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斛珠火化授业师，仇恕误食石菩提
独孤斛珠把门推开一条缝，正要探头张望，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呛得她赶紧缩回头，骂一声：“好臭！”
兴致全无，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又觉得古怪，久无人住的屋也有怪味，但应该是土腥味，不是她闻到的那种臭味。
又折回去，远离门，伸长手臂，用力把门全推开，同时用力后跃，以免被那让人作呕的臭味呛到。
等约一盏茶功夫，觉得屋内的臭味已散得差不多，才捏住鼻子轻手轻脚入内。
堂屋空空如也，臭味源不在堂屋，松开鼻子一嗅，臭味来自左侧的卧室，左转穿过连通卧室与堂屋的侧门，入内一看。
不由双膝发软，瘫倒在地嚎啕大哭：“恩师，珠儿还未尽孝道，您怎就撒手人寰？”
卧室的木床边靠着一具老尼尸体，正是独孤斛珠的授业恩师。
老尼面目已腐，本已辩认不清，但墙上挂的短剑独孤斛珠认识，那是恩师的常用兵器，江湖中除她与恩师外再无人用此剑做兵器。
虽然老尼不让独孤斛珠拜师，也不让叫她师父，但在独孤斛珠心中她就是授业恩师，见她身死悲痛欲绝大哭不止。
也不知哭了多久，独孤斛珠才想起把老尼掩埋，让她入土为安。
只是她已死多日，尸体已然腐烂，臭不可挡难以入殓，不如火葬更省事。
想到此，独孤斛珠拿出火折子，想把茅屋烧掉，让恩师一起带进地府。
正要点火，又想起与恩师分开时她身体还十分康健，不像短时间会西归之人，觉得她死得蹊跷，不能草率火化。
收起火折子，在屋内找一件干净灰布直裰，扯一片布缠住嘴鼻，又用剩下的布裹住双手，走近尸体蹲下身仔细查看。
恩师身上穿的直裰没有破损，未留下兵器损坏的痕迹，应该不是死在兵器下。
是被掌力还是拳劲所伤，由于尸体已腐查不出来，独孤斛珠只好放过，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抽出一支银针插进溃烂的腹部。
拔出细看，上面除沾些秽物外并未发黑，说明恩师逝世前并未中毒。
一时间倒分不清恩师是自然死亡，还是他杀。
从她死前所处位置，无论说是自然死亡，还是他杀都说得过去。
分不清恩师是他杀还是自然死亡，独孤斛珠不知该如何处置，正为难时瞅见恩师胸前一片紫黑色秽物。
此物她早已瞧见，只是没有注意。此时寻不见证据，便觉得它有些像是发黑的血渍，不是普通秽物。
于是用短剑小心翼翼割下那一片紫黑色的布，以免沾上腐尸。
割下布拿到鼻前嗅，闻到淡淡的腥味，是血的味道。又展开布细看，在大片的血污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血渍。
说明恩师临死前曾呕血，据她所知恩师未患肺病，自然死亡不应咳血，他杀的可能性很大。
但仅凭这一摊血渍，还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她还需寻找更有力的证据。
把门窗各处找遍，由于她来得迟了些，所有痕迹已被灰尘掩盖，什么都没找到。
她不死心，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恩尸的尸体上，希望恩师临死时，能从凶手身上拿到点什么，指引她寻到真凶报仇。
全身找遍，什么都没寻着，最后拨开恩师握紧的右手，从腐烂的掌心取出一块玉佩。
用布擦净污渍仔细一看，玉佩中央刻着一个独字，有几分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先不管他，此物与恩师之死有关，收入襄中再说。
收好玉佩，再仔细搜查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双膝跪地在恩师尸前磕三个头，发誓一定查出恩师之死的真因，才起身出去点燃茅屋焚化尸体。
火势由小及大，最后变成熊熊大火，盯着冲天的火光，独孤斛珠不由悲从中来抽泣不止。
想到恩师授艺多年，自己一直不知她住在何处，初来她隐居之地便是永诀，不由跪地嚎啕。
火烧了两个时辰才渐渐熄灭，等火星散尽已是黄昏，独孤斛珠从灰烬中刨出已烧焦的恩师遗骨用布包好做成包袱捆在背上，跨上踏雪去找住处。
入住之后又让掌柜的去帮她买一小木匣来盛恩师的骨灰，她要把她带在身边，让她亲见亲传弟子追兄报仇。
此后，独孤斛珠四处寻访名师学艺，好杀上华山为仇恕报仇，为授艺的老尼报仇……
却说坠落云台峰下的仇恕并未死。
那天他失足坠落，跌到半山腰，被一棵歪脖树挂住捡得一条性命。
但歪脖树生在半崖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无可充饥的食物，时日一久他会被饿死。
好不容易捡得一条性命，仇恕不甘被活活饿死，挣扎着从歪脖子树爬到崖壁上，想顺着崖壁爬到崖底。
殊不知华山号称五岳最险名不虚传，崖壁光滑如镜难寻着力之处，要想顺崖爬下去难比登天。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离歪脖子树一丈远处有一山洞可供藏身。
仇恕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攀到洞口，钻入洞中已累得站立不住，索性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放纵一回。
歇约半炷香时间，体力恢复不少，又起身寻找，看能不能在洞中找些吃的。
洞徒两壁，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此处说洞徒两壁，是因洞口无岩，洞底深不可见，漆黑处仇恕也不敢孤身去探。
万一藏着食人猛兽，会因好奇送掉性命。
找不到吃的，仇恕又累又饿，为节省些体力，找一处光滑的石壁贴壁而坐。
背坐不甚舒服，又侧坐，恰好一耳贴在墙上，听到滴嗒滴嗒的落水声。
又饥又渴的他暗想：“没有吃的有口水喝也好。”于是耳贴墙上仔细听水声，用心判断水声传来的方向。
水声来自山洞深处，仇恕壮起胆往洞底走，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终于在还有一线光亮的地方找到救命的甘泉。
那泉水自石壁上滴落，刚好砸在一块磨盘大的卵石上，在卵石上砸出一个浅浅的窝，刚好可存一口水。
仇恕扑上去，一口喝掉窝里的水，还不解渴，又贪婪的伸出舌头去舔石壁上的水。
那水却比卵石上的水更加甘甜，仇恕大惑不解，分明是同出一源的水，为什么味道会大不相同。
他正疑惑时，眼角余光瞥见几点微弱的光亮，忽闪忽灭小如绿豆，不像是猛兽的眼射出的精光。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一步一步向那些光靠近，行约二十步已到地头，仔细一看那些发光的东西竟是一颗颗长在石头上的血红色菩提。
菩提有树，长在石上的石菩提十分少见，仇恕所见的血色石菩提更是石菩提中的绝品。
寻常之人食一颗延年益寿，习武之人食一颗可增十年功力。
仇恕初见石菩提，也不知它有益寿增功的功效，只是腹中饥饿，想吃些东西充饥，没挡住石菩提的诱惑，摘一颗扔进嘴里。
还没来得及嚼，石菩提已化作琼浆由喉入腹，一股甘甜之气自胃窦升起直窜口腔，像是蜂蜜倒灌入口甜而醇香。
被其美味吸引，仇恕又摘一颗，这一次手有些抖没拿捏好，石菩提掉落地上。
如此美味，仇恕舍不得浪费，赶紧拣起投入口中，味道大变竟与石窝中的泉水一样远不及壁上的醇香。
瞬间明白石壁与地面的构造差别极大，再摘石菩提时不敢再大意。
没多久壁上的七八颗石菩提已全入他腹中，意犹未尽道：“味道真好，只是少了些。”
他只贪美味，还不知这七八颗石菩提尽数吸收，会助他增长六七十年功力。