刚吃过亏不敢再猴急,捧在手中仔细端详,确定是烤鸭才张口去咬。

    又是“嘎嘣”一声响,门牙再次吃苦头,烤鸭又变成石头。

    仇恕还不死心,又去拿卤猪头,一咬之下也如烧鸡、烤鸭一样变成石头。

    急得仇恕抱头大哭:“我要烧鸡、烤鸭、卤猪头。”

    “小子,你醒了?”听到问询声,仇恕才知是南柯一梦,急睁开眼。

    四处一扫,发现所处之地是一个山洞,说话的是一个背对他烤火的老僧,时不时从他的方向传来阵阵肉香味。

    不见面容,具体年纪难以判断,从背影上看他的年纪应与师父渡难大师不相上下。

    很奇怪,他叫自己不是僧人常用的小施主,而是小子,不好直问,先谢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你小子也是有造化,老和尚双目失明不能视物,出去捕猎不小心被你绊倒,不经意间触到你脉搏。感觉到你气息虽弱,但尚有气在,便将你救回洞中,喂你几口开水,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

    “若不是大师把小子带回,小子已冻死雪地,救命之恩不敢或忘。”

    “饿了吧!过来吃些东西。”

    “谢大师。”仇恕饿得正慌,老和尚叫他吃东西,谢过之后一轱辘爬起,转到老僧对面相对而坐。

    这才看清老僧面容,他须眉皆白,一对瞽目眼球泛白,不像是天生眼瞎,像是被毒物所害导致目盲。

    满面红光,眼角皱纹密布,年龄与师父渡难大师相差无几,到底谁更年长一些仇恕看不出来。

    “给!”老僧递给仇恕半只烤熟的雪鸡,剩下半只自己抱着啃。

    “大师,出家人戒食荤腥,您……”仇恕说一半不好再说,老僧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好直斥其非。

    “老和尚不戒酒,不戒荤,也不戒杀生;除了戒色什么都不戒。”

    “大师如此,岂不有违佛家戒律?”

    “佛家讲究无色无相,什么戒律清规都着了色相,反倒是老和尚什么都不戒,更符合佛家真谛。”

    仇恕哑口无言,他在少林长大,诵读佛经不少,其中讲得最多的就是无相。

    他一直不明白无相是什么?一直听师父与十大首座说相由心生,相由心灭,便以为心便是相。

    那么无相应该是无心,人无狭义的心不能存活,没有广义的心便如行尸走肉,说无相是无心似乎说不通。

    总不能说一具行尸走肉,是佛家至高境界,是学佛之人追求的目标。

    此时听盲僧一说,倒有几分体会,从他的话中听出无相是顺其自然,不强求,也不盲从盲动,与无心并不违背。

    只不过真正的无心不是没有思想,没有生命,是顺其自然的大道。

    想到此,仇恕虔诚道:“大师所言甚是,小子着相了。”

    “你出自少林?”盲僧问道。

    “小子自幼在少林长大,算是出自少林。”

    “是因字辈那一个的弟子?”

    “小子的授业恩师是少林方丈渡难大师。”仇恕虽因仇逃离少林,但始终没忘渡难大师的授业救命之恩。

    “你是渡难的徒弟?”一直面如枯木,不见波澜的盲僧难得动容一次,听仇恕说是渡难大师的徒弟,稳如山岳的躯体微微颤动。

    “小子不敢妄言欺骗大师。”

    “你是谁?渡难为何收你为徒?”盲僧有些激动。

    “小子仇恕,原名仇天赐,家父仇四海,家母……”说到母亲,仇恕没记住她的名字,一时说不下去。

    “你是仇天赐,是仇四海的儿子,他竟收你为徒,了不起!了不起。”盲僧神情激动大赞渡难大师。

    仇恕见他神情激动,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又听他自语道:“渡难师弟,老和尚服了,您确实比老和尚更适合做少林方丈。”

    “难道他就是与师父不和的渡厄师伯?听寺中长辈提起过他,并非天生目盲,应该是被奸人所害。不知是谁害他?也不知他盲了的双目还能不能治好。”

    想到此,仇恕小心翼翼问道:“大师,您是小子的渡厄师伯。”

    “老和尚正是渡厄,还好你遇上的是渡难师弟才能活到现在,若当年遇到的是老和尚,未必有此幸运。”

    从渡厄大师的话中仇恕听出他也知道自己一家被灭门的内情,遂问道:“师伯可否将当年的事说给师侄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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